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度人度已（一）
買回了早餐帶到墳墓別墅里，自然沒有雞腿漢堡加可樂，只有油條肉包配豆漿，其實我也想吃來著，但麥當勞可不會開在公墓旁邊。
「老趙，你說夏老頭會不會等下帶人來抄我們？」我一手拿著根油條一手豆漿問趙志穎。
「操我們？」趙志穎瞪大了眼睛。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點點頭道：「對，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要是帶點人過來抄我們後路，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啊，死在這裡還省得他們買墳。」
「還操後路？」趙志穎拿著個肉包咳了起來。
我終於反應過來，罵道：「你這傢伙，敢情腦漿都是黃色的了？跟你說正經事呢！」
旁邊的陳婧聽到我罵，一塊炸得生硬的油條扔了過來：「吃飯別說這麼噁心的東西。」
我一擺頭躲過了那塊油條，叫道：「誰噁心了？你是說趙志穎吧？」
「我是說你！」陳婧喝了口豆漿瞪了我一眼道。
我無語了，這話你都聽不出來？
算了，這個問題還是不適合跟你討論，早知道我就不在你面前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了，該怎麼就怎麼，活得多爽快啊。
「老趙，那我們再談談如何被他們抄，不，操後路的事情？」我話音剛落，一塊硬綁綁的油條砸到了我的頭上。
我不用看都知道是陳婧乾的！
「周小傑，你還要噁心是吧？」陳婧這次瞪我的眼光帶著點怒火了。
我委屈的道：「剛才趙志穎說又不見得你罵？！」
「你能跟他比嗎？他本性就是這樣，你也要學哦？」陳婧火道。
我一聽，頓時感動得涕流滿面，婧婧，我不知道你這麼關心我的成長，我再也不噁心了，如果噁心，也只對你噁心……
「哼，以後少跟趙志穎噁心，自己想噁心躲一邊去，免得教壞了小明……」陳婧看我乖乖閉嘴，終於說出了她真正的想法。
我！·#￥%……
「老趙，說說吧。」我泄氣地對趙志穎說道。
「嗯，周老師，我同情你遭遇。但是我認為，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你不應該如此就屈服在女人的淫威之下，我認為，你應該反擊……」
「靠，不是叫你說這個，是叫你說說夏老頭的事！」我一個吃剩了半個的包子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趙志穎哇地一聲把它吐了出來，看到我滿臉忿然的樣子，只好收起了不正經的神態，跟我分析道：「夏老頭應該不會來的。這墳墓周圍我轉了，風水並不好，陰氣太重，而且地段也比較偏，估計夏老頭也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應該不會帶人來找我們。否則，他昨晚就可以找人把我們都抓起來了。」
「那我們今天做什麼呢？」雖然白天不用上班，可以晚上我是要主持節目的呀，這事有點麻煩。
「養精蓄銳，今晚，夏老頭肯定會過來的。」趙志穎肯定地說道。
「你就這麼肯定？」旁邊陳婧吃完了早餐，拿起包紙巾抹了抹嘴巴說道。
「嗯，以他對兩個兒女的關切，今晚他肯定會過來的，至於守因么，我估計他就沒那麼義氣了！」
「那個什麼手，嗯守因，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差點又把守因說成了**，還好及時順了過來。
「哼，他是天師道的一個敗類，說起來，跟我還有一段淵源呢。」
「那你呢，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哦，周老師，你不是說要陪陳婧走走的？白天反正沒什麼事，要不你們出去走走吧？」
