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地脈龍神

第二十一章 地脈龍神

殿外有些人臉上已露出譏笑的神情,七嘴八舌的道:「勒個石頭人明明逗是個吹灑吶的,賽大龍頭硬要說他是地脈龍神,給老子婆娘家住方手按規矩來噻,啷個開始亂來了哦?」「婆娘家開香堂,老子們還沒看倒過,亂整怕不得行哦!」

賽鳳凰低聲問烏光宗道:「烏老弟,你快點切給勒些老二解釋解釋。」

烏光宗心裡雖有計較,卻悄悄走到呂仙姑畫像邊,低聲問:「倩倩,你曉不曉得勒個石像的來歷?」寧芫倩咯咯一笑,大聲道:「這是一個踩堂管事,含起一根煙桿兒在吃煙。」烏光宗見她這當兒還有心開自己的玩笑,不由得一張俊臉窘得通紅,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塗三餘等人忽聽畫像之後有人說話,都笑道:「給老子,呂四仙姑降神了,老子們聽她說些啥子。」賽鳳凰不料寧芫倩躲在畫像之後,聽見她忽然嬌聲說話,也不由臉上失色,連忙隨水推舟掩飾道:「大家都聽倒起,這是呂四仙姑的靈童在說話。」一邊連向烏光宗使眼色,讓他阻止寧芫倩繼續搗鬼。

塗三餘等人明知她在撒謊,但礙於賽鳳凰的威勢,卻也不敢當面戳破。

烏光宗低聲勸說了「呂四仙姑的靈童」幾句,果然寧芫倩便即鴉雀無聲,賽鳳凰臉色頓和,正要示意烏光宗重新開始安土地的儀式,卻聽外面有人啞著嗓子說道:「裡面的靈童小姑娘胡說八道,石像手裡估計抱著的是竽或笙之類的東西。笙和竽有外形相近,古人說大者為竽,小者為笙。不過少數民族也有類似的樂器,比如蘆笙、葫蘆笙、葫蘆絲之類。」

烏光宗聽出是柯好古的聲音,不由又驚又喜。柯好古一向醉心於考據,這時便如老饕陡遇美食,再也忍耐不住,便即言。但又害怕蔣司令的人認出自己,便鑽進人堆中,故意啞著嗓子說話。殿外觀禮的人更是人山人海,卻也分不清是誰在人堆之中說話。

眾人忽然聽見自己這一邊有人解說,似乎很有學問,都一時給他震住,有的人本來要表意見,這時都知難而退。四處搜索適才說話的人,卻只見人頭攢動,分不清是誰在說話,聲音卻不時從人堆里出。

寧芫倩給柯好古批駁一頓,早已著惱,喝令烏光宗道:「踩堂管事,外頭有人待反對我呂四仙姑,你不管嗦?」烏光宗哭笑不得,只得大聲反駁柯好古道:「外頭的兄弟伙不要亂說,呂四仙姑說了,這明明是個土地神。」寧芫倩又搶著道:「他手頭拿的是掃把,要不逗是吹火筒。」

柯好古的倔脾氣也涌了上來,大聲反駁道:「靈童小姑娘說話全無根據,簡直豈有此理。」烏光宗怕寧芫倩繼續調皮搗亂,和柯好古爭論不休,連忙道:「你們不要爭了,我看這石像不過是個吹奏樂器的樂俑。」

寧芫倩和柯好古兩人互相辯駁,一時間殿內外只聽見寧芫倩清脆的聲音和柯好古鴨嗓子一般的聲音,間或夾雜著烏光宗調停的清朗的磁性男聲。

眾人齊聲問道:「是哪兩個老二待和踩堂管事說話?給老子啷個只聽得倒聲音,看不倒人嗦?」有人解釋道:「給老子聽了恁大一天你還沒聽出來嗦?一個是呂四仙姑的靈童,一個逗是你們勒堆人裡頭的一個埋倒腦殼說話的老姐。」眾人都道:「給老子,躲待旮旮頭嘰咯麻咯的,硬是把你沒得法。」

