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一夜白頭
「他,怎麼樣!」我啞聲的道。
龍烈涯的唇角略略下垂,小聲的道,「他的情況比你好得多。」他把藥箱打開。從裡頭取出大量的紗布來。
我皺眉,「你剛剛定要執鞭,是不想長老打死他,是么?」
扯扯唇角,他拔了拔額前的髮絲,「原來你並不糊塗!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怒涯他看到那封信之後的反應,是為了救你,而不是!」
唇角略略上揚,我攸的張開小巧的唇角,小聲的,冷冷的道,「不要跟我提他!從決定斬斷我的腳筋開始,我跟他,便已經恩斷情絕!」
龍烈涯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你的心裡比誰都通透,為什麼非要如此!」
「那麼長時間的夫妻,他也知道我的心性,他那般冤枉我,那般待我,我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他卻斬了我的腳筋!斷了我的雙腿!這在戰場之上沒什麼,可是,在他手中,我卻怎麼也接受不了!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那種暴怒的眼神,那種,欲置我於死地的狠辣!他,明明就知道,我情願死!我情願死!」說到此處,我大口的喘氣,哇的一聲吐出鮮血來。
他趕緊掏了幾顆藥丸來,送到我的唇邊。我不語,手抬不起來,便就著他的手,將葯吃下去,葯很苦,一如現在的心情!那般的絕望,那般的痛楚!
他剪開我的衣服。露出雪白卻傷痕纍纍的身子來,他皺眉,沾著水,給我洗盡了傷處,我咬牙,這樣的痛楚,比被鞭子抽打的時候還要痛上十倍!額頭漸漸的沁出汗水,我痛得幾乎暈死過去!
他見狀不忍,便取了軟木塞給我,小聲的道,「咬住!」
唇角揚起笑容來,張口,唇,卻碰到了他的手。他的面色攸的一紅。眸子燦燦的盯著我。半晌才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瓜瓜常常把你掛在嘴上。你還記得瓜瓜嗎?承你欽賜,現在是我的正妃!她常常感念娘娘的恩德!之前聽聞得你被打入冷宮之時,她便要來跟怒涯理論,想來,真是好笑!」
唇角慢慢的泛起個懷念的笑容來,語意不清的道,「能成就你二人,寒梅總算沒有白當這個龍妃!哈!只是今後,小兒玉風,還請王爺多加照顧!寒梅,便感恩不盡!」
他自盒中挖出透明的膏體來,細細的在我身上塗抹。那清涼透骨的感覺,讓我的淚,一下子崩潰了!嗚嗚的哭著。大姐!這是大姐的葯呵!離開那麼的遠,大姐卻仍然在守護著我!
他見我哭,一下子慌了手腳,大聲的道,「是不是我弄痛了你!怎麼這麼哭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他從懷中掏出白色的錦帕來,在我的面上細細的抹著,「對不起!你很痛是吧!呀呀!馬上便好了!我保證!幫你把身子用紗布裹好便成了!」
說到此處,我吐出口中的軟木,放聲大哭!「你的葯!從哪裡來的!是我大姐的葯呵!我要回家!我要,回到大姐的身邊!」
他怔忡的盯著我。看看手裡的透明的膏體,這才醒悟過來,大聲的道,「呃!你大姐是誰?姓葉!難不成!你是!」
點頭,「是啊!便是葉葯奴!便是葉葯奴啊!若然她在!我這點傷算得什麼!」我哭得像個孩子。他怔了半晌,長長的嘆了口氣,小聲的道,「你大姐,人在冷宮,怎麼可能幫你做什麼!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才這般的絕望!」手,慢慢的撫上雙腿,那裡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你老實告訴我,我的腿,是不是已經再也不能走了!是不是,我這輩子,都不能走了?」我大聲的,急切的道。
他皺眉,深深的沉默著,過得半晌才啞聲的道,「是!如果情況不好,我只能把你的腿截掉!以保你的性命!」
我的面色一下子慘白起來,「你說,截掉?把我的腿么?不要!龍烈涯!如果你動一下這般的念頭,我便立死當場!便是死,也要保住這般的腿呵!」
他盯著足踝處的大鎖,那裡冰冷一片,已經沒了半點知覺,半晌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我盡量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便是能保住性命,你的腿,也再不能走!而且,也再沒有機會走!」他輕輕的撫摸著那冰冷的大鎖。
我堅定的點頭。「龍烈涯,你告訴我,雲涯他會怎麼樣!會不會死?他們說,把他給金龍神,是不是指的,死?」我幾乎顫抖著說出這個字來。
他扯唇,啞聲的道,「我會想辦法,不讓他多受痛苦!」
也就是說,他會死!一定要死!