「你白痴啊，別人逛街我們逛公墓，有你這理由嗎？快點，坦白從寬！」我緊緊抓住這個問題不放，說不定還可以挖點料出來，這樣，我的節目收聽率說不定就可以爬上去，那麼，至少我的薪水也可以跟著上去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趙志穎被我逼得沒辦法，只好耍無賴。
「行了，周小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趙志穎沒必要什麼都告訴你！我們先回去吧，下午再過來。」旁邊陳婧發話了。
我很詫異，但也只好悻悻地停住了「採訪」，不過，貌似陳婧這話，也是在說她自己啊，記得我好幾次旁擊側敲地問她家人的時候，她都含糊過去了，要不就是一眼瞪過來。當然，我也問地從來不說謊的郭天明同志，但他以一句無可奉告頂了回來，讓我只好不敢再問。
送了陳婧和郭天明回去家裡休息，我又洗了個澡，打了個電話以表姐結婚，新郎不是我，哦不，說錯了，是表姐結婚，我做伴郎的理由跟電台領導請假，還好咱這節目不紅，找個人頂替對聽眾影響不大，電台領導倒是很爽快地批准了，並且還表達了對我終身大事的關心，勉勵我在事業進取的同時，還要多多關心下身邊的女同胞。我滿口地答應了，心裡卻在鄙夷，你不就是要我幫你守下你跟我的電話編輯的那點床事嘛，用得著這麼冠冕堂皇嗎？
中午和下午的時間，給趙志穎帶去了兩餐吃的，順便還去公墓管理處打聽了一下消息，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看看太陽已經下山了，我便和陳婧開著那輛桑塔納到了圍牆邊。
鎖好車，我看到陳婧雙甩胳膊又擺腿的，奇道：「你要做什麼？」
「扔你過去啊？」陳婧很自然地回答道。
我尷尬地笑了笑：「還是算了，我自己爬得過去的。」其實是我今天回到家，發現身子到處腫痛的，應該有不少傷是昨天被陳婧扔過去摔到的，只是當時過於緊張和興奮沒發現罷了。這次要是不好彩，被破相了怎麼辦？
還好陳婧沒有堅持，不過看著她一個靈巧地跳躍加翻身便過了圍牆，我的心裡確實還是挺羨慕加自卑的，好歹咱也是個男人，怎麼就比不過女人呢？
輕車熟路，但還是廢了不少勁才爬過了圍牆，我和陳婧溜回了趙志穎那裡。
一進大廳，卻見裡面已然變了個樣。一張不知道哪裡找來的大桌子，用一件道袍做桌布，上面還擺了個小香爐，香爐上插著三支香，桌子的前面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我們，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道袍，頭上挽著個髮髻形狀，背上還插著一把桃木劍，背對著門口。
「老趙，是你吧？」下午的時候，趙志穎叫我回家幫他拿一個大包過來，我偷偷地看了一下，裡面就有這些東西。
「你們來了？」轉過身來，果然是趙志穎，只是他的頭髮不是很長，這個髮髻估計是假的，因此我們一進來才不大敢確定是他。
陳婧卻笑了起來，指著趙志穎笑道：「我還以為林家英來了呢！」
誰知趙志穎很嚴肅地回答道：「陳婧，林道長是我的偶像，謝謝你這樣評價我！」
我在旁邊聽了笑道：「我個人感覺，你比他帥很多，但是功力嘛，成反比！」
趙志穎聽了有些尷尬地道：「那是，那是。」
我一怔，笑道：「你挺謙虛的嘛。對了，眼鏡在哪，給我們戴上！」
「拿好了自己戴！」趙志穎扔了兩副眼鏡過來。
我怔了一下，不禁苦笑，老趙，你也太咬文嚼字了吧？
接了過來，我們並沒有立刻戴上，眼見天色暗了下來，趙志穎便去將燈開了。然後，我們便見他進了內堂，不一會，便又出來了，手裡還拿著條紅繩，身後隱隱還有孩童哭泣的聲音。
「不要哭了！你們倆陽壽已盡，便應該隨風而去，何必留戀人間，飽受折騰呢？」趙志穎對著虛無的空氣說道。
我和陳婧趕緊把眼鏡戴了上去，果然，是小泳兩兄妹正哭著跟在趙志穎身後，被他手裡的一條紅繩綁在了一起。
看來，這通靈眼鏡還有增幅的作用呢，戴上之後，小泳兩人不但身影清楚，聲音也很清晰，不愧是道家出品，果然精品。
「笨哥哥……」小泳看見了我，哭著叫了我一聲，眼裡還帶著一絲怨怪之意。
