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祭祀
方芍藥很為難,事實真相已經很明顯,但是她還是希望不要懷著惡意去臆想一個人。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三萬兩銀子的去向,不是於先生的下落,而是秦氏,秦氏到底能不能平安脫險,撿回一條命。
「阿巧,你先留下來照顧你娘親,我得去一趟春城,去接小多餘和阿花。」
方芍藥看看天色,她不能耽擱了,不然毛豆小娃醒過來見不在家裡在馬車上,指不定要哭鬧。
出行帶著兒子,馬車顛簸肯定要走慢一點,晚上得到村裡人家借宿一晚。
白映寒那邊走得快,她跟不上行程。
「阿花和小多餘也來了?」
阿巧詫異,算算日子,娘是這幾天昏迷的,阿花和小多餘在京都,消息傳不到這麼快。
兩個小的在春城,難不成和她前後腳離開的京都?為什麼她一點也不知情啊!
「只有兩個小娃,跟在你家的車隊,後來和車隊走散,又遇見好心人的車隊,車隊停在春城,我去把人接回來。」
方芍藥嘆口氣,這兩個娃子保密工作做的好,丟了阿巧都不知道。
可也是,兩個小娃暴露行蹤,萬一讓廖家人看到,肯定要派人把兩個小娃送回京都的。
主意太大,等接到以後再教育。
「阿花也跟著添亂!」
阿巧紅了眼圈,現在只能靠她一個人承擔,娘親昏迷,爹又不知所蹤,她沒法子給大哥寫信,不但要咬牙挺著,還得安慰妹妹。
「不怪阿花,是小多餘攛掇的。」
方芍藥無奈,有時候她真的管不了小多餘,而且兒子理由充分,是想早點看到毛豆,她這個做娘的又能說什麼。
安撫阿花,方芍藥和何玉蝶簡單說幾句,轉頭上了馬車。
毛豆睡眼惺忪,左顧右看周圍的環境,扁著小嘴,又要哭。
小娃不喜歡在密閉空間,總想出去見人,每天必須帶出去遛彎幾次。
方芍藥打開車窗,抱著毛豆往窗外看,毛豆立刻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不再哭鬧,專心致志地盯著看。
「夫人,很少有比小公子更加機靈的娃子了。」
只要按照小娃的喜好辦事,毛豆就是最聽話的,不哭不鬧,但是違背毛豆的意願,小娃能鬧翻天。
馬車離開街道,按照白映寒給出的路線,一路疾馳,毛豆看了一會兒又開始犯困,始終被方芍藥抱在懷裡。
方芍藥手臂抱著酸麻,還是堅持著,她怕毛豆換人抱會哭鬧。
傍晚時分,下了一場小雨。
馬車在小雨之中行進,這種天氣剛剛好,沒有大雨的濕氣,打開車窗,空氣之中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不冷不熱。
這幾日都沒睡好,方糕挺不住,靠在車壁上睡過去,劉嫂默不作聲地給她蓋上絲被,然後用水果刀削著甜瓜的外皮,切成小塊放在瓷盤裡,擺上竹籤。
方芍藥嘗了兩塊,很甜,汁水豐富,還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
又走出一段距離,馬車緩緩地停下,方糕睡醒,打個呵欠,撩開帘子向外看。
「夫君,怎麼停下來了?」
走了一天,還沒追上白映寒的商隊,方芍藥有些著急。
晚飯他們可以晚一點吃,沿途有村落,他們可以和村人買點食材,自己埋鍋造飯。
蕭鐵山正要下馬車,方糕已經率先跳下去打探消息,半晌後來回稟道:「夫人,我們要從橋上過河,不過前面有人攔住不讓過,要舉行祭祀,說是這邊的規矩。」
「劉嫂,你知道秦城周邊的風俗嗎?這還不到農曆七月十五,怎麼就舉行祭祀了。」
方芍藥皺眉,己方著急趕路,若要繞過前方的長橋,就得走水路,繞路走,到下游才有船隻經過,至少得耽擱一天時間。
所以眼前的長橋,是唯一能過河的通道。
「夫人,秦城周邊風俗眾多,每個地方都不同,不過每年都要祭祀水神,橋神來保佑平安。」
劉嫂對於習俗了解一些,南邊水多,很多百姓都是靠著走水路賺錢,更加重視這個事。
眼前的河道,正是通往北邊的一條重要的河道,每日河面上都有百十來艘船隻路過走貨。
「那就是說不祭祀完就過不去了。」
方芍藥頭疼,她尊重本地習俗,可她真的著急趕路啊!