傅麗瑾聽見柯好古的聲音,早已俏臉紅暈,忽道:「勒是我的哈哥哥待說話。」眾人都道:「你勒個哈哥哥哈戳戳的,喊出來我們看一哈噻!」傅麗瑾道:「我台不幹!」眾人都道:「給老子,不喊逗算了。莫必哪個還求倒你喊嘜?」許洞庭本來一直在瞅傅麗瑾,哪知這女子對自己連看都不看一眼,彷彿自己完全不存在一般,早已心裡有氣。這時見傅麗瑾對外面的「哈哥哥」甚是在意,連忙伸長脖子四處尋找柯好古的人影,卻是一無所獲。

柯好古卻在人堆中繼續爭辯道:「你別小看這尊石像,你看他峨冠博帶,錦衣華服,還真不象是一般的樂俑。」烏光宗聽他這樣說,又仔細看了看石像,有些信服的道:「這話還真的有些道理,這尊石像相貌堂堂,氣宇昂軒,一般樂俑怕真沒有這等氣派。這樣看來,賽大龍頭封他為土地神,也許還真有些道理。」

寧芫倩見烏光宗撓頭苦思,忽然間想起一個典故來,嬌聲道:「錯了,大錯特錯矣!這尊石像其實就是南郭先生嘛!」柯好古愕然:「啊?你說是『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嗯,這一次靈童小姑娘還說得有些靠譜!」

賽鳳凰這時也聽得入了神,竟然忘記了喝止。

烏光宗與寧芫倩相視一笑,兩人心意相通,朗聲道:「我記得《韓非子》上是這樣說的『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處士請為王吹竽,宣王說之,稟食以數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聽之,處士逃』。」

寧芫倩嬌聲笑道:「踩堂管事好記性,那應該是東周戰國時期的事了,齊國與巴蜀相隔兩千餘里,這位老兄怎麼逃到這裡來了?」柯好古道:「也許南郭處士逃到秦巴地區,也未可知,西南三省的少數民族很多現在還用竽呢。」烏光宗卻反對:「我看你這種說法有問題,你說西南三省吹竽是南郭先生傳過來的?簡直是胡說八道,再說應該有三百尊吹竽的石像,這才更符合歷史嘛。」

大殿內外的人聽這三人越扯越遠,都不禁大是鬱悶,有的已經開始罵將起來:「給老子,快點噻,安他媽一個地脈龍神,扯過切扯過來的扯了半天了!」賽鳳凰也不滿意了,連忙打斷三人:「烏老弟,你們還沒扯完嗦?」

烏光宗和柯好古各自表看法,到了後來,兩人書生氣一再加上寧芫倩從中搗鬼,暗裡幫著烏光宗,三人似乎早已忘記了正在開山立堂,你一句我一句的彼此辯論不休。聽見賽鳳凰招呼,烏光宗連忙解釋:「賽大龍頭你不要慌嘛,弄明白土地神是件嘿們重要的事哦!我們馬上逗殺割了。」

眾人都道:「給老子,嗆你們三個老二恁克緊倒起扯把子,扯得老子們都二昏二昏的了,還住啥子方手,開啥子香堂?」賽鳳凰哼了一聲道:「你們勒些老二也是!偏要問勒個菩薩是不是土地神,勒哈安逸,他們三個扯起來逗不停了咯。」

眾人都道:「給老子,把他沒得法,硬是問拐了。那逗讓勒三個老姐接倒起扯下切算了嘛。」

於是三人繼續「扯把子」,柯好古啞著嗓子接著道:「我又沒有這樣說,踩堂管事你就別添油加醋行么?再說為何一定要三百尊?一則費時費力,沒有這個必要;二則完全是為了敷衍南郭處士之說。何況咱們也不能肯定他就是南郭處士。再說南郭處士只是個留下千古笑柄的小人物,也沒有人有這個興趣去考證他逃到了哪裡。」

