第二章
艾迪塔離開酒館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卡羅斯城雖然是一座大城市,但是在這個時間,也只有分佈在各處的酒館還處於喧鬧之中。離開酒館,街上一片寂靜,偶爾有行人出現,也都是快步走過。
艾迪塔深深呼吸著黑夜中顯得有些清爽的空氣。她所住的旅店距離酒館並不太遠,有趣的是,這間旅店也叫做「旅之家」,無論是風格還是服務都與維加城的那間「旅之家」旅店相同。
就在她剛剛走到街道轉角的時候,天上傳來一聲鷹鳴。她抬頭看去,現一隻傳信鷹在她頭頂上的半空中盤旋著。艾迪塔愣了一下,連忙從口袋裡翻出了一顆不大的翠綠色透明圓珠,這顆珠子微微散著一陣令人感到舒適的香氣。
天上的傳信鷹似乎也聞到了這種香味,緩緩落到了艾迪塔的肩膀上。周圍有幾個人是與她一同從酒館走出來的冒險,他們見到這樣一幕不免感到了一些驚訝。因為傳信鷹的訓練很困難,所以大多都是用作官方或是其他大型機構之間的通訊,很少有個人使用傳信鷹作為通訊手段。
艾迪塔也同樣有些驚訝,這也是她第一次接到傳信鷹送達的信件。她從腰間掛著的皮口袋中摸出了幾枚肉乾送到了傳信鷹的嘴邊。那隻漂亮的白色傳信鷹對於艾迪塔的服務似乎感到很滿意,它優雅地伸嘴將肉乾叼了過去,然後一副享受的模樣靠在了艾迪塔的脖頸處。
艾迪塔腰間的這隻小巧精緻的皮口袋是佩頓牧師對她的臨別禮物之一。艾迪塔有一隻空間戒指,她習慣把所有東西都儲放到戒指之中。佩頓牧師現了她的這個習慣后,認為這樣太惹人注目了,畢竟魔法道具,尤其是空間魔法的道具在這個世界是十分稀罕的物品,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計算。於是,牧師就送了這一隻小口袋給她,以便艾迪塔裝一些隨身的小物品。
佩頓牧師送給艾迪塔的另外一件臨別禮物就是艾迪塔手中所拿的這顆珠子。傳信鷹即使再聰明,也只能認識主人,所以通常在訓練傳信鷹的時候會取用某種物品作為標誌讓傳信鷹識別。艾迪塔手中的這顆珠子所散出的香氣就是標誌,而且是佩頓牧師私人專用傳信鷹的標誌。
艾迪塔將珠子收回口袋中,然後有些頭疼地看著這隻鷹。佩頓牧師只是把這個珠子交給她,但是並沒有告訴她怎麼把掛著鷹腿上的信件取下來。
可能是滿意於艾迪塔的服務,也看出了她的困擾,那隻鷹優雅地將綁著信件的那條腿伸了出去。
「啊,感謝你的合作。」艾迪塔連忙說到,雖然她不確定這隻鷹是不是能聽懂。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將信件從鷹腿上取了下來。
她打開信紙,一排排優雅的貴族手寫體字跡出現在她眼前,這令她感到有些頭疼。貴族手寫體這種字體雖然看起來十分的優雅美麗,但是卻非常難以辨認。
「親愛的艾迪塔,事情十分緊急,請你速來上一次修整時的聚集地。順便說,暫時請你照顧一下小喬治,可憐的小傢伙不知道要飛多久才能找到你,所以讓它休息一下吧。祝願你每一天都能沐浴在太陽神的聖光之下,你的摯友蓋里特226;聖226;佩頓。」
艾迪塔看著手中的信件,思考了一下,決定明天一早便啟程離開卡羅斯城。佩頓牧師這個人喜歡開玩笑,但是艾迪塔還是第一次見到佩頓牧師用這樣緊急的語氣說話。
到現在為止,距離艾迪塔和佩頓牧師分手已經兩個月了,距離她最後一次見到騎士已經差不多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在送別了騎士和精靈之後,沒過多久佩頓牧師的情況就有了很大的好轉。之後,佩頓牧師前往維加,通過魔法塔與塞弗拉的杜威特三世皇帝會面后,帶著艾迪塔趕到了伍德鎮,等待皇家特派專使的到來。
艾迪塔記得,在路過班寧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還特意停下來,遠遠地看著那座小鎮。
班寧這一次真的被軍隊封鎖了。即使是佩頓牧師也沒能通過軍隊的路卡,去靠近觀察這座曾經把他們困住的小鎮。
「從外面看去,它還是一個普通的小鎮。誰能想得到,這座小鎮里曾經生過什麼事情呢?」佩頓牧師有些感嘆地說。
「你認為這座小鎮里還有其他倖存嗎?那些被同化的人或許恢復正常了。」艾迪塔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話。
佩頓牧師看著她,第一次搖頭說:「我想,不會的……」
這是他們在離開班寧后,第一次正式討論這件事。艾迪塔清楚地記得當魔法塔坍塌后,那股橫掃整個小鎮的力量是怎樣將周圍的人化為灰粉的。
