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不如將錯就錯
第689章不如將錯就錯
眾目睽睽之下,凌淺月小心地將蠟丸揉碎,慢慢地從碎屑之中取出了一塊薄如蟬翼的絲絹,展開以後只有成人食指大小。可問題是,這塊雪白的絲絹居然是空白的!
凌淺月不忙著低頭去看,將那塊絲絹捏在指尖,在眾人面前走了一圈。眾人都奇怪萬分:什麼都沒有?墨雪舞不是說上面有腐骨的藥方嗎?難道……
便在此時,凌淺月停在了月未央面前,唇角帶著一絲淺笑:「大護法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
月未央抿了抿唇,然後點頭:「是,上面的字是用狐族王族一種秘術寫成的,要想讓字跡顯現出來,必須用施術者的血。」
凌淺月點了點頭,走到江月紫面前:「借母后一滴血用用,想必母后是不會吝嗇的。」
江月紫自是又急又怒,張嘴就要尖叫:「你敢……啊!」
她突然一聲驚呼,因為凌淺月只是一揮衣袖,她就感到手背上一陣刺痛,一滴鮮血已經飛到了那雪白的絲絹上!
奇怪的是,那滴血原本只有黃豆大小,落到絲絹上之後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後就迅速暈染開來,眨眼之間,絲絹上就出現了幾十個血紅色的字,雖然小,一筆一畫卻無比清晰!
看了看那些字跡,凌淺月點了點頭:「果然是腐骨之毒的配方,母后,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到了這個地步,按理來說已經無可抵賴,江月紫卻冷笑連連,反倒不像方才那麼慌亂了:「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腐骨是如何配成的,你說是就是?要不你把這藥方讀出來,讓大家都來評判評判!」
這……
的確沒有人知道腐骨究竟是什麼配方,就算有人胡亂寫一張出來,他們也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凌淺月再次把目光轉向了月未央,月未央便搖了搖頭:「殿下恕罪,我對腐骨的了解相當有限,配方我是真的不知道。」
凌淺月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轉頭看著江月紫:「不管上面這些字是什麼,都的確是出自母后之手,這一點你承認嗎?」
江月紫很想否認,但她否認不了,這種秘術最大的特點就是,誰寫的,用誰的血才能顯現,這一點是無可抵賴的鐵證。
凌淺月把藥方放在桌子上,又習慣性地轉頭去看墨雪舞:「再上。」
這一次墨雪舞噗的就笑出了聲:「凌太子,你今天好可愛,我真喜歡你。」
凌淺月居然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喜歡我就得要我,從此以後我是你的了。」
墨雪舞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跟著急得大叫:「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沒跟我說狐族還有這個規矩……」
凌淺月淺笑:「這不是狐族的規矩,是我的規矩,狐族的規矩你不用守,守住我的規矩就行了。」
墨雪舞瞅著他,突然微笑:「既然是我的了,你的一切是不是就由我做主?」
凌淺月點頭:「是。」
墨雪舞立刻笑得非常愉快:「那就簡單多了,我再把你送出去。最多我答應,把你送給一個你看著比較順眼的人。」
凌淺月卻認認真真地搖頭:「不可能的,你要了我,我這輩子就只能是你一個人的,你不想要我了,也別想著把我送給別人,要麼你親手殺了我,要麼我自己去死。」
墨雪舞嘆了口氣:「不是,我……」
「別玩了,辦正事好不好啊?」凌落月儘管一向冷冰冰的,這一刻卻很有一種想給兩人跪了的即視感,「所有的一切還一團糟,你們能不能先不要這麼驚悚,算我求你們好不好?」
墨雪舞吐了吐舌頭,轉身咳嗽了一聲:「好吧,那就不浪費時間了。請問大護法,你知道腐骨是如何煉製的嗎?」