烏光宗忽然心有所悟,大聲笑道:「外面的兄弟伙這回說對頭了,他根本就不應該是南郭先生!」寧芫倩見烏光宗胸有成竹,看來爭論許久,終於情郎即將勝出,不禁大喜:「踩堂管事若有高見,不妨說來聽聽?」烏光宗道:「其實這尊神像是王子喬,吹的是笙,而不是竽。」柯好古不得不贊成:「踩堂管事果然高見,果真如此。王子喬『好吹笙,善作鳳凰鳴』,後來成仙,能吹笙引鳳。唐代的人對王子喬特別崇拜,現在流傳在民間還有『王子喬吹笙引鳳』的傳說,唐代的銅鏡上面也能看見這樣內容的圖畫。」

烏光宗卻向賽鳳凰等人解釋:「王子喬是神仙,被賽大龍頭當作土地神還是要得的。再說東周的都城是在洛陽,洛陽距此不到一千里,比起南郭處士所在的齊國來,路程上要近一半了。」忠義堂內外大多數人都是不識字的白丁,歷史固然不明,地理上更是一塌糊塗,聽兩人說什麼「唐代」、「東周」、「齊國」,都覺得雲里霧裡,不知道他說些什麼,更加的覺得高深莫測,一時之間沒有一個人敢出言非難。。以晉

賽鳳凰等人見三人爭論已然水落石出,倒也不再怪罪,反問烏光宗王子喬是什麼人,烏光宗說:「王子喬就是周靈王的太子姬晉,字子喬,天賦異稟,生而神異,從小喜歡學道。不愛山珍海味,錦衣華服,卻獨愛靜坐吹笙,能吹出像鳳凰一樣的聲音。」

賽鳳凰聽到「鳳凰」處笑道:「原來勒個神仙也喜歡鳳凰,看來跟我倒是嘿們有緣分。逗是勒一條,我也應該用他做土地菩薩了。」

這時殿外卻有人道:「我看你們兩個老二都說得不對頭!」眾人一齊驚問:「有啥子不對頭?」回頭四顧,卻見是那個瞎了一隻眼睛的人在人群中說話。有人又笑道:「原來是你勒個半頭房子嗦?你快點說,有啥子不對頭?」

那人大聲道:「我們勒點有個傳的是地獄寺里有個叫『黑土地』的菩薩,你看勒個菩薩嗆不嗆黑土地?」只聽很多人都說:「我看不大嗆。」經過這人一加點撥,熟悉傳說的本地人心裡似乎都打開了一扇窗,豁然明亮,都開始在往「黑土地」的方向上琢磨了。

果然,不一會兒便有人大聲道:「『黑土地』為啥子叫黑土地,你們曉不曉得?」很多人道:「我曉得個鏟鏟,快點說噻!」那人道:「那是因為他愛下黃手哦,稍微不如他老太爺的意,那硬是白天扯你屋頭的蘿布,黑了偷你屋頭的蒜苗,整得死你!」很多人都駭然道:「嘢!給老子,勒個地脈龍神硬是歪吶!」有人卻唱反調:「你們勒些老二都殺偏了,既然地脈龍神愛下黃手,那逗該叫『黃土地』噻!」旁邊的人一起斥他道:「你懂個屁!那是他心子黑噻!」

更多的人都嚇了一跳:「嘢!給老子,心子黑,硬是會下黃手哦!」

烏光宗也不禁心裡一動,見賽鳳凰莫明其妙的看著自己,連忙解釋:「賽大龍頭,我們這裡確實有個『黑土地』的傳說,原來真有其事,也許王子喬便是黑土地。」

賽鳳凰點點頭,並不大在意,隨即便大聲打斷眾人說話:「給老子,都不準說了。不管『王子喬』是不是『黑土地』,他都是我們天堂山的土地神。現在由踩堂管事接倒起宣《安土地令》!」眾人早已有些不耐煩,百十人大聲附和:「那還差不多!快點整起走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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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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