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聽我解釋
夜空下,一輛車停靠在路邊,一個頎長的身影靠坐在欄杆上,任憑海風吹拂著他的臉龐。
「老薑說,你還沒有完成交接手續,陸行川,你到底在做什麼!」
電話那邊,戰茂永大聲訓斥著。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壞了我的好事?每拖延一天的時間,我就要多虧損幾百萬。明天是你的最後期限,不能完成就別再進我戰家的門!」
陸行川猛吸了一口香煙,冷笑了一聲,把煙蒂隨手丟在地上。
他的腳下,煙頭已經堆積成山,從T&G出來,他就徑直來到這裡,直到現在,都沒有離開。
戰茂永安插在他身邊的姜董事,終於還是看出了端倪。不過無所謂了,他和顧琛已經達成了口頭協議,只要明天簽了字,任誰都不能再左右他的想法了。
「我和你說話你聽沒聽到?喂?喂?!」
海風呼嘯而過,陸行川慵懶地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手機里的聒噪,他一點都不想再聽,索性隨手把手機丟進了車窗。
開發區的項目,他已經篤定了想法,誰都不能再改變。這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重要決定,他一定會堅持下去。
陸行川側頭,看向漆黑的海岸線,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心臟瞬間跳亂了半拍,他渾身緊繃了起來,以為自己又產生了幻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抹身影,身體早已跟著心情快速奔跑了過去。
他急於印證猜想,又忐忑接下來的結果。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小染?」
陸行川的聲音,讓安曉染身形一怔,她轉頭,看到是陸行川,立刻站起身來,局促地向後退了幾步。
漆黑淹沒了他半邊面龐,路燈微弱的光輝,勾勒出他劇烈喘|息的輪廓,這樣黑暗的地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仍舊能夠感受到他激動又迫切的神情。
「小染,真的是你。」
陸行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安曉染恨死了他,再也不會給他機會了。可是她卻出現在了這裡,這個他們曾經一起嬉戲、共同海誓山盟的地方。
「你來這裡,是為了我嗎?我就知道,你的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
陸行川喜出望外。失而復得的喜悅,幾乎讓他忘記了所有來自戰家和高家的煩惱。
「陸行川,你誤會了,我只是路過而已。」安曉染快速否認道。
「你為什麼要欺騙自己,明明你的心裡有我,明明你放不下我,不然,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開發區廖無人煙,到處都是沒有被開發的廢墟,根本所謂順路,安曉染能出現在海邊,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是在懷念他們的過去。
安曉染一陣無奈,她不知道該怎麼跟陸行川解釋,她出現在這裡,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去哪裡的偶然。她並沒有想要藉此表達什麼,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用意。
可此情此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了,更何況是陸行川呢。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小染。」陸行川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臂,見她皺眉,有些不悅,又小心翼翼地鬆開。「小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聽我一個解釋。」
陸行川這話,安曉染已經聽過許多遍了。
「沒錯,我的確很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麼忽然失蹤,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我,讓我沒有任何準備。那麼多年的感情,在你的心裡,就真的一文不值嗎?我不懂。」
安曉染不禁想起,她發了瘋似的尋找陸行川的日子,她衝到陸行川每一個可能出現的地方,漫無目的地尋找他的蹤跡。他的朋友,他的親戚,都在背地裡嘲笑她的天真。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能夠讓一個人忽然那麼厭煩她,甚至連一條簡訊都不願意給她留下,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我仔細回憶了你離開我之前發生的事情,怎麼也理不清頭緒,我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麼。分手,也要有個理由,即便我做了多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你也不該那樣不負責任地離開。」
「小染,不是你的錯,是我,這都要怪我。」陸行川迫切地承認著錯誤。
安曉染笑了笑,「但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我說過,你已經結婚了,我們的緣分也盡了。我請求你不要再這麼做了,你總是這樣,讓我很難堪。」
陸行川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沒錯,我是結婚了,但我是被逼的。我一直想回來找你,可我沒有辦法。我和高珊珊沒有任何感情,她只是爸媽給我安排的妻子而已,我不喜歡,也不接受!我的心裡只有你小染……」
說到最後,陸行川的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
「被逼的?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你不願意,他們怎麼能逼到你。你真想來找我,隨便找到機會就會來的,何苦等到現在?你覺著你的理由,我會相信嗎?」
但凡他有過掙扎,就不會被逼婚。況且,在他失蹤的前一天,陸母還對她熱情有加,還在討論她和陸行川婚後應該住在哪裡,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變了態度。
這個理由,她無法接受。
「你不信我是對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陸行川頹然地笑了起來,略顯詭異的聲音,讓安曉染的汗毛不禁豎立了起來。
陸行川隨和,笑起來像太陽一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陸行川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們忽然把我囚禁起來,讓我離開你。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對我,為什麼要狠心拆散我們。」
陸行川忽然脫掉外衫,雙目殷紅,就像困獸一般向她靠近。他突如其來,近似乎瘋狂的舉動,讓安曉染的心都提了起來。
七年沒見,陸行川顯然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陸行川了,她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甚至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