月未央的一身修為是被墨雪舞廢了的,他心裡有多麼恨墨雪舞,可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至少他還是挺平靜的:「具體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重要的是一種白蟲,這種白蟲必須以死人的血肉為食,而且必須是十到二十歲之間的處女。」
墨雪舞就笑了笑,終於轉頭看向了江月紫:「那就好辦多了。王後娘娘,如果我在你這寢宮裡找出屍體和白蟲,你還會不會說是有人要栽贓陷害你?」
江月紫臉上本來就不停地冒著冷汗,此刻越發麵無人色,很想再尖叫一聲一派胡言,卻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張了張嘴,喘息聲變得越發急促。
墨雪舞也懶得再跟她多費唇舌,抬手一指內室:「我們進去。」
眾人很快進了內室,但因為空間有限,大多數人只能留在外面等待。墨雪舞抬頭看了看,就指了指其中一段房梁:「凌太子,讓人把這根房梁拆下來看一看,裡面有驚喜。」
凌淺月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去。」
兩名黑狐領命,立刻飛身而起,瞬間輕飄飄地落在了房樑上。
「等一下!」墨雪舞也跟著飛了上去,在那房梁左右兩端指了指,「從這兩個地方,上面有機關,我告訴你們如何將機關打開。就是這樣……托著點兩頭……好,我先下去。」
她身形一展落在凌落月旁邊,抱著他的胳膊叮囑了一句:「裡面的情形有點骯髒恐怖,你別看,乖。」
凌落月回頭對著她笑了笑:「沒事,我不是說過嗎?跟著你那幾年治病驗屍的,什麼沒見過?再說我一個大男人,還能被一具屍體嚇到?沒事的。」
兩名黑狐已經抬著那段房梁落下來,放到了地上,起身對著凌淺月稟報:「殿下,要打開嗎?」
凌淺月點頭:「打開吧,小心些,護著點自己。」
兩人領命,先是破除了房樑上的機關,然後慢慢將上層充當蓋子的部分打開。緊跟著,站在最前面的人便忍不住驚呼後退,直接撞在了後面那幾排人身上,然後便聽到哇哇的嘔吐聲不斷響起,一股股怪味立刻在房間內瀰漫開來,越發令人作嘔。
不怪他們如此,因為房梁內的情形實在是不堪入目!
那房梁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其實裡面已經被掏空,只剩下了一個類似棺材的空殼,裡面裝著一具少女的屍體,顯然也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所以十分鮮活,就像剛剛咽氣一般。無數條白蟲趴在屍體上不停地啃咬著,將其被吃的千瘡百孔,內臟更是隱隱可見。不說別人,連墨雪舞都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同時抬手捧住凌落月的臉轉了過來:「不要看,乖。」
凌落月很乖,轉過臉不去看,同時下意識地摟住了墨雪舞,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氣息微微有些亂。
凌淺月的臉色雖然有些發白,好在還算鎮定,掃了那少女的屍體幾眼,他抬頭看著江月紫:「母后,這次你還有什麼話說?是不是又要說有人陷害你,在你的房樑上放了這個東西?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
的確令人很難相信,別看江月紫是個女子,可狐族人本身就修為高絕,她能成為王后,自身的修為天賦絕不低,這玩意兒就放在房樑上,那些蟲子一刻不停地嚙咬屍體,無論發出的聲音如何細微,她絕對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出,當然沒道理任由這麼噁心的東西留在寢宮裡,真相如何還用說嗎?
也就是說,腐骨的確是江月紫配的,就是為了給月未寧下毒,好讓她的臉永遠好不了。
這一點已經證明了,她當初把兩個孩子換過來,當然就是為了讓別人的兒子去死,好保住自己的兒子!
