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花花腸子
方芍藥深呼吸,用手揉了揉額角的青筋,她盡量不讓自己的面目顯得猙獰,而是溫和地道:「所以說,你打劫小多餘的銀子,那兒子出門在外,吃穿用度都要銀子,你讓他咋辦?」
無恥啊無恥,方芍藥說到最後,忍不住用手指點著自家醜夫的胸口,最後氣悶到說不出話來。
「娘子,你聽為夫解釋啊。」
蕭鐵山苦笑,之前兒子和他斤斤計較,沒少在他那哄銀子,他就是小小地報復一下,讓小多餘知道,誰才是老子。
再者說,他從沒想過小多餘膽子這麼大,攛掇了阿花,兩個小娃子自己密謀,不聲不響地就來秦城。
這一路上有千里之遙,如果兩個娃子身上帶著銀子,很可能被人盯上。沒錢更好,至少不用成為目標。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要是沒錢,他們吃什麼喝什麼!」
方芍藥繼續揉心口,一口氣發泄不出去。小多餘還小,她不能責怪小娃,只能在蕭鐵山身上找毛病。
蕭鐵山抽抽嘴角,自家娘子在生毛豆以後,性子變得更加著急,他得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哄著人。
「娘子,沒錢是好事,讓小多餘吃點苦頭,給他個教訓。」
就憑小多餘那心眼,肯定會想辦法,蕭鐵山才不相信小娃子能委屈。
說白了,兩個吃白食的,山匪都看不上,最倒霉的情況是碰見拐子。
方芍藥沒蕭鐵山那麼樂觀,阿花和小多餘都很好看,萬一遇見有變態嗜好的咋辦!
「好吧。」
蕭鐵山說了幾種情況,小多餘和阿花都沒性命之憂,方芍藥又放心些許。
作為娘親,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在生氣什麼,是氣小多餘自己太有主意,還是氣他拐帶阿花。
尤其現在這個境況,秦氏昏迷不醒,生死不知,阿花可千萬不能有事了。
「夫君,我始終不願意把人想得太壞。」
方芍藥沒有離開毛豆身邊,怕小娃醒來找娘,見她不在,又哇哇大哭。
和於家也算很熟悉,於先生的品行很不錯,難不成是他害秦氏的?
假設是這樣,那於先生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女婿廖為已經做官,阿巧嫁得好,將來廖為也會給於浩渺一些幫助,明明是往上坡走,只為一個婉娘,就能做出殺妻之事,似乎有些牽強了。
可是,鬼醫不會胡說,秦氏的的確確是中了兩種毒,並且相當致命。
前方,有一個謎團,謎團越來越大,形成一片迷霧,讓人看不到真相。
「娘子,不要輕易地下結論,也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
毛豆睡得香甜,蕭鐵山讓方糕看著,拉著自家娘子出門。
此事,他們也不是沒遇見過。小何方的娘親,難產一屍兩命,是被那家人害死的,在她生產當天,他男人娶新嫁娘。
凡事,只要發生過,就會留下痕迹。
想要打聽消息,去一趟太白樓就夠了,而在此之前,還得先去啤酒作坊一趟。
掌燈時分,微風雜揉著花香,方芍藥坐在馬上,吸一路花香,整個人都沉醉了。
秦城百姓家家戶戶種草養花,極其的有情調。
路上還遇見挎著籃子賣花的小姑娘,嘴巴甜,一口一個美人姐姐,把方芍藥忽悠得暈頭轉向。
一文錢一朵,為哄娘子,蕭鐵山沿途買買買,方芍藥的頭上戴不下,他索性編成一個小花環。
秦氏那的變故,讓方芍藥始終提不起精神來,她勉強地勾起嘴角,給蕭鐵山一個笑臉。
啤酒作坊門口,聚集著村裡人。
天黑了,村人閑來無事,端著喝水的茶碗,聚集在啤酒作坊不遠的大樹下,繼續看熱鬧。
出乎意料的是,婉娘沒有走,仍舊跪在門口,她的脊背,挺得很直。
「婉娘對不起秦姐姐,同為女子,婉娘的行為或許會讓人看不起,但是,婉娘愛慕於先生的才學,所以……」
婉娘抓住於先生不放,沒有離開,怕是也在等秦氏的消息。
方芍藥簡直不能再膈應了,越發察覺婉娘別有用心。
一個在酒樓里賣笑的,什麼人沒見過,怎麼就突然看上於先生了?
