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我是他娘子
何玉蝶一口氣說明原委,方芍藥又叫來小丫頭問話。
小丫頭才七八歲,是一個夥計的閨女,過來幫忙端茶倒水,夥計家裡困難,秦氏也是好心,就讓小丫頭拿著一份工錢。
因為此事,小丫頭被嚇得不輕,連連顫抖。
「你是說,秦氏喝葯的時候,屋裡沒有別人?」
方芍藥問明白幾個疑點,做到心中有數。
這些話,何玉蝶已經問過一遍,小丫頭哆嗦了一下,點點頭。
「當時我在灶間里燒水,突然聽見響動,茶碗都碎了。」
小丫頭以為秦氏和於先生鬧起來,戰戰兢兢地進門,結果就看到秦氏躺在地上,不停地嘔血。
「夫人她好像有話說,但是我沒聽清楚。」
小丫頭太害怕,尖叫兩聲,立刻跑出去找她爹爹,二人半刻中以後,再次進門。
「難道中間你還離開過?」
何玉蝶問的時候,小丫頭只說喊來人,沒說自己離開了。
所以,她離開這半刻中,秦氏很可能被人灌下鶴頂紅。
這是一個關鍵的線索。
方芍藥頭暈腦脹,所有一切沒有證據,全靠假設。
不過,屋內的確是有老鼠藥,自從何玉蝶因為老鼠害病,秦氏對老鼠有恐懼感,家裡配的老鼠藥,是強效的,藥效是普通的好幾倍。
「神機,你有沒有辦法判定,這兩種毒藥的先後順序?」
如果秦氏自己賭氣喝了老鼠藥,在小丫頭叫人的半刻中,又被人喂下鶴頂紅,這也是有可能的。
「沒有。」
無論是老鼠藥還是鶴頂紅,都有吐血的可能性,所以,憑藉秦氏的反應來看,他無法斷定。
主要他當時不在現場。
「你後來叫人過來,這中間有人來過嗎?」
方芍藥盡量和顏悅色,安撫小丫頭,讓她別那麼害怕,好好回想。
「老爺好像來過。」
小丫頭表示,當時她真的嚇壞了,慌不擇路地去叫人,隱約在門口看到青色的袍子。
於先生穿著青色的袍子,這一點吻合。
至於別的,小丫頭自己想不起來。
「那屋內後來是誰打掃的呢?你聽見有碎瓷片的聲音,碎瓷片和葯碗在哪裡?」
小丫頭搖搖頭,她不記得了。
當時太過忙亂,細節上沒人注意。
「那你這幾天不用伺候了,跟著你爹爹吧。」
方芍藥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安撫道,讓她別怕問話的內容告訴旁人。
小丫頭點頭,忙不迭地保證。
問出來的線索作用不大,無非是又把於先生裝進去。
為此,方芍藥查了啤酒作坊的賬冊。
於先生先後在賬冊上支走千兩銀子,的確是不小的一筆。
按照秦氏的償還能力,不至於還不起,不過廖為做官,將來阿巧想在婆家過得好,嫁妝少不了。
以秦氏疼愛女兒的性子,少不得要傾盡舉家之力。
「這邊交給我,我盡量。」
鬼醫還是那句話,他救不了,大羅金仙來也無濟於事。
喝下鶴頂紅活下來的都很罕見,更別提兩種毒藥摻和在一起。
離開啤酒作坊,方芍藥和蕭鐵山商議一下,決定動身前往太白樓。無論如何,秦氏的事都和婉娘脫不開干係。
夜幕降臨,秦城下方的護城河上燈火通明,畫舫在河道上穿梭,亮起五顏六色的燈火。
四周的香粉,混合著花香,散發膩人的味道。
「大爺啊,來聽個小曲兒,我們茶樓的姑娘會唱十八摸!」
「來我們這,我家姑娘姿色好!」
耳邊響起招攬客人的聲音,下樓攬客的都是年紀大的花娘,面上塗抹白花花的粉,大紅嘴唇,一說話露出一口白牙。
多虧有燈籠照亮,不然在夜裡,容易嚇到路人。
方芍藥意識到,她和蕭鐵山正走在花街上,兩旁清一色的華服男子,前面那位就晃晃悠悠的,一看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為爭搶客人,兩家的姑娘用盡渾身解數,二層有姑娘掛著面紗,對著樓下的人招手嬌笑。
「老爺,來我們茶樓坐坐?」
一個胖胖的大娘擠到蕭鐵山身側,見方芍藥也在,詫異地看一眼。
「大娘,我是他娘子。」
方芍藥的言外之意,提醒大娘,蕭鐵山帶著娘子,不可能是成為花街柳巷的座上賓,這種攬客,目標客戶都沒找對,能有什麼生意啊。
「原來如此。」
大娘若有所思地看向二人,先是詫異,而後帶著點瞭然,她語氣深沉地道,「那你們二位算是找對人了,咱們樓不僅有美貌的姑娘,還有俊俏的小倌。」
這一對夫妻,男女一起逛花街,這麼多年也沒見幾個,真會玩。
方芍藥:「……」
大娘,您的思想很邪惡啊!