雖然我並不喜歡這個綽號，但我還是頓時感到心裡浮現一絲愧疚，我上前說道：「小泳乖哈，昨天哥哥摔了個跟頭暈了過去，就沒過來了。」
陳婧在旁邊看到兩個小孩被趙志穎像牽小狗一樣地牽了出來，心裡也是不忍，問趙志穎道：「趙志穎，你幹嘛用紅繩牽著他們？」
趙志穎以為她是在問紅繩綁鬼的原理，便詳細耐心地解釋了起來：「我這紅繩可不是一般的紅繩，是經過法加加持，且泡過茶米水的紅繩……」
「什麼跟什麼，我是問你拿紅繩綁住他們做什麼？！」
趙志穎這才反應了過來，我在旁邊竊笑，叫你咬文嚼字的。
「不綁住他們，難道讓他們逃跑么？」趙志穎有些無奈地說道，他知道陳婧的心思，但出於使命，他又不能不這樣子做。
「可是他們會痛啊！」陳婧看著一對可愛活潑的小鬼，眼裡泛濫著母愛道。
我在旁邊暗中幫著陳婧道：「老趙你道法這麼高深，對付兩個小鬼還要用這麼低級的手段嗎？」
我這話一出，趙志穎頓時脖子青筋都冒了出來，只好將紅繩解去。
小泳馬上現出了一個笑容，對著我說道：「笨哥哥真好！」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讚揚，眼睛看向了另外一個小鬼，見他在那裡眼睛咕嚕嚕地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志穎，你這樣就要送走他們了嗎？」也許不忍心用超度二字，陳婧語氣極其留戀地說道。
趙志穎嗯了一聲，看看錶道：「還有幾個小時，你們有話就跟他們說吧。只要他們不逃，我便不動手就是了。」
我見他牛烘烘地坐在了一旁，像個超級保鏢似的，便拉著陳婧跟小泳兩個說起話來。
其實，人鬼並沒有太多的隔閡，畢竟，大家都是做過人的……
而且，小泳兩個因為夏老頭的保護，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心機自然單純得很，而且很少見到生人，很是渴望別人的關心，於是在我和陳婧的刻意接近之下，憑藉著我那天花亂墜的口才和陳婧溫柔美麗的臉龐，小泳與小真兩人便成為了我們認識的第一對鬼朋友，雖然，我們這個朋友只能維持很短暫的時間。
幾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趁著最後的時間，我們也跟小泳與小真說了趙志穎將要「送走」她們的事，出乎意料的是，兩個小孩都表現得很鎮定很平靜。
「笨哥哥，爸爸很早就說過了，我們是鬼，也許有一天就會不存在了，可是我們捨不得爸爸，我也捨不得哥哥，這才留下來。後來爸爸跟我們說，他會找人來陪我們，我們可高興了。」小泳在那裡低低地跟我們說道，眼裡也充滿了迷茫，小真則是不言不發，只是在那裡低著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只好安慰道：「你們能想得通就好。其實，哥哥和姐姐都很高興認識你們，就算你們走了，我們也會記得你的。」
陳婧點了點頭，眼睛里含著淚水說道：「小真，小泳，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的爸爸也不是壞人，只不過，你們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應該還在這個世界上……」說到這裡，陳婧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語氣不禁有些哽咽。
我的眼睛也濕潤了，小泳卻點了點頭，用她那對美麗的大眼睛看著我們道：「哥哥姐姐，你們不用說，我和哥哥都知道了。只是小泳和哥哥整天呆在這裡太無聊了，爸爸又忙，所以才想要找人來陪我們。小泳知道自己不對的，小泳會乖的……可是小泳現在好想見到爸爸，爸爸不知道去哪了，小泳不想沒見到爸爸就走了……」
小真突然抬起了頭，眼睛看向了大門口，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