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章 揭開（三）

杜邦道：「我們不是來討論生物學問題的。安比斯。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了蕾雅和老莫他們？」

安比斯盯著杜邦，神色奇怪地道：「放？你為什麼要用這個詞呢？」

杜邦怒道：「難道你還想說：不是你挾持了他們，而是他們自願跟你來的嗎？」

安比斯道：「當然！」坐了下來，徑直端起桌上的一杯處女鮮血美美地暢飲了一口，砸著嘴唇，像是在回味個中的鮮美。「怎麼說我也算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像綁架、挾持這類事情，我還作不出來！」然後看著憤怒的三人道，「顯然，你們是不信的。我也沒打算讓你們信！」

杜邦問道：「那麼，你不會否認他們都在你這裡，對嗎？」

「他們都在一個很隱秘也很安全的地方。」安比斯說，「要知道，神明遺留下來的寶藏誰都想得到，他們必須有最安全的保護！」

杜邦走上前兩步，逼視著他道：「我不喜歡和人談判，說吧，怎麼樣才肯放人！」

安比斯為難地道：「這，這可是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話未完，就被杜邦打斷。他道，「我想，你應該還知道我是一個從不和別人談條件的人。不要再試著逼我讓步！」

安比斯聳了聳肩道：「是嗎？我不認為你會置蕾依麗雅小姐和你的朋友們於不顧的！」

杜邦淡然道：「是的，你可以殺了他們，但我也可以殺了你。信不信？」

安比斯迎著杜邦那森冷的眼神，臉色略微一變，依舊強硬地答道：「如果你選擇這樣的話，我也不介意和他們一起作伴，共赴冥界！」

杜邦怒不可遏，探手朝安比斯喉嚨抓了去，眼看已經卡住了安比斯的喉嚨，卻發現眼前的人如煙霧一般飄散了。屋角傳來了安比斯的聲音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沒有長記性？以你的手段，是抓不住我的！」哪知話聲才落，就聽見杜邦的聲音卻在身畔響起來，「是嗎？你認為我還和當年一樣的莽撞？」

這一次，死死拽住他的不是杜邦的手，而是那冷厲中帶著譏屑的可怕眼神。

安比斯想笑，卻沒有笑出來。杜邦道：「如果你真的足夠了解我，就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我忍耐的極限。只所以我還沒有做出過激的事，是因為我不希望事情變得我們都不希望的那樣。」拿后再進逼了一步，說道，「不要以為抓住他們就卡死了我的弱點，我告訴你，安比斯，我從來都是一個寧為玉礦，不為瓦全的人。生生死死我看得很淡。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一人受到傷害，那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還有你，我們將會一起前往冥界！如果你有自信能夠逃拖我的追殺，那你就可以盡可施為！」

對付瘋子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那就是讓瘋子知道你能比他更瘋。

安比斯咽了口唾沫道：「好吧，我要的，只是神明留下來的寶藏，其他的我都沒有興趣。只要你能把它給我，什麼都好說！」

杜邦道：「好，那你告訴我寶藏在哪，我去給你取。」

安比斯猶豫了片刻道：「好，你先等等！」便去了。

在安比斯走後，艾倫輕聲問杜邦道：「林克，你真要和他死磕到底？」

杜邦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然後又毅然地說道，「在安比斯的面前，絕不能服半點的軟，要不然他就會越是逼得緊，讓你退無可退，最終只能任由他控制。」

艾倫看了一眼蒙代斯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正說著，一名身材嬌小的侍女捧著一隻托盤走進了大廳。看著這侍女，艾倫驚呼道：「明雅……」杜邦也是一震。失聲道，「明雅，你，你……」下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來，神色一片頹喪。

明雅哭喪著臉道：「這是他讓我送來的地圖，說是先讓你們看看！」

杜邦從托盤裡拿過魔法水晶，一副立體的魔法地圖呈現在眼前，赫然又是才去過的迷惘森林。杜邦、艾倫和蒙代斯三人聚在一起，仔細地看著地圖，卻都一言不發。明雅低著頭站在一旁，神情極是委屈。

看了半晌，杜邦指著天堂之湖道：「你們誰了解這裡？」

蒙代斯道：「迷惘森林的中心亘古以來就是一片未知的區域，從來沒有任何相關的文獻資料留下來，所以，那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誰也不知道！」

艾倫也道：「是呀。迷惘森林，南次大陸的魔獸森林和北邊的精靈森林，被稱為大陸上最神秘、最危險的地方。林克，甚至連你去過的龍島都沒有獲得排名，這裡的危險就可想而知了。你真要去嗎？」

杜邦道：「即便是地獄也得去！」然後對明雅道，「明雅，你去告訴安比斯，如果他想儘快獲得寶藏，就把他所知道全部告訴我們！」明雅應聲去了。艾倫難過地道，「林克，我沒想到，連明雅……」杜邦揮手道，「好了，不要說了！」他的臉黑得像刷了一層青漆。

過了約半個小時。明雅就又來傳話說他們知道多少，他也就知道多少，如果想快點救出他的朋友，就讓他們立即上路。杜邦對明雅道：「那好，你告訴安比斯：寶藏我去取，人他必須得給我照顧好，誰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他就什麼也別想得到！」艾倫還想跟明雅多說兩句，卻被杜邦拉著走了。

出了陸基堡，他們折向東行，再次朝迷惘森林而去。

當晚宿營時，艾倫似乎想找杜邦談談，杜邦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借口需要找點食物和乾淨的泉水走開了。在他回來的時候，營地已經多了一個人——科里安，他來了！