將這屍體放在內室的房樑上,當然最保險,平時江月紫從不讓任何人隨便進入,包括凌淺月,所以才瞞了這麼多年。
墨雪舞輕輕拍了拍凌落月的後背以示安撫,然後說道:「現在真相大白了。不過為了讓大家更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必要再從頭梳理一遍。凌太子,你說吧。」
凌淺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說吧,你身在局外,看得比較清楚。」
墨雪舞點了點頭:「好,那就由我來說,不對的地方你再修正……」
話音未落,凌月初和江月紫便同時張口:「你……」
可惜只說了一個字,凌淺月便故技重施,再度封了他們的穴道,把他們困得死死的:「說吧,誰若敢不經我允許打斷你,我就讓他永遠也別想再說出第二句話,不信的來試試。」
不用試,沒有人敢不信。這些年來,太子殿下或許別的地方沒有讓人記住,但至少說到做到這一點,沒有人敢懷疑。
見眾人都安靜下去,墨雪舞輕咳一聲說道:「事情大概是這個樣子的。二十幾年前狐王和王後知道,這次的天劫之日來臨時,正是下一代的皇子成人之時,正好可以帶領狐族衝擊封印,爭取二百年一次重獲自由的機會。但要衝擊封印,必須是修為高絕的皇子,選出之後立其為太子,挑起這個使命。你們都知道,狐族有一件至寶,只有修為最高絕的人,並且被立為太子之後,才能藉助它的力量修鍊,提升修為。但它帶來的反噬之力卻是毀滅性的,不可逆的,不管最終的成就有多高,早晚還是會因為反噬之力死的慘不堪言。」
「但只有用至寶幫助修鍊,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證衝擊封印成功。反正就算不死在反噬之力上,天劫之日太子也是必死無疑,沒區別。正因為如此,王后根本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去承受那麼大的痛苦折磨,並且最終死於非命,她必須讓別人的兒子去死,這樣狐族重返人間之後,他們就可以享受天下,將來她的兒子就可以成為新任狐王了!」
「於是她一直在物色合適的女子,好生下修為高絕的孩子。幸運的是,她從賀淮口中得知寧妃竟然是天狐脈——具體過程我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細說,你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所以她就知道,只要是寧妃與狐王生下的兒子,就一定是修為高絕之人,這是由狐族王族尤其是狐王的特殊體質決定的,這一點無需懷疑。」
「可寧妃是狐族第一美女,王后的確怕狐王對她動了心,就先用滾油毀了她的臉,又暗中給她下了腐骨,讓她的臉永遠都好不了。這樣狐王雖然必須為了大業與寧妃同床共枕,卻永遠不可能對她有真心,只是拿她當生育的工具、狐族完成大業的工具。當然我有點不大明白,既然寧妃已經生下了兩個修為高絕的皇子,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王後為什麼不幹脆把她害死?是想留著她,關鍵時刻用來牽制凌太子和落月吧?」
因為被凌淺月封得太死,江月紫當然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只能狠狠地瞪著她,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墨雪舞才不在乎,接著說道:「後來,王后與寧妃有孕時間差不多,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的巧合,她們在同一天生產。寧妃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很快就昏了過去,王后則發現她的兒子天賦居然在寧妃的兒子之上。既如此,她的兒子必定會被立為太子,將來去衝擊封印,一命嗚呼。這是狐族的祖制規定的,誰也不能違抗。」
「幸好接著她就發現,凌太子的天賦雖然在她兒子之下,但也是絕頂高手,是完全可以通過狐族至寶修習,並且在天劫之日衝擊封印的,她就把兩個孩子換了過來,並讓狐王封死了二皇子的天脈。如此一來,二皇子的修為雖然註定不如凌太子,放到虞淵大陸也已經是絕頂高手,何況將來狐族重奪天下之後,就算沒有那麼高的修為,也沒什麼要緊了。」
眾人早把目光轉到了凌傲月臉上。凌傲月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這些年來唯唯諾諾慣了的他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早就已經滿臉木然,目光獃滯,彷彿一尊塑像,偏偏渾身又在不停地顫抖著,倒是很有幾分可憐。
