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紅包的乾坤
小鹿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沈硯山一直都知道。
她心裡裝不下太多的溫情。
她回來既不是談條件的,也不是重續舊緣的,她是來救徐風清的。
她從不掩飾她的計劃。
上次從武漢回來,她派人去偷窺沈硯山的軍火庫,被沈硯山抓到了,她也若無其事要人。
後來,她又說要出去玩。
等他們去了廣州,南昌府的軍政府又有點動亂,有人試圖偷沈橫的軍事布防圖。
這些,都是司露微的心機。
以前她的反抗是粗暴的、簡單的,結果失敗了;現在,她的反抗是強烈的、隱晦的,她甚至不介意和沈硯山睡,成為他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
她問他:「你在期待些什麼?」
就好像,他第一次親吻她,她揚起臉,一字一頓問他,「你還想要什麼?」
沈硯山不再說話了。
他的激動心情,也回落了很多。
待這口氣緩過來,他還是很高興的。山前沒有路,那就開闢一條路,誰知道未來會有什麼呢?
他得到了小鹿,而且和她有了孩子,這難道不算一種成功嗎?
他這麼想著,就輕輕嘆了口氣。
汽車回到了大帥府。
到家之後,沈硯山要接待前來拜年的人,忙碌了起來,也把壞情緒拋開了。
司露微則回到了內院。
她去看了徐風清。
石嫂給徐風清換了嶄新的衣褲和鞋子。他穿著醬紅色的長衫,黑色長褲,腳上也是一雙黑絨布鞋。
一看到司露微,他就笑了起來:「露微。」
「風清哥,過年好。」司露微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下衣袖,「給你的紅包。」
徐風清急忙把紅包倒出來。
是兩顆糖。
他很高興,剝了糖紙就往嘴巴里塞:「我喜歡。」
司露微表情柔和。
她又把另一個裝著現鈔的紅包,給了石嫂。
「石嫂,給你放假到初五,你去忙自己的事,這幾天我照顧他。」司露微道。
石嫂忙說:「我兩個小姑子都是十五六歲的丫頭了,她們倆持家很有能耐的,家裡不需要我操心。
徐先生這邊,別說讓您親自來,哪怕是晁溪,也照顧不好他。還是我來吧,反正他有個反覆,我心裡過意不去。」
石嫂一直都是很好的心腸。
司露微道謝,又說麻煩了她。
太陽升高,陽光已經很暖了,司露微牽著徐風清往後院散散步。
他們倆才走到後花園門口,有個副官進來稟告:「小姐,有貴客來了,大帥請您出去見見。」
司露微眉頭微蹙:「什麼貴客?」
「是羅先生。」副官道。
司露微詫異。
她沒想到師父會來。
「風清哥,你自己進去坐一會兒,不要著涼了,知道嗎?」司露微仔細叮囑。
徐風清說好。
他時常一個人往後花園去的,輕車熟路,從來沒出過事。
司露微又讓副官去告訴石嫂,請石嫂照看一二。
安排妥當了,司露微去了外書房。
果然是師父。
羅霄穿著咖啡色的襯衫馬甲,外面是同色西裝外套,帽子和大衣掛在旁邊的衣帽架上,正在喝茶。
「師父。」司露微叫了聲。
羅霄點頭:「過年好。」
「您也過年好。」司露微說。
羅霄就拿了個紅包給她:「拿著,師父給你的。」
師父去年的紅包,是給了司露微五萬大洋的支票。
今年又是薄薄一張紙,估計也是支票。
她師父是道上有名的殺手,每一筆單子都會圓滿完成,從不失手,故而價格也很高,又有徒弟們日常的孝敬,以及門徒們生意的分成,他是很富足的。
她再次道謝。
「事情辦得如何?」羅霄問她。
沈硯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也在喝茶,視線卻落在司露微身上。
司露微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恭敬對她師父說:「快成功了,我已經懷上了孩子。」
羅霄低垂著眼帘,吹了吹杯中浮葉,輕輕說了句:「挺好。」
司露微道是。
她又問:「您怎麼過來了?」
「我是前往四川去做一筆買賣,想著江西前不久才有大變故,怕你應對吃力,過來瞧瞧。你辦得不錯。」羅霄道。
前不久的大變故,是指沈硯山釜底抽薪,毀了趙家老太爺的名聲,林明褚又逼死了趙老太爺那件事。
趙家以前暗中掌控了不少的走私線。
趙家當家的一死,趙老太爺的兒子變賣家產遠走南洋,南昌的局勢會大有改變。
「賀東很得力,我吩咐的事,他都辦妥了,目前所有的走私線都理清楚了,師父放心。」司露微道。
羅霄頷首。
他又看了眼司露微,突然道:「你氣色比以前好了點。」
司露微的畏寒徹底根治了,她最近不怎麼怕冷。
這病一好,她的氣血充足,臉色白裡透紅,唇更是豐盈紅潤,整個人都飽滿精神了。
「是,沈大帥對我很好,府上吃得好、住得也好。」司露微道。
一旁的沈硯山,聽到了這裡,之前所有的怒意,都一鬨而散了。
她肯誇他一句,他能美上天。
「既然無事,我就告辭了。」羅霄道。
說罷,他站起身,也跟沈硯山作辭,「沈大帥,打擾了。」
「吃了飯再走吧。」沈硯山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派專列送你。」
羅霄婉拒:「您府上也忙,斷乎不敢打擾。」
沈硯山不虛留他。
司露微送他到大門口。
羅霄讓她留步:「好好把你自己的事處理妥善,不要留下遺憾。」
「是。」
「還有......」羅霄停頓了下,略有所指,「你心裡明白。」
司露微只從他手裡接過紅包,他說她明白,那應該是紅包內有乾坤,故而她點頭,把放在口袋裡的紅包拿在手裡:「我明白。」
羅霄滿意。
他上了一輛不起眼的小汽車,離開了大帥府。
司露微從旁邊角門進了內院,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
她拿出紅包。
拆開一瞧,裡面果然是一張五萬大洋的支票,同時還有個小紙條。
紙條上寫了一個名字,以及一個用硃砂畫的符號。
這個符號是師父慣用的,告訴徒弟,這個人必死,不管用什麼手段。
司露微拿起那個名字看了眼,然後表情微愣。她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