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五哥,你在期待什麼
沈硯山的話,提醒了司露微。
她嗯了聲,不再說什麼。
她簡單梳洗好,圓圓就進了客廳。
「姐姐,新年好,有紅包給我嗎?」圓圓穿著一件大紅鑲嵌白狐毛邊的小斗篷,下面穿著桃紅色的小襖和褲子,一雙紅色小短靴,頭上梳了雙鬟,像年畫里的娃娃。
司露微拿出準備好的紅包:「圓圓今年要快快長高。」
圓圓高興接了。
她眼睛一轉,沒看到沈硯山,就問:「大哥哥呢?」
「大哥哥馬上就要下來了。」司露微道。
她剛說完,沈硯山就下樓來了。
他是非常喜歡圓圓的,將她抱起來轉了個圈。
圓圓興奮得哇哇叫,同時又對沈硯山說:「我乳娘說了,我是姑娘了,不能要爸爸和大哥哥抱。」
沈硯山一聽,這話非常在理,果然放下了她。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圓圓真長大了。」
他想到自己即將出身的孩子,不管是男還是女,都能像圓圓這麼可愛,他忍不住心花怒放。
沈硯山好像頭一回這麼開心。
他一邊拿出紅包逗圓圓,一邊用餘光瞥向司露微。
司露微在整理紅包,估計是要給傭人或者徐風清的。
待她整理好了,她對沈硯山道:「五哥,我先出去了。」
沈硯山讓她稍等。
他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跟我去給督軍拜年。督軍一直也很關心你,又比我們年長几歲,這個禮數要的。」
司露微點頭同意了。
圓圓是督軍府的副官送過來的。
沈硯山和司露微再次將她送回去。
沈大帥門房裡接到的拜帖多,沈督軍家亦然。
這個點鐘,沈橫剛起來,還沒有吃早飯。
聽說圓圓已經逛了一圈,要了無數個紅包,沈橫就說她:「你將來要是去討飯,肯定餓不著。」
沈硯山大笑:「圓圓要去討飯?大督軍手指縫裡漏一點,都夠她吃一輩子的。」
兩個人說笑,傭人進來問是否擺飯。
沈橫就問他們倆:「早膳用過了?」
「還沒有。」司露微回答。
沈橫大手一揮:「正好,一起吃。去叫十姨太。」
傭人道是。
很快,餐廳就擺好了早膳。
早膳以清淡為主。
司露微面前是一碗紅棗小米粥。
十姨太坐在沈橫下首,見沈硯山始終眉目帶笑,有點奇怪:「大帥怎麼這樣高興?」
沈橫也很想問。
前段日子,就見沈硯山無端的很愉快。不過他一向陰晴不定,沈橫也懶得理會。
「對啊,你這段日子在樂什麼?」沈橫又問。
沈硯山笑道:「我要做爸爸了。」
他這話一出,沈橫和十姨太都看向了司露微。
司露微不動聲色,回看了他們,又看了眼沈硯山,他自己捅破的窗戶紙,自己去解釋,她則繼續喝粥。
沈橫和十姨太見狀,還以為懷孕的女人不是司露微,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露微要替我生個孩子。」沈硯山繼續道。
沈橫和十姨太的心落地,同時也覺得司露微的言行舉止,都不太像個懷孕的女人。
她臉上並無半分高興或者難堪。
她不喜不悲的樣子,有時候像廟裡的菩薩。
「何時結婚?」沈橫問,「沈大帥大婚,可是大事。」
沈硯山的好心情,絲毫也沒受到影響:「暫時不結婚,等過段時間。」
十姨太錯愕。
沈橫也愕然,他又看了眼司露微。
司露微一碗小米粥喝完了,這次終於開口了:「我們說妥了的,督軍,不是他辜負我。他很想和我結婚的,只是我不願意。」
沈橫:「……」
這麼多年過去了,司露微和沈硯山的關係,一點進步也沒有。
沈橫也替他們著急。
沈硯山卻好像不介意。
早膳之後,拜年的人快把門房擠破了,但沈橫和沈硯山移步到了外書房,慢條斯理說話。
「你這是個什麼打算?」沈橫問他,「真只要孩子,不要司小姐?」
「我想要,都要。」沈硯山道。
沈橫有點搞不懂。
沈硯山也解釋不清,這中間牽扯到了太多的秘密。
「督軍別操心我的家務事,我能辦好。」沈硯山道。
沈橫很想說,假如你真的能辦好,四年前那場大火就不會燒起來了。
沈硯山應該更小心一點。
而十姨太,也留住了司露微。
「你不要害怕。」十姨太安慰司露微,「有什麼不懂的,只管來告訴我。」
司露微心裡有個問題。
她沉吟了片刻,問十姨太:「您這樣疼圓圓,斷乎捨不得丟下她的,是她還在您肚子里開始就這樣嗎?」
十姨太笑道:「哪有啊?她在我肚子里的時候,是個肉球,怎麼會捨不得她?我那時候天天盼著她出生,出來我就輕鬆了。
她出生之後,紅紅的、皺巴巴的,眉眼鼻子都丑,我剛開始幾天都看不習慣,後來才越看越順眼。」
司露微笑了下。
十姨太道:「是真的!那麼個小東西,怎麼會捨不得她?只有天天看著她,慢慢就離不開了。」
司露微道:「怪不得有人能狠心把剛出生的孩子扔掉。」
「我寧願餓死,也不會扔掉我自己的孩子。」十姨太道,「我狠不下這個心。不過世道艱難,也不是誰家都能像咱們這樣有吃有喝的,也是沒辦法。」
司露微不太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她略微閑聊了幾句。
十姨太的電話響了又響,她今天會很忙,司露微起身告辭。
她在大門口的汽車上等沈硯山。
沈硯山很快也出來了。
「和十姨太聊了些什麼?」沈硯山問。
司露微道:「聊一位母親什麼時候扔掉自己的孩子,痛苦最小。」
沈硯山的表情收斂。
他的聲音,不自覺有點冷:「那你問到了嗎?」
「問到了。」
「什麼時候?」
「剛出生的時候,不要去看它。」司露微道,「這樣,就當自己身體里掉了點東西。看一眼,就是一層折磨。」
沈硯山沉默。
他握緊了司露微的手,略微用力。
他的唇緊緊抿著。
「五哥,你在氣什麼?」司露微的聲音,慢慢在他耳邊響起,「這不是你我的條件嗎?你又在期待些什麼?」
沈硯山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