白映寒應該是提前做好規劃,車隊在祭祀以前,先一步過橋。
外面,吵吵鬧鬧,來了很多百姓,每個百姓手裡都提著籃子,裡面放著祭品和紙錢,蕭鐵山把馬車靠邊停放,一行人耐心等待。
方芍藥下馬車,放眼望去,周圍有幾十輛馬車,看樣子很奢華,應該來了不少鄉紳,地主和商戶人家。
「開始了,開始了!」
不知道誰喊一句,百姓們從剛才的騷亂之中,漸漸地平靜下來。
首先,是一個有名望的鄉紳講話,說的都是文縐縐的場面話,感謝這所大橋給百姓們帶來方便,並且乞求橋神保佑通行平安。
「夫人,您看,祭祀開始,其中多為全福的老人,這種老人就是有兒有女,有孫子和外孫,花甲之年,這樣的人都被看成有福氣之人。」
劉嫂對於本地習俗有一些了解,充當講解人。
橋邊,只見眾人拿著香火,跪在橋頭磕頭,神情肅穆莊嚴。
方芍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祭祀,沉默地圍觀。這些民俗,不影響自家生活,當做一種樂趣也未嘗不可,但是有些風俗完全就是害人,必須反對迷信。
全福老人祭祀完成,有大手筆的鄉紳地主,捐獻銀子買了整頭羊做祭禮,還有豬肉,糕餅,瓜果,滿滿地擺放在橋頭。
那些穿著富貴的鄉紳地主也顧不得身份,下跪燒香,嘴裡念念有詞,保佑橋樑不毀,造福鄉親。
「夫人,這些百姓祭祀燒了不少紙錢。」
眼看著煙熏火燎,紙錢的灰燼到處飛,方芍藥後退一步,還是沒躲過紙錢的灰燼,剛好落在她的頭上。
走了一一撥人,又來一撥人,看這架勢,想要天黑以前過橋都難,但是有人擋著,眾目睽睽之下,根本不能強行過橋。
「聽說每條河裡里,都有溺死的人,那些人不能投胎,必須找人代替自己,燒紙,可能是給水鬼燒的。」
方芍藥也不是很確定,不過的確是有這樣的說法,水鬼會找人接替自己,尋找替死鬼。
「夫人,您說的可不對。」
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看起來七八歲,穿著一身青色帶補丁的衣褲,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著很是機靈,她打量一下方芍藥,說道,「這是橋祭,不是祭河神也不是祭水鬼。」
「好吧。」
橋祭和河神有什麼區別,方芍藥沒好意思繼續問。
她摸摸鼻子,尷尬地咧嘴,被一個小娃當眾拆穿,還真是丟人得很,這小丫頭說話也太直接一些,她這回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方芍藥總不好和一個小娃子計較,她現在只想過橋。
「那是不成的,今日橋祭,有花車在橋上經過,兩邊有幾十人阻攔,誰也不能過橋,這是規矩。」
小丫頭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
橋和人一樣,人累了有休息的時候,橋也一樣,不可能全年無休地造福百姓。
所以,每年都有一日,橋上除了花車以外不過人,不管是誰,都要遵守規矩。
「那花車通過以後,可以過嗎?」
方芍藥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這也太耽誤事了,可小丫頭說橋要休息,她竟然無可反駁。
平心而論,一年選一日禁行不是不可以,偏偏趕上她著急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