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探古宅
前座的我們兩個人都大驚失色,黑皮一個摘擋不及整個汽車差點翻出去。
「你是人是鬼!」我問出了一句,我自己都感覺很傻叉的話。還沒見過哪個人大半夜不睡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別人汽車後座呢,而且這是鬼道啊!
於是我改口道,「女鬼,不,不,女,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紅衣女見我這般模樣先是冷哼一聲,然後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可是那個被拐騙的女孩子啊。」
「大,大姐別逗。」
那紅衣女根本沒興趣搭理我,而是指著開車的黑皮說,「開車的,抬起頭來,好生看看我是誰。」
黑皮從剛剛瞅見汽車後座坐著個人后,就嚇得六神出竅,差點把車開到溝里去。現在整個人身體發抖,緊閉著雙眼,全然沒了剛才調侃我的怡然自得。
黑皮聽紅衣女這麼說,只好壯著膽子把頭扭過來,睜開眼看。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哪怕紅心女突然變成個無頭殭屍、鋸齒獠牙的厲鬼我都能接受,可偏偏紅衣女還是那樣笑著,微坐在那裡,就像是我們仨早就約好了一起開車旅行一樣。
黑皮睜著眼細細打量了好久,表情從恐懼變成了驚訝,繼而又變成了愧疚,突然又變成了難以言表的恐懼。我很難想象一個人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作出這麼多豐富的面部表情。
「六嬸兒!」黑皮終於驚訝地脫口而出。
「六嬸?」我也跟著哇哇大叫。
紅衣女還是不說話,依舊看著我倆笑。
「你不是早死了嗎?你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嗎?我親眼看見……」黑皮開始語無倫次,我相信他已經瘋了。
紅衣女就又笑,那種不摻雜任何情感的笑。
黑皮終於停止了叫嚷,他語無倫次的話喊到最後,成了只是單音節的重複「啊、啊」聲。
紅衣女也終於停止了笑,然後看著黑皮好像嘆了口氣,「終究你還是摻和進來了。」
黑皮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終於還是欲言又止。
紅衣女倒是不客氣,好像是在自家一樣,「沒別的事兒,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還活著就滿足了。你們可千萬不要在我親手殺死你們之前死掉。」紅衣女說這些話時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甚至有些戲謔的表情。
然後她把頭轉向我,「總之還是要謝謝你的,我欠你個人情,我記得。」
於是我又開始懵逼,我忽然發現我們三個人根本不在同一頻道上。黑皮驚訝於面前這個女人的死而復生,面前這個女人卻再說要謝謝我,而我這個頻道則一直處於空白狀態。這他媽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女子炫耀似地從屁股底下挪出那張死貓皮,「回去告訴老六,他功力這幾年沒怎麼增長啊,這玩意兒拿出來哄哄小孩兒還行,去那地方就是個擺設。」然後手一丟,把那張死貓皮丟到了黑皮臉上。
黑皮從臉上拿下那張貓皮,竟然認同地點了點頭。
紅衣女看了看天,天邊已經越來越亮,然後又看了看我,近乎憐憫地講,「好自為之,倒霉蛋兒。」說完這話,紅衣女便消失了。
我們一路無話,我們把車上的煙都抽完了。汽車終於駛出了這條該死的鬼路,我立即便嚷嚷著下車。黑皮一臉死了親爹的表情看著我,「不可能了,現在這事兒完全跟你有關係了,我們是栓在同一繩上的螞蚱了。」
黑皮將我鎖死在車裡,自己下車去買煙。回來后扔給我一包煙,兼帶著將一塑料袋東西砸在我身上。我翻開一看是速食麵、麵包、火腿腸什麼的。
「給你買的,一天一夜不好熬的。」黑皮點了根兒煙。
我們在天光大亮之前,終於趕到了叨叨念念的「那個地方」。在我面前是一所宅院,一所深處在某座不知名大山的宅院。
朱紅大門門扇上兩側都鑲雕著怪獸銜環,門口擺放著兩尊一人來高的守門石獅,右邊石獅子一側居然還細心的擺放著上馬石、下馬石。從車內打量,這宅院院牆極高,足有七八米。
「我的個乖乖,你家的?」
黑皮點點頭。
「隱形富豪啊,嘖嘖嘖。」我是羨慕嫉妒恨,知道黑皮這幾年發達了,沒想到他小子竟然這麼發達,都有錢擱深山老林蓋紫禁城了。
黑皮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進門來發現這是一座前後兩進的庭院,前邊是正房三間,東西配房各兩間。後進是個面積不小的花園,還有供人出恭的茅廁。佔地兒挺大,房子不多。