在這裡不好和人解釋,二人飛快地閃人,在跑路的過程中,蕭鐵山被花娘扔下的肚兜砸中,全程黑臉。
好不容易穿過花街,達到太白樓,方芍藥出了一身汗。
華燈初上,正是太白樓熱鬧之時,一樓大堂內,眾人舉杯暢飲,不時地發出點起鬨的聲音。
太白樓一共四層,在方芍藥的印象里,能把樓搭建得這麼高的很少。
看太白樓的規模,竟然堪比京都的吉祥富貴樓,甚至,自家的產業,竟然比不過。
京都是天子腳下又如何,哪有秦城的讀書人會享受,四層酒樓,幾乎座無虛席。
方芍藥很是羨慕,若她的產業門庭若市,何愁賺不到銀子啊!
買下文竹花費八萬多兩,方芍藥頓時少一大筆銀子,急需賺錢中。
不管如何,太白樓值得來,作為酒樓的東家,方芍藥就要學習別人的長處。
「兩位客官,裡面請!」
夥計肩膀上搭著一條白色的布巾,很是殷勤地迎接上來。
「裡面還有一間小的雅間,但是就在河邊,可以觀景,兩位客觀覺得合適嗎?」
夥計帶著夫妻二人直奔四層,樓梯高,地方不大,外面的景色卻是不錯的。
方芍藥出手大方,給夥計打賞。
「夥計,我想找個唱小曲的,之前聽家裡親戚說,你們酒樓有一個叫婉娘的,非常有才學,可以自己創造小曲兒。」
方芍藥狀似不在意地提起婉娘,夥計點點頭,「是有,但是她今兒沒來。」
夥計想想,似乎有一陣子沒見過婉娘了。
「這太不巧了,我們是外地來的,就想聽婉娘唱小曲兒,多給點打賞沒關係。」
方芍藥又提起婉娘,夥計搖搖頭。
太白樓里有不少唱小曲的,但是並不屬於他們樓里的,而是花街的花娘。
太白樓每個月都會選拔一些人,出類拔萃的,來太白樓唱小曲。
同樣是賣笑,在花樓里,就要用肉體伺候男子,而太白樓則不用,最多被吃點豆腐,輕輕鬆鬆賺錢。
來太白樓吃飯的,可以這麼說,就沒有窮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
那些花娘背地裡拚命地練習,削尖了腦袋擠進來,還不是奔著一個好前程。只要被人看中,給了贖身的銀子,花娘們就不再來。
「那婉娘是被人贖身了嗎?」
方芍藥略微感覺可惜,表情很是失望。
「夫人,婉娘唱的小曲兒有那麼好聽嗎?」
夥計猶豫一下,見方芍藥給的打賞很豐厚,不忍心她被欺騙,小聲地提點,「本來小的不該傳閑話,但是見您二人是真心喜歡小曲兒,那就不得不說。」
婉娘原來是花樓的姑娘,長相一般,身材幹癟,根本沒有恩客,經常被打罵。
她那些小曲兒,都是抄襲另外的姑娘的,婉娘假意和人交好,抄襲那人的小曲兒,最後才脫穎而出,跑到太白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