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狐族三皇子
第655章狐族三皇子
朝龍帝國是虞淵大陸的天朝,皇室中人加起來成千上萬,甚至可能不止,若將他們全部殺光,豈不就是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何況狐族主宰這片大陸,必定會遭到眾人的反對,如果把所有反對的人全部殺光,又要死多少人?就算當年朝龍帝國對不起狐族,可真的必須用無數人的命去報那個已經過去了幾千年的仇嗎?說實話,凌落月覺得不行,與其如此,還不如讓狐族繼續留在這個地方,大家相安無事要更合適一些。
所以他當然不可能說出成功穿越幽冥深淵的法子,當時凌淺月也似乎並未起疑,只說讓他不要再在眾人面前說那樣的話,否則容易惹來麻煩。
可是不久之後,凌淺月終於從他身上發現了破綻,開始逼問他,不用藉助絕頂修為就能成功穿越幽冥深淵的法子,凌落月當然不會說,兄弟二人為此反目成仇,幾乎血濺五步。當時他的綜合戰力指數在凌淺月之上,儘管凌淺月用盡了方法、使盡了手段,卻始終沒能問出答案。
直到後來,凌落月終於在被逼無奈之下,決定永遠離開幽冥深淵,臨走之前說會封印自己的記憶,就算將來凌淺月找到他,也不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當時凌淺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如飛而去,只來得及在他背後說了一句話:「落月,不管你走得多遠,終究還還是要回到我面前的,我等著你!」
凌落月的離開並不是倉促之下的決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並且儘可能做好了準備的,這所謂的準備,就包括他帶走了一些用途各異的藥物,譬如療傷、解毒等等。自我封印記憶之後,所有的一切他都將不記得,就提前把每種藥物的藥性、用法等等一一記錄下來,最後把它們全都放在了一個包袱里。這就是為什麼後來他被墨雪舞撿回去之後,會拿那些效果奇佳的藥物給她療傷,但又完全說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原因。
但除了這些,他絕對沒有留下任何關於自己身世來歷的資料,不讓自己有機會再回去,也不讓別人知道他究竟來自何方。
離開幽冥深淵之後,他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運用一種特殊的手法自我封印了記憶,當場就暈了過去。等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就開始到處遊盪,直到碰上墨雪舞。所以有的時候,人的直覺就是那麼奇怪,他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卻仍然能循著直覺認定墨雪舞和他是同一類人。
凌落月的記憶就終止在他離開幽冥深淵,並且自我封印之後,然後就是現在了。所以現在他唯一併且最強烈的感覺就是自我封印記憶之後,他就一直昏迷,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再醒來就是現在,中間到底經過了多久,發生了些什麼,他一概不知。
看著凌淺月嘴角那熟悉的笑容,他皺了皺眉,慢慢翻身坐起,輕輕撫了撫額頭:「我回來了?太子哥哥,是你把我找回來的?」
凌淺月的笑容里難得的多了幾分暖意:「終於又聽到你叫太子哥哥了,這聲太子哥哥,我已經等了太久,久到我覺得,我似乎都要忘記你了。」
凌落月依然覺得腦子裡昏昏沉沉,抬起雙手揉了揉太陽穴才感覺稍微好了些,便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是你把我找回來的?你怎麼找到我的?還有,我把記憶封印之後去了哪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凌淺月抿了抿唇,然後搖頭:「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你是自己回來的。」
凌落月愣了一下:「自己?」
自我封印記憶,就是不想再回到這裡,難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還是讓他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
凌淺月仍然微笑:「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來了,現在也已經到了我們完成使命的時候,落月,我需要你的幫助。」
凌落月被封印之前的記憶是不受影響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淡淡地挑了挑唇:「我如果會答應幫你,何必自我封印?所以你現在解開我的封印又有何用?不過當初我自我封印的法子比較獨特,至少當時除了我沒有人會解,現在你也學會這種方法了嗎?」
凌淺月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微微有些冷凝:「這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肯?」
不是看不到他眼中的冷意,凌落月依然淺淺地勾了勾唇角:「你想怎樣?」
記憶被封印的時候,凌落月身上就帶著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意,即便是在最喜歡的北堂蒼雲和墨雪舞面前,他也永遠那麼冷冰冰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恢復記憶的緣故,此刻的他竟然比過去更冷、更冰,當然也更高貴,更優雅,更風華絕世,難怪凌淺月說天上的月亮都可以為他落下凡間,還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所以看著他那晶瑩如玉的臉,凌淺月臉上那原本冰冷的線條竟然稍稍緩和,並且輕輕一嘆:「我想好好勸勸你……」
可是剛說了一半,凌落月便接過了話頭:「我也想好好勸勸你。太子哥哥,放棄吧,我們現在再去報一個幾千年前的仇,根本就沒有意義。讓所有的仇恨在我們這一代消失無蹤,不好嗎?」
凌淺月冷笑了一聲:「然後我們以及我們的子孫後代依然永遠困在這巨大的天然牢房之中,永遠不見天日,不得自由?」
凌落月一時有些無言,凌淺月便再度一聲冷笑:「落月,你不配做狐族人。」
凌落月唇線一凝:「那你殺了我,死在你手裡,也算是全了你我的兄弟之情。」
凌淺月眼中怒氣一閃:「你……」
凌落月沉默下去,好一會兒之後突然嘆了口氣:「太子哥哥,你跟我說句實話,如果你帶著族人離開了這裡,真的要殺光朝龍帝國皇室所有的人,然後代替他們主宰虞淵大陸,並且殺盡那些不歸順你的人嗎?」
這一點,正是凌落月寧肯自我封印也不肯說出穿越幽冥深淵的法子的最重要的原因。就算身為狐族人,就算知道當初是朝龍帝國皇室不義在先,他依然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數以千萬計的人死在狐族人的手裡,他做不到。
他們是背負了狐族幾千年前的仇恨,可是如今的朝龍帝國皇室,就真的有義務去替幾千年前的先祖償還那筆血債嗎?