科里安正用樹枝串著一隻野雞在烤，油香飄散在空中，引人食指大動。而他的嘴裡，正悠悠地哼著那支杜邦很久沒有聽到的熟悉的小曲。

杜邦放下採摘回來的水果問道：「你怎麼跑出來的？」

科里安嘿嘿一笑道：「跑出來？我用得著嗎？」

杜邦道：「我一直覺得安比斯不可能抓得到你！」

「我不是你……」科里安往野雞上加了些香料，說道，「為了你，我不得不妥協！」

「為了我？」杜邦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科里安道：「為了你的愛人和兄弟。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杜邦冷笑道：「你會有這麼好？」又說，「真虧我那麼的信任你，結果你還是讓他們都落入了安比斯的手裡！」

科里安哼哼了兩聲沒有說話。他把烤熟了的野雞給了艾倫，又從旁邊的架子上串起一隻洗剝乾淨的兔子放到火上，順手抓起一隻杜邦採摘回來的水果吃了起來，並說：「是呀，我到現在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可安比斯他做到了，我不得不承認事實。」

「那你又為什麼來了？」

「因為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了解迷惘森林的情況了。有史以來，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在裡面生活。來去自如的人！」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杜邦都沒有說話。蒙代斯吃完東西坐到一旁祈禱去了，艾倫去洗漱，等她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杜邦看上去是那麼的悲傷，眼眶裡甚至蘊滿了晶瑩的淚水。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想問，看了看一旁同樣沉默的科里安，嘆了口的也也就走了一邊去了。

「你不想問問我，關於那位教皇的情況嗎？」科里安突然說道。

杜邦只是看著他，依舊一言不發。

科里安把烤得焦了的野兔撕成一塊塊的塞進嘴裡，胡亂的嚼著，看樣子也沒有品出是什麼滋味。在他把一整隻烤得焦糊的兔子全都吞下肚子之後，杜邦才問道：「好吃嗎？」科里安搖頭道：「不好吃。」

杜邦道：「不好吃，那你為什麼要吃？」

「肚子餓了？」

杜邦冷哼一聲道：「餓了？這裡有這麼多水果，餓了為什麼不吃這個？」

科里安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慢慢地低下了頭。

杜邦深吸了口氣道：「原本，我以為自己沒有把你當朋友，現在看來，其實你在我心裡，卻是最信任的人，甚至比老莫都值得我信任！」科里安一呆，抬起頭來看著他那傷心的面龐，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

只聽杜邦道：「從最開始在帕瑞斯森林遇到你，我對你這個老巫師是沒有什麼好感的，真的。但隨著我越是深入這個世界，就開始有點懷念葡萄園，心想：若是我能生活在那裡該多好？對環境的嚮往讓我漸漸改變了對你的看法。在達卡拉城的那個小旅店裡，你的述說讓我徹底地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也許，從那裡開始，我就把你當朋友了。科里安，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有一個朋友是那麼的不容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科里安欲言又止，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什麼你？」杜邦突然吼道。「你難道就這麼想得到寶藏嗎？」然後又厲聲道，「你明明知道，我對那些狗屁寶藏沒有任何的興趣，你要的話我會幫你去弄，不管它有多麼的艱難。你又何必玩這麼多把戲？」

見杜邦突然發作了起來，蒙代斯和艾倫都是一怔，看了看，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只能愛莫能助地嘆氣。

科里安依舊低著頭，什麼也不說。

杜邦凄惻地怪笑了起來，然後問道：「那你告訴我，到底科里安還是你真實的面目還是安比斯？」

一聽這話，艾倫和蒙代斯都一震，駭得站了起來，凜凜地盯著坐在火堆邊的科里安。

科里安抬起了頭來，兩行眼淚從臉上滾落，銀色的眼瞳一片朦朧，他說：「你終於看出來了？」

杜邦道：「你如果不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想必你也不想再這樣繼續裝下去了，是嗎？」

科里安點頭道：「不錯。說到底，雖然我想得到寶藏，但我卻更不想傷害你這個朋友，所以我來了，不管那裡有多危險，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而且，我也決定了，在我得到寶藏之後，我會把一切原委都告訴你！」

「那原委到底是什麼呢？」杜邦問道，「是你想統治這個世界還是你想擺拖這個世界？什麼狗屁《大預言全書》，什麼宿命的註定，其實都是你在搞鬼，是不是？」

科里安道：「不錯，《大預言全書》是我寫的，這一切都是我導演的……」他還沒有說完，杜邦就冷笑道，「好呀，了不起，全大陸的人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真了不起呀！」

科里安搖著頭站了起來道：「是呀，我是導演，可劇本卻不是我編寫的，而且，以我的能力，也不可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杜邦一凜，看著他道：「那是誰？」科里安道，「不要問了，休息一晚上，我們就出發吧！」

杜邦道：「難道你的心裡除了寶藏就沒有其他的了嗎？科里安，你告訴我，那裡面到底藏著什麼，你竟然不惜如此地耗費心機都要得到它？」

科里安道：「我不能告訴你。為了它，我已經努力了幾千年，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的。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幫我得到它！」

杜邦冷笑道：「那要是我不去呢？」

科里安道：「如你所說，如果你不去的話，我也會不惜選擇同歸於盡。如果能被你殺死，也何嘗不是一種解拖！」說完，悵然地嘆了口氣。

杜邦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非得選擇這種方式？」

科里安苦笑。

杜邦道：「如果你不說，我是不會幫你去取寶藏的。」科里安看著他，他當然了解杜邦不是在開玩笑。杜邦的脾性說不上烈，但絕對是剛愎之極，若是在他主動作出妥協之後，對方還一再強逼，那最後的結果就只有一個：玉碎瓦難全。

科里安道：「你真的想知道？」

杜邦道：「是！」

科里安道：「那好，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會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邦見科里安作出了讓步，他也不再進逼，便點頭道：「好，我就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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