方芍藥飛快地在腦海里閃現個念頭,於先生現在是啤酒作坊的賬房,手裡有不小的權利。
「婉娘,你這麼說,於某承受不起。」
於先生伸出手,想要拉婉娘起身,他被人愛慕,心裡有不一樣的滋味。
作為男子,誰不想花前月下,夫唱婦隨,可自從娶了秦氏,他的生活只剩下柴米油鹽。如果婉娘是那一顆硃砂痣,秦氏就是蚊子血,醜陋而世俗。
自從來到秦城,於先生髮覺,這裡是讀書人的天堂,只要有才學就會被欣賞,受人敬仰。
什麼功名,太浮誇了!
「於先生,嫂子如何了?」
正妻生死未卜,狗男女在門口相互暗送秋波,惡不噁心?方芍藥故意站到於先生對面發問。
「還是沒醒過來。」
於先生背著手,輕輕咳嗽兩聲,面帶憂色,隨後,再次責怪秦氏不問青紅皂白地喝葯,給他難堪。
雖說男子三妻四妾是風流的美談,那是妻妾和睦相處的情況,而眼下,小妾沒進門,先把正妻逼死,簡直是敗壞他的名聲。
方芍藥心累,不想繼續廢話,她是看出來了,這個時代的男子,九成以上都有花花腸子,骨子裡坐著享齊人之福的美夢。
這不,婉娘表示自己愛慕於先生,於先生立刻暈乎乎。
不過也是於先生的表現,讓方芍藥懷疑少了幾分,畢竟這人很蠢,想要害人,其實得動腦子。
秦氏所喝的葯里有鶴頂紅,這個眾人一致保持沉默,沒有捅破。畢竟兇手還沒有鎖定,那人沒冒頭,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方芍藥進門,何玉蝶那邊剛吃過晚飯。
秦氏緊閉雙眼,嘴唇青紫,毫無蘇醒的跡象,房內充斥著濃重的湯藥味。
「我剛才做了一個解毒的葯浴,四喜力氣大,把秦氏抱著進去泡了一會兒。」
神機眉頭緊鎖,他是在和閻王搶人,秦氏始終留一口氣,怕是也覺得這麼死了太冤枉。
「夫人,秦氏這般,於先生卻在門口勸說那個婉娘,只進來看一眼。」
四喜見到自家夫人,忙不迭地上前告狀。她有些遲鈍,但是觀察於先生的反應,真不是人。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秦氏還沒咽氣,於先生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讓人作嘔。
「四喜,你先去泡點茶水。」
方芍藥點頭,四喜嫉惡如仇的性子,不適合知道太多的隱秘。她把四喜支開,偷偷地拉著何玉蝶說悄悄話。
放長線,釣大魚,背後人還沒露出狐狸尾巴。
「芍藥,我問了啤酒作坊的夥計,這裡的夥計大多都是白牡丹的人,還算可靠。」
這幾日,因為婉娘,秦氏已經不止一次地和於先生吵架。
原因無他,於先生每日都要去太白樓,而太白樓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場所,一壺最差的茶水也要幾兩銀子,找個唱小曲的姑娘,更要花錢。
於先生手裡有幾百兩,沒幾日就花完了,他找秦氏索要,秦氏拒絕。
於先生見此,也不和秦氏開口,直接在賬房上支出一筆,繼續飲酒作樂。這個銀子,肯定要由秦氏補進去的。
二人因此,多發生口角,不過秦氏也沒把於先生如何,因為她得知廖為做官的消息,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但不知道為何,今日婉娘和於先生一起回來,秦氏突然想不開,一怒之下喝葯。
夥計都在前院管理釀酒作坊,後院只有個小丫頭跑腿,小丫頭進門送茶,發現秦氏嘔血,這才大叫夥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