想必他心裡也是有些不甘的吧。過去那些年,所有人都以為他和凌落月是親兄弟,凌落月的修為進境一日千里,他卻始終沒有太大的成就,就算沒有人當面說什麼,背後少不了議論幾句,他心裡當然彆扭。可是現在才知道他的天分在所有人之上,只不過是被他親爹親手封死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他就得成為狐族太子,在天劫之日送命,比起那樣的結果,就算修為不是最高的,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算是徹底弄清楚了,凌淺月就揮手解開了兩人的穴道:「父王,母后,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凌月初自然是沒什麼話好說的,就只是咬牙盯著他,目光陰冷。江月紫當然不甘心就這樣聲名盡毀,拚命搖頭:「全都是胡說!胡說八道!你們……」
「你不承認沒關係,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凌淺月笑了笑,笑意卻並未直達眼底,他眼中只有冰冷,「你又想離開這裡,又捨不得自己的兒子,卻視別人的命如草芥,隨意踐踏犧牲,你這樣的人,只配永遠被囚禁在這裡!狐族有你們這樣的王和王后,活該生生世世不得自由!」
兩人聞言自是大驚失色,凌月初更是一聲厲喝:「淺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或者說,什麼也不幹。」凌淺月依然微笑,「我和落月隨時可以離開幽冥深淵,你們就留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吧!」
「你……你敢?」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凌月初自是萬分狂怒,眼都赤紅了,「淺月,我命令你必須帶所有人離開,否則就是謀逆作亂,格殺勿論!」
「謀逆?呵呵……」凌淺月充滿諷刺地笑了起來,「你這樣的王,不反你才是天理難容吧?不過我有點好奇,母后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你為什麼那麼聽她的話?她抓住了你什麼把柄,還是有恩於你?」
「這個與你無關!」凌月初哪有心思回答這種問題,只管瞪著他厲聲呵斥,「你是狐族太子,你的使命就是帶領所有人離開,你休想一個人逃走!你以為他們會讓你走嗎?各位,你們說呢?」
說實話,眾人心底都有些不齒江月紫的所作所為。為了不讓月未寧有機會得寵,她用滾油毀了人家的臉,還用腐骨讓她永遠好不了,這已經夠卑鄙無恥。後來更是想讓寧妃的兒子去送死,好保她自己的兒子無恙,這就更令人鄙夷了。
可無論怎樣,這都是狐族王族內部的爭鬥,跟他們無關吧?他們又不曾害過寧妃和凌淺月,憑什麼要讓他們來承擔後果?
等了一會兒,眾人依然沉默,凌月初更加惱怒,乾脆點名:「大護法!你……」
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月未寧是月未央的親妹妹,他們把月未寧害成這個樣子,還指望月未央站在他們這一邊嗎?
果然,月未央搖了搖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陛下恕罪,我是一直希望狐族大業能夠成功,但未寧是我妹妹,以我的立場,不方便多說。」
凌月初咬牙:「那你甘願永遠被囚禁在這裡?我知道了,你以為替寧妃說幾句話,他們就會把你帶出去是不是?別忘了你曾對落月做過什麼,你以為他會既往不咎?」
月未央神情不變:「我是折磨過落月,但我敢對天發誓:我只是為了狐族大業,並沒有私心。何況我折磨落月也是折磨在明處,從不曾遮遮掩掩,像王后一樣……我也不會求落月帶我出去,順其自然吧。」
墨雪舞表示,月未央到底有幾分可取之處。至少比起凌月初和江月紫,他還是挺光明磊落的,就算卑鄙也卑鄙在明面上,從不替自己粉飾。
但至於他拚命想讓狐族大業成功到底是存了私心,還是只為公義,那就是兩說了,墨雪舞也沒興趣知道。畢竟,就憑他曾經那麼折磨凌落月,她就對月未央半分好感都沒有。
就在凌月初萬分惱恨之時,終於有個人站出來,皺眉說道:「太子殿下怎能如此置我們於不顧?我們被囚禁了幾千年,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你怎能將我們所有的希望生生斷絕?」
他這一開口,彷彿一根導火索,所有人都開始紛紛指責:
「沒錯!殿下身為狐族太子,的確肩負著帶領我們重獲自由的使命,你不能如此自私!」
「殿下若一走了之,已不僅僅是自私,更是要將所有族人推入絕境,罪孽深重啊!」
「是啊!殿下,你不能棄我們於不顧!那麼多年我們尊你為太子,就是希望你帶我們逃出生天,你不能一走了之!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
「沒錯!沒錯!殿下不能走!」
「殿下必須帶我們一起走!必須一起!」
「殿下!殿下!」
到了後來,眾人開始尖叫,而且各叫各的,所有人的尖叫混合在一起,已經聽不清在叫些什麼,連房梁都被震得撲簌簌落下了不少灰塵。
凌月初和江月紫雖然表面沒有什麼變化,暗中卻得意冷笑:眾怒難犯,有這麼多人共同施壓,就不信凌淺月真的敢一走了之!
