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初吻
晚飯之後,外面響起了鞭炮聲。
煙火點燃了黢黑夜空。
司露微看了眼,對沈硯山說:「到今天為止,年就過完了。」
沈硯山點頭,又問司大庄:「咱們家裡還有煙花嗎?」
司大庄連忙說有。
沈硯山讓他拿出來放。
等放完了煙花,沈硯山站起身:「晚上吃得撐了,出去散步消消食。小鹿,你陪我走走,把你的皮子大衣穿上。」
司露微說好。
她果然換好了那間黃澄澄的皮草大衣,很重但是很暖和。
她知道沈硯山有很多話說。
司露微不和他鬧,不進一步激怒他。他和司大庄是不同的,在司大庄面前,只有強勢才能讓他聽話。
而沈硯山,無疑比她更強勢。
想要他聽話,只得服軟,用另一種方法。
「……那個煙汀,她會死嗎?」司露微突然開口。
沈硯山笑問:「你不想她死?」
「……就是問問。」她道。
沈硯山說:「事情在杜縣長面前鬧開了,金雁山莊又有杜縣長的暗股,何老三是管事,這件事他們自家會處理。
煙汀是不會死的,她還能賺錢,不榨乾她最後的油水,金雁山莊怎麼會放她?何老三肯定會死,監守自盜,他只有死路一條了。不過,我答應了煙汀,所以替她求情,她應該會回老家去。」
司露微看了眼他。
沈硯山無所謂聳聳肩:「你已經知曉了,我還有什麼好瞞你的?」
司露微收回了視線。
沈硯山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兩個人緩步而行。
他的掌心炙熱,口袋被他的體溫燙得溫暖,司露微在這樣的寒夜裡,被如此包裹著,是非常舒適的。
她不能任由自己享受這樣的舒適,用力抽回了手:「五哥……」
沈硯山笑笑,倒也沒繼續。
他們倆走在街上的青石板上,走得很慢,沈硯山跟他聊起了一件事。
「小鹿,你這次贏了我,卻讓我和沈橫都跟杜閑見撕破了臉。年後,除了訓練新兵之外,我還要騰出功夫來對付杜家。還是那句話,你不管聽到了什麼,都別多心。」沈硯山道。
司露微明白過來,他們想要對付杜縣長,需得從杜小姐身上下手。
兒女都是債。
司露微道:「我不會多心的。」
「那就好。」沈硯山笑了笑,「你要知道,我跟誰都是做戲。我心裡只有你,誰我都看不上。」
司露微沒辦法再接話了。
她沉默著往前走,想要往更黑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而街口店鋪的電燈光,卻鋪陳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好像有點燙,因為她沒覺得今夜的風寒冷。
思及此,她又感覺自己浪蕩無邊了。若是貞潔,連心思都不會動一下的。
「小鹿,老實說,這次徐風清能脫身,你不謝謝我?」沈硯山又問。
司露微想要給他一個白眼。
「我知道因我而起,可我也沒有再害他。」沈硯山臉皮極厚,「不謝謝我嗎?」
能解決煙汀的事,因為沈橫。
沈橫肯幫忙,當然不是看在司露微,而是沈硯山。
不管怎麼說,司露微都不想再惹惱他,於是道:「謝謝五哥。」
「怎麼謝?」沈硯山問,「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嗎?」
司露微:「……」
沈硯山突然湊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對我笑一下,好不好?你很少對著我笑,卻常對著徐風清笑……」
司露微:「……」
沈硯山得寸進尺,隔著厚厚的風氅,左手摟住了她的腰,他讓她貼近自己,右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看著她,眼底的情緒那樣濃,濃到一瞬間的呼吸都亂了。
他的嗓子暗啞了,所有的情緒都在崩潰邊緣:「小鹿,對我笑一下。」
司露微屏住呼吸,聲音不自覺溫柔了不少:「我笑不出來。」
「那你怎樣才肯對我笑一下?」沈硯山問。
「烽火戲諸侯?」司露微脫口道。
說罷,她自己愣了愣,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急智。
沈硯山也是一愣,繼而大笑。
他簡直要樂瘋了。
他從不知道,他的小鹿也有風趣的一天。他上次被她逗樂,還是他一番表白,她說錯他祖宗。
沈硯山的笑聲爽朗,幾乎能驅散寒夜。
這笑聲像是能感染人,司露微的唇角有了個很自然的弧度,她沒有任何的醞釀,也不是刻意,就這樣笑了起來。
沈硯山看在眼裡,倏然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司露微腦子裡嗡了下。
像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了,她腦海中像沸水一樣滾著,一點思緒也沒有。
他的唇微涼,舌尖卻熱。
司露微嘗到了一點淡淡的酒香,那是他晚飯時候喝的酒。
她想要掙扎,手腳卻都僵硬了,只有眼淚奪眶而出。
沈硯山猝不及防嘗到了咸濕的眼淚,這才從情緒里抽離,唇離開了她的唇,也鬆開了摟抱著她的手。
司露微卻沒有轉身逃走。
她仍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揚著臉問他:「五哥,這感謝夠不夠?」
沈硯山臉上的顏色褪去,一張臉頓時發白。
他看著她。
他們倆是站在門口的街上,雖然沒有人,就連店鋪的燈光也很遠,可是他能看清楚她的臉,她也能看見他的。
司露微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殘淚。
她像是無知無覺,只把這件事問得清清楚楚:夠不夠?
這是她的初吻,也是沈硯山的。
不是什麼骯髒的交易,是情之所至的水到渠成。
在那個瞬間,她笑起來的瞬間,她是動了心的,沈硯山堅信這一點。
但是她不會承認的。
她心裡小小的動搖,完全不能取代她對徐風清的承諾。
沈硯山發狠,捏住了她的下頜:「不夠!小鹿,這是個開端。我不僅要你的吻,還要你的人!」
他和司露微一樣,也不想關係惡化。
可他氣瘋了。
沈硯山一向冷靜,只有面對司露微時,才會被氣得失控。
他的初吻,不是她給的償還。
她既然想要氣他,那麼他也要氣回去!
「然後呢?」司露微靜靜問他,「你還要什麼?」
這個晚上,沈硯山做了個噩夢,夢到司露微一遍遍問他,你還要什麼?
你還能要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