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小鹿的幸福
沈硯山把司露微帶了回去。
他給她倒了一杯水。
「……還想吃點什麼嗎?」他找了個話題。
上次想吃櫻桃,鬧得徐風清住了好幾天的醫院,情況急轉直下,司露微再也不敢索求什麼了。
她搖搖頭。
「你光長肚子,不長肉。」沈硯山道,「我看其他女人懷孕,自己也要長胖一些的。」
「我很難長胖,沒福運。」司露微道。
在司露微和司大庄看來,肩寬背厚才是福相,不管男女,多多少少要有點肉才好看。
司露微從小就瘦得像麻桿,她自認為寡福少運。
他們倆聊了聊食物,沈硯山找了很多話題,讓司露微察覺不對勁。
「五哥,你想要說什麼,不如直接說。」司露微打斷他的鋪墊。
沈硯山不想讓她誤會,措辭很嚴謹:「徐風清這個情況,他在我們這裡,未必能有起色。你也看到了,至今大半年了,他仍是那樣。不如……」
司露微靜靜看著他。
沈硯山開了頭,話就要說下去:「不如把他送到蒙古去。也許,他能徹底好起來。那邊環境不錯。」
司露微站起身。
她必須承認,懷孕了之後,她的身體沒以前那麼靈活了,站起來的時候,需要不經意扶一下腰。
她轉身就要上樓。
沈硯山追了上去:「小鹿!」
「……五哥,他如果想去,他會說的。」司露微道,「況且,當初我們的約定,是把他交給我。你能遵守一次諾言嗎?」
沈硯山臉色微斂:「我是為了他好。」
「你不是他的任何人,他的好壞對你根本沒影響。因此,你沒資格說到底是不是為了他。」司露微說。
沈硯山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司露微闊步上樓,重重一捶樓梯扶手,發出一聲巨響。
他簡直要氣瘋了。
他看司露微,是哪裡都好,什麼都如意;而司露微看他,是處處不好,每一句話都包藏禍心。
他轉身下樓去了。
沈硯山招待了幾名下屬軍長,一處吃飯。有一份瓜子豆腐,非常的鮮嫩,他第一次嘗到,特意把大廚叫了過來。
「是什麼瓜子做的豆腐?」他問大廚。
大廚告訴他:「大帥,是南瓜子。」
沈硯山又贊了句「好吃」,清淡微甜,入口嫩滑。
「再做一份,送到大帥府去。」沈硯山說。
大廚道是。
半個小時后,新鮮的南瓜子豆腐送到了,副官直接端到了東跨院。
司露微躺在床上沉思,被電話打斷。
電話是沈硯山打過來的。
「……有一道很好吃的豆腐,你嘗嘗,下次你也可以教晁溪做給你吃。」沈硯山聲音裡帶著笑。
他在哄她。
外面吃到了美味,第一個就想到了她。
司露微起身下樓,果然看到副官手裡端著豆腐,站在客廳里:「司小姐。」
她接了過來。
這碗南瓜子豆腐的確很好吃,不是江西的吃食,因為新鮮而更加別具風味。
一大碗,她不知不覺吃完了。
司露微腹中滿足,精神疲倦,上樓睡覺養胎去了。
直到有人輕輕擁抱著她,她才醒過來。
沈硯山貼著她,低聲問她:「我吵醒你了?」
司露微略微撇開了臉:「你身上酒味很重。」
沈硯山笑道:「喝了點酒,不過我沒醉。在飯桌上,胡軍長跟我說了件事……」
「什麼事?」
沈硯山湊得更近,手輕輕摩挲著她微隆的小腹:「他說,不能因為你懷孕就冷落了你。小鹿,你……」
司露微按住了他的手,將它從自己身上拿開:「不行。」
沈硯山親吻了下她的耳垂:「試一下?我動作輕點,你不想?」
「我不想。」司露微道,「我說過很多次,我回來不是陪你睡的。」
沈硯山見她又要發火了,當即轉變了口風:「是我的錯。我不胡鬧了,就抱一抱你。」
他想著胡軍長今天帶過來的女人,是知道他府上唯一的女人懷孕了,特意獻給他的。
不知為何,他明明是禁了好幾個月的,看到那女人,身體上應該有點反應,可心裡煩膩得厲害。
他想回家,想抱著小鹿,和她說一會兒話,雖然她沒什麼好話給他,他也不願意要另一個女人的軟語溫存。
對於小鹿,他是著了魔。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重傷之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開始。那是他新生時瞧見的第一縷光。
「小鹿,你覺得是男孩還是女孩?」沈硯山問她。
司露微的反應,仍是很淡:「你可以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把把脈。」
「不,我不想現在知道。」沈硯山笑。
司露微:「……」
見她沉默,他又笑著解釋,「就是閑聊。普通的夫妻,也會聊他們未出生的孩子,也會有諸多猜測和期待。你期待什麼,小鹿?」
他問完了這句,突然有點後悔。
他知道小鹿期待什麼。
期待是個兒子,然後就可以離開他,順利走脫。
他問這個,簡直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成想,司露微認真思考了片刻:「期待它像你多一點。」
沈硯山心中微動:「為什麼?」
「你會多疼愛它一些。」司露微道。
沈硯山雙臂微微用力:「傻話!哪怕不像我,我也會疼愛他的!」
司露微就不再說話了。
沈硯山又問她:「你想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我無所謂。」
「那我要想一想,取個既吉利又有學問的名字。」沈硯山笑道,「我還要問問老四,到了我們這一輩,沈家的輩分是哪一個字來著?我忘記族譜了。」
司露微靜靜聽著。
她在這一刻,突然有種安詳。
幸福很奇怪,莫名其妙,形容不出來,也抓不住。
多年之後,她偶然回想當時的情景,那天午後和沈硯山躺在床上,聽著他講述孩子的種種,她得到了幸福。
接下來的幾個月,司露微很少出門了。
她每天都在家裡,弄一弄廚藝,做各種好吃的。
羅霄也沒有再派任務給她。
她清理了門戶,已然做了一件大事。
而羅門,在這幾個月里,狀況不斷,哪怕羅霄已經做了努力。
盛極而衰,是最自然不過的規律,羅霄也改變不了。
一轉眼,時間到了七月初。
她懷著八個月的身孕,熬過了最難熬的盛夏,下了一場秋雨之後,早晚的天氣格外涼爽,司露微神清氣爽。
「快要生了。」她夜裡被孩子踢醒,就會意識到這一點。
只要想到這個,她的心就會抽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