然而凌淺月只是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眾人,靜靜地聽他們尖叫。眾人一開始還叫得中氣十足、熱火朝天,當他們看到凌淺月始終那麼平靜,便漸漸覺得無比尷尬,尤其是最前面的幾排人,尖叫聲不自覺地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後面的人聽到前面的人不叫了,也不自覺地停下,生怕自己成為出頭鳥,被凌淺月一怒之下給滅了。終於,房中重新安靜下去,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凌淺月微挑唇,淡定從容:「我只是不願意被人當白痴耍,我有錯嗎?你們所有人,誰敢說這種事落在自己身上能無動於衷,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不過其中一人接著說道:「殿下,我們不是說您有錯,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如今只有您能帶我們離開,您繼續做下去又能怎樣?」
凌淺月淺淺一笑:「你們不會怎樣,但我會死。」
那人居然脫口而出:「以您一人之命,換得狐族所有人重獲自由,難道不值得嗎?我們世世代代都會銘記您的恩德的!大家說對不對?」
「是啊,太子殿下,值得的!我們會永遠銘記您的恩德!」
「反正您做了那麼多年狐族太子,該享受的都享受了,您不能享受的時候願意,該付出的時候就不肯了吧?這對我們公平嗎?」
「這話說得對!您享受到了我們享受不到的一切,享受到了狐族最好的一切,如今該是您為狐族出力的時候了,您也不能甩手不幹呀!」
凌淺月依然不惱,也依然笑得清淺:「我承認,我是享受到了一些你們享受不到的東西,但誰能否認,那是因為你們知道,我這一輩子只有二十年,二十年後,我就得為了你們所有人去死,所以你們願意用這樣的方式給我一點補償?如果你們覺得不公平,好,誰敢說自己願意和我易位而處?」
依然沒有人敢應聲。如果二十年的享受是為了在最美好的年華一命嗚呼,恐怕絕大多數人都寧肯平平安安過一生,哪怕沒有物質上的享受。畢竟,有命才有一切!
一片靜默之中,凌淺月接著開口,聲音里終於透出一絲冰冷:「何況方才你們都聽到了,這份使命原本不是我的,是你們的狐王和王后耍盡手段和陰謀,硬是讓我做了替死鬼!」
又是片刻的安靜之後,另一人才皺眉開口:「真相若是如此,這份使命的確應該是二皇子的,可他天脈已毀,怕是心有餘力不足。太子殿下既然錯誤地承擔了這個使命,那就將錯就錯,將這份使命完成,有何不可?」
「我認為此言有理!」又一人立刻接上,「就算當初是二皇子做了太子,承擔了這份使命,但話說得難聽一些,誰敢保證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等到天劫之日?萬一……我是說萬一,中途出了什麼岔子,殿下您身為狐族皇子,不是也有責任代替他完成這份使命嗎?」
「對對對!有理有理!此言大大有理啊!」又一個人連連點頭,聲音也更高,「殿下與二皇子同為皇室血脈,本就同氣連枝,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承擔這份使命天經地義啊,天經地義!」
「是的是的!你們身為皇子,能享人所不能享,當然也該擔人所不能擔,就該以守護族人為己任,為族人付出同樣天經地義!」
凌淺月輕抿唇,然後笑出了聲:「說得真好,我竟無言以對。可你們依然沒有聽明白重點: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我自當和傲月相親相愛,彼此扶持,共同為狐族大業付出甚至犧牲。可我被人欺騙耍弄二十年,生身之母更是因此受盡折磨,你們沒有一個人為我、為我母妃說句話嗎……」
話音還未完全落地,方才那人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些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殿下何必還要斤斤計較?反正錯都錯了,將錯就錯也就是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狐族大業,欲成大業,必定有所犧牲,這個道理殿下不是比任何人都懂嗎?大家說,是不是?」
所有人轟然答應:「是!」
凌淺月輕咬唇,暫時不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