還有一件事,在離開班寧后,騎士和牧師都沒曾提起過一句,但是艾迪塔感覺得到這件事對於他們的影響很大,就是關於那三名已經被同化的皇家騎士。
他們逃離班寧的時候很匆忙,但是離開班寧之後,艾迪塔就更感受得到騎士情緒的低沉,她曾經猜測,如果沒有她和牧師的拖累,或許騎士會返回頭去尋找和確認那三名皇家騎士的生死。她從騎士談到那三位皇家騎士時的語氣就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很深刻的感情。
因為是第二次來到伍德鎮,艾迪塔受到了歡迎。鎮長多拉克勛爵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不過,艾迪塔懷疑,與其說是招待她,不如說是招待佩頓牧師。從多拉克勛爵等人對於佩頓牧師尊敬的態度看來,艾迪塔才知道佩頓牧師的身份的確像騎士說過的那樣並不簡單。
不過,科蘭德法師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即關心艾迪塔魔法方面問題的進展,又有些躲閃。艾迪塔感覺得到科蘭德法師提出的一些問題帶有試探的意味,但是卻不明白他在試探什麼。
皇家特使到達伍德鎮的時間很快,不過,事情並沒有像騎士安排的那樣進展。那位年輕的金特使,永遠是用眼角的餘光在打量艾迪塔,所說的話加在一起最多只有十幾句,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嗯」、「好」、「就這樣吧」。對方根本沒有詢問過艾迪塔任何關於班寧的事情,甚至連佩頓牧師都似乎不太相信,他所擺出來的姿態明顯的散著一種「好了,你們可以走了,這裡不需要你們」的信息。
佩頓牧師身份較為特殊,又加上受了皇帝的命令協助特使對於班寧的事情進行調查,而艾迪塔不同,她是自由的,所以她離開了伍德鎮和佩頓牧師。
艾迪塔收起回憶,既然她決定明天離開卡羅斯城,那麼她有必要去與她的新朋友們道個別。艾迪塔依然不是一個冒險,她也還沒有冒險那種「突然相識,突然分別」的胸懷。
當她重新回到酒館中的時候,雖然已經過了午夜,但是這些冒險們依然在狂歡。
「艾迪塔,你又回來了。你肩上的這個小傢伙可是很珍貴。」伯尼端著一個巨大的錫杯遞給艾迪塔,裡面裝滿了果汁:「我請客。」
艾迪塔接過錫杯,疑惑地問道:「為什麼突然請客?」
「你走回來難道不是要告別嗎?如果不是,那我就不請了。」伯尼作勢要把錫杯拿回去。
艾迪塔連忙端著錫杯後退了兩步說:「你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不過,為什麼你會猜道我要離開?」
伯尼笑著搖頭說:「艾迪塔,這不是猜出來的,而是推理,成為一名優秀的冒險所需要的重要素質之一。你在大街上接到這隻傳信鷹的事情剛剛已經傳回來了,我想現在整個卡羅斯城裡的冒險們都已經知道有一個術士小姑娘收到了一隻傳信鷹的事情。然後,你又返回到這裡,你在這裡落下了什麼東西了嗎?我沒有看到。每天的這個時間,你都已經回到旅店上床睡覺了。所以,能夠讓你打亂作息習慣的事情,必然很重要。除了你來向我們這些朋友告別以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艾迪塔說她要成為一名冒險,那麼這件事也同樣的重要。」喝了許多麥酒,已經處於半醉狀態的矮人巴倫德插嘴說到。
伯尼笑著說:「沒錯,還有這件事。如果是這樣,那麼我會再艾迪塔喝上一杯果汁,順便告訴她一些我總結出來的冒險經驗。好了,小姑娘,告訴我們吧,到底是這兩件事中的哪一件事?」
艾迪塔不得不認輸地笑著說道:「沒錯,伯尼你猜對了,我是來道別的。我明天就會離開卡羅斯城。不過,我想在事情辦完之後,我還會回來,因為伯尼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我想要知道你們最後是怎樣走出那個迷宮的。」
「真可惜。」矮人搖搖頭惋惜地說,然後又舉起了錫杯說道:「祝願你有一次愉快的旅行。」周圍其他的冒險也都像矮人一樣舉起了手中的杯子,祝福艾迪塔。
「謝謝,希望我們能夠再次相會。」艾迪塔也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伯尼笑著說:「艾迪塔,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行動方式越來越像一個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