黑皮帶我轉了一圈兒,簡單介紹后指著西邊的配房跟我說,「那就是今晚你的住處。六點過後你就必須呆在屋裡,記住今晚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要出屋子!」
「好說,好說。」這別有洞天的宅院,讓我應接不暇,自然來不及細品黑皮所說的話。「別說住一宿,住一個月也行啊。你聞聞,空氣這麼好,你看看,天空這麼藍。」
黑皮就笑,附和著笑。
我們終於在天光大亮之前趕到了這所宅院,並沒有像我身邊人所說的那麼妖魔化。沒有殭屍,沒有女鬼,沒有人頭,就是坐落於大山深處的一所庭院。我竟然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黑皮幫我把落在車上的食物拿了進來,然後又遞給我包芙蓉王。他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幫我去取貓皮——辟邪。
我就笑,「拉倒吧,那玩意兒當個褥子還行,辟個屁的邪啊!」
黑皮尷尬地笑笑,也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外走。我便轉身抱著塑料袋裡的食物,去往我的「新家」。
「黑皮,你找的東西這不是在袋子里嗎?」我從塑料袋裡掏出那張貓皮。
「咣當~嘩啦~」
「不好!」我驚呼著往門口衝去,可還是來晚了一步。
大門已經被黑皮上了鐵鏈兒,那種孩臂粗細的鐵鏈,外加一個大的出奇的鎖頭。
「黑皮,哥,哥!你們想弄死我就直說,犯不著兜這麼大個圈子。你就是在這裡殺了我也沒人聽見的,我不想餓死,餓死很難受的。」我近乎哀求地說。
黑皮從門縫裡望了我一眼,彷彿像看傻子一樣,「放心,不殺你的。過了今晚自有人前來接你,休息去吧。」
然後他便沒理我在門內,連哭帶鬧的百般哀求,急匆匆地上車走了。
這下完犢子了,原本想神啊鬼啊的一大堆,沒想到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最後卻是要把我活生生餓死。我認定六爺他們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殺我滅口。
可我又轉念一想,這又說不通啊。那紅衣女怎麼回事?那夜路上我瞧見的那雜七雜八又是怎麼回事兒?黑皮要想殺我,給我買吃的幹啥?這說不通啊,這沒邏輯啊!
我坐在院子當中涼亭內,胡思亂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先不管這些了,現在的我餓到了極點。我胡亂吞咽著黑皮所買的食物,我想最起碼我現在還有些吃的,先吃飽了再說。吃飽喝足後人總是喜歡犯困,於是我就趴在這涼亭內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日近黃昏,我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精力感到前所未有的充沛。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多。我嘗試著給黑皮打電話,卻發現這地方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吃飽了,睡足了,於是我打算四處走走,看看哪個地方牆頭比較矮一些。讓我擱這個地方睡一覺?我睡了,看見沒,我該走了。真當我三歲小孩兒,讓我幹嘛就幹嘛啊。現在就我一個人了,那老子還不趕緊跑!
於是我從前院開始轉,希望能找到一個缺口或者矮一些的地方。按平常人家來說,砌一個一米多高的牆頭就已經夠用了,可偏偏我所在的這座宅院,牆頭最矮的地方也足有四五米高,不像是民用住宅,倒像是一座工事。
我兜兜轉轉的來到後院,發現後院的山牆竟然比前院還高還厚。「連他媽個狗洞都沒有!」我懊惱地蹲在地上開始抽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邊的天空陰雲密布,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轟隆」的雷聲。
「要下雨了。」我喃喃自語,我將煙頭杵在地上按滅。忽然發現方磚上有斑駁的白線,類似於我老家小學用白油漆刷點過的籃球場。
那白線橫七豎八的一直延伸到花草那裡,這是幹啥用的啊?我撓頭。難道說以前這裡居住著一批籃球迷?我頗有興趣地俯下身,準備好好研究一下,忽然右肩頭被人猛拍了一下。
「這麼晚還不休息嗎?」後面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