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那麼好回答,也或者是因為不願意回答,凌淺月只是看著他,並不開口。
凌落月便咬了咬唇,接著問道:「還是說你想帶領族人離開這裡,只是為了讓他們重見天日、重獲自由,像幾千年前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
凌淺月沉默了片刻,便唇角一挑:「如果是前者,你怎樣?如果是後者,你又怎樣?」
凌落月有些疲憊地撫了撫額頭,倒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前者,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如果是後者,你不覺得現在我們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嗎?為什麼一定要冒死穿越幽冥深淵?你知道,我用的法子並不能保證所有人安然無恙地重返虞淵大陸!」
這幾句話讓凌淺月笑了起來,不過是怒極反笑,所以笑容就帶著冰冷的殺意:「也就是說,不管前者還是後者,對你來說根本沒區別,你就是不肯幫我。」
凌落月咬了咬唇,終究只是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凌淺月站了起來,慢慢點了點頭:「對不起?凌落月,你不是從今天才開始對不起我的,而你真正對不起我的,還在後面。」
然後他轉身要走,凌落月眉頭一皺,跟著下床:「太子哥哥,我走了多久?母妃她、她還好嗎?」
凌淺月腳步一頓,卻並不回頭:「你還記得你的母妃嗎?你一走就是整整五年,我想你永遠不會想知道,在這五年裡,你母妃到底替你承受了什麼樣的折磨!凌落月,那是你為你的任性,必須付出的代價!」
扔下幾句話,他甩袖而去,凌落月下意識地追了兩步:「太子哥哥……」
「不必追,我還會再來的!」已經看不到凌淺月的人影,他的聲音卻無比清晰地傳了回來,「沒有我的允許,你也離不開落月閣,乖乖留在這裡!」
凌落月的腳步立刻停住,不僅僅是因為凌淺月的話,更因為走了幾步,他便發現所有的內力竟都已被封得嚴嚴實實!他現在雖然行動無常,卻出不了落月閣,就算出得了,也不可能離開幽冥深淵!
凌淺月接下來還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他?當年凌淺月之所以一直沒能問出他所用的法子,是因為他的綜合戰力指數在凌淺月之上,用強凌淺月不是他的對手。現在他的內力被封住,任憑凌淺月搓扁揉圓,形勢與當年已經截然相反,這……
何況就算凌淺月不封住他的內力,他的優勢未必還能跟當年一樣明顯,別的不說,當初自我封印記憶的法子只有他自己會用,隔了這幾年,凌淺月也已經運用自如了,但從這一點而言,他就不能再用當年的眼光看待凌淺月!
所以,難道逃了這五年,終究還是要被凌淺月得償所願,虞淵大陸、朝龍帝國的這場浩劫,終究是躲過不去嗎?
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凌落月皺眉,過去打開了房門,跟著愣了一下:「子錚?」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一身雪白衣衫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絕對是個美男子,也絕對是如假包換的絕頂高手。他叫秦子錚,是凌落月的貼身侍衛兼心腹,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那種關係。
秦子錚點了點頭,雙手抱拳行了一禮,不僅眼圈有些發紅,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三皇子,你總算回來了!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還好嗎?我真的很擔心你,我……」
凌落月的眼裡其實有著明顯的暖意,臉上卻依然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只是點了點頭:「先進來吧,是太子哥哥讓你來的?」
秦子錚點了點頭,邁步入內:「不經太子殿下允許,我也根本進不來。殿下說了,讓我好好伺候三皇子,不得有絲毫差池。三皇子,您現在需要什麼?屬下去準備。」
凌落月搖了搖頭,示意他在桌旁落座:「剛才太子哥哥說,我走了整整五年?」
秦子錚點頭:「是,整整五年了,三皇子,您跟走的時候還真有些不一樣了呢。」
凌落月唇角微挑:「是嗎?哪裡不一樣了?我倒是瞧著你沒有太大的變化。」
秦子錚側頭看著他,雖然激動的情緒開始慢慢平復,聲音卻依然微微發顫:「怎麼說呢,就是看起來比五年前更沉靜,更沉穩,也更美了。」
凌落月不置可否,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母妃好嗎?我走的這五年,父王可曾為難她?」
當初選擇離開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月未寧,並且要悄悄帶她一起離開。月未寧卻不肯走,說她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這裡就是她的根。不過她贊成凌落月的做法,也覺得如果狐族回去的目的是為了殺人,還不如永遠留在這裡。
秦子錚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娘娘就被陛下關了起來,到底關在了哪裡,基本上是知道的人不肯說,肯說的人不知道,所以我已經五年沒見過娘娘了!」
凌落月愣了一下,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關了起來?難怪太子哥哥剛才說,母妃這幾年承受了很多折磨!不行,我要去找父王!」
「三皇子不要!」秦子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急切地阻止,「落月閣的所有機關都已經啟動,太子殿下特別交代了,說你的內力已經被他全部封住,如果硬闖,必死無疑!」
凌落月腳步一頓,輕輕咬牙:「可是母妃她……」
秦子錚嘆了口氣:「三皇子如果真想知道,恐怕只能問太子殿下,除非他允許,否則你很可能見不到娘娘,也無法知道她的情形。」
凌落月只得放棄,輕輕掙脫了他的手:「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天劫之日還有多久才到?還是說已經過了?如果已經過了,那就說明我們又一次敗在了七煞手裡,必須等待下一個兩百年?」
秦子錚苦笑了一聲,據實以告:「天劫之日的確已經過了,今天是七月十二。不過這次我們雖然算是又敗在了七煞手裡,但不必等待下一個兩百年。」
前面那些話凌落月並不覺得意外,最後這句讓他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秦子錚卻搖了搖頭:「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三皇子如果想知道,還是只能問太子殿下。」
凌落月有些無語地撫了撫眉心,重新坐了下來:「我自我封印的這五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太子哥哥說我是自己回來的,是嗎?那我是怎麼回來的?」
第一個問題就讓秦子錚苦笑了起來:「我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幽冥深淵,如何知道你去了哪裡?太子殿下雖然能出入自如,但關於你的事,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半個字,有沒有人跟別人說我就不知道了。至於你是怎麼回來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太子殿下是在密林中把你抓回來的。你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那密林中的,恐怕連太子殿下都不知道。」
也罷,反正已經回到這裡了,這些也不重要了。凌落月一時之間沒想到再問些什麼,最擔心的還是月未寧:「你去告訴太子哥哥,我想見見母妃。」
秦子錚卻搖了搖頭:「太子殿下說了,如果三皇子提出這個要求,就請您安心等待,明天他會帶您去見娘娘的。」
凌落月表示有片刻的無語:他家的太子哥哥就是這麼善解人意到讓人沒脾氣,你又能如何?
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凌落月才突然又問道:「你剛才說我們的確又敗在了七煞手裡,那七煞是什麼情況?都死了嗎?還是……」
秦子錚依然搖頭:「不知道。這次非常奇怪,當時我們都看到那封印好像是爆炸了,全部變成了碎片……」
凌落月吃了一驚,跟著眉頭一皺:「碎片?怎麼回事?」
秦子錚還是搖頭:「就是不知道呢……」
剛剛說了幾個字,凌落月便揮了揮手手:「好了,不要讓我一點一點地問,把當時的經過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別漏掉任何細節。」
秦子錚趕緊答應一聲,先是在腦子裡回憶了片刻才開口:「天劫之日時,我們在太子殿下的帶領下,按照之前的部署守在封印附近,午時一到就開始全力衝擊。不過在開始之前,太子殿下曾經跟七煞說了幾句話,才當時來的人除了七煞,還有滄海王妃……」
「等一下!」凌落月再次打斷了他,眉頭皺得更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滄海王我自然知道,只不過……滄海王妃跟著七煞?這個組合怎麼這麼奇怪?」
「不奇怪呀,蒼海王是七煞之首,蒼海王妃跟著七煞不是很正常嗎?」秦子錚的表情比他還要奇怪,不過跟著就恍然,「啊對,我忘了,之前三皇子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不知道太子殿下已經查出,滄海王就是七煞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