「便,沒有別的辦法了么?他,一定要死么?」可是,我卻連見他最後一面都做不到!撫著沒有知覺的腿,我的淚,再度落了下來。「有什麼辦法,能救他么?二王爺!有什麼辦法么?」
他皺眉,啞聲的道,「你這般為他流淚,相信他死也死得甘願!」
也就是說,沒有!心裡一股絕望搖住了我。我再忍不得,小聲的,懇求的道,「那麼,王爺,讓我再見他一面,跟他說一句話,一句便好!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我喜歡他,我愛他,之前,是我誤會了他!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我的淚,便這麼落了下來。怎麼抹也抹不幹。
他眼睜睜的盯著我,眸子漲得通紅,小聲的道,「你二人,這二年在飛龍塔上,沒說么?」
揚唇,我泛起個淡然的笑容來,「怎麼連王爺也以為,我跟他之間有私情么?我沒有!不要跟我說如果沒有為什麼飛龍塔會倒之類的話,有沒有我心裡很清楚!這段時間以來,我跟他說過的話,用手指能數得出來,我二人怎麼能有機會!」
他古怪的看著我,啞聲的道,「你能確定?」
我哈哈的笑著,「這有什麼確定不確定的!我從來不避忌說喜歡他,葉寒梅為人處事,何須避這麼些個小事!如果我真跟他有私情,我還等著你們去抓我們?早便跟他遠走他方,管你神龍族,江國的什麼責任!關我何事!之前還在擔心龍兒,後來玉風又回到我的身邊!你說,我還有什麼顧忌!為何我要不承認!」
用剪子剪下最後一塊紗布,他小聲的道,「這般的理直氣壯,讓人不相信你都不成!」
「那麼呢?王爺!能不能讓我再見他一見!只要,一面便好了!」我小聲的懇求。
他怔了怔,唇角略略上揚,「在神龍王的生日之前,我會安排你二人見面!」
我心頭一喜,身上的傷便感覺不算得什麼,大聲的,急切的道,「那麼!王爺是跟我說好了!太好了!神龍王的生日!能不能快一些!我等不及要見他!我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我感覺自己像是急躁的黃毛丫頭!
他搖頭,額頭的發讓他看來那般的妖魅!半晌才小聲的道,「你願意這個樣子跟他見面么?依我看,不如你把身上的傷先養好了,齊頭整面的見他!這般,我見著都害怕!你想讓他,心裡頭想著你的這副鬼樣子上路么?」
我被他的話嚇住了。是啊!我怎麼能以這個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我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又想起了我二人之間的種種!也不知道飛龍塔為什麼會傾了!可是,我卻清楚的知道!
我攸的睜大眼睛。怔怔的盯著龍烈涯,他皺眉,「你在想什麼!」
「飛龍塔,人力不可傾嗎?」我大聲的問道。
他聽了之後慢慢的搖頭,半晌才道,「飛龍塔曾在干前之前傾過一回,那時的護塔神將,也是白龍族的王爺!他的身形體態,跟雲涯現在長得很像!這便也是千年來,一直不曾用白龍族的人護塔的原因。因著白龍族的族長,有千年情劫!算一算,到現在為止,也已經過去千年了!莫不是一切都是天意么?到這一代,雲涯執意要入飛龍塔,飛龍塔便傾了!」
「什麼!飛龍塔曾經傾過!那麼,後來那個白龍王爺人到哪裡去了?結局如何?那個女子,又怎麼樣了!」我大聲的,急切的道。
他沉默半晌,啞聲的道,「獻給了金龍神!不然,你以為我們神龍族怎麼會知道飛龍塔若傾,便要把他送給金龍神么?這不是空穴來風,便是因著千年之前有案可尋!而此事,並不入史冊,是以神龍族除了王族之外,都不知道有這件事!至於千年之前的女子。」說到此處,他突然沉默了。
我皺眉,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冷冷的,冷冷的盯著他,小聲的道,「原來,飛龍塔也不是那般的無可替代!而他們卻一再的說我二人通姦!真是好笑!飛龍塔上,到底有什麼!一個國家的根本,怎麼可能便是這麼一個塔!」
他淡然的笑著,「神龍族,與別的國家不同!你不會明白!罷了!」他突然道,「啊?雲涯!你怎麼來了!」
我攸的一驚,朝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他卻突然捉住我的腿,一推一托之間,便把我的腿推回了原位!我一個沒防備,啊的一聲叫出來。他伸手按按傷處,啞聲的道,「還好接好了!只是正好又在你的腿上加了鐵鎖!唉!」說罷,便幫我上了夾板。
我便這麼直直的躺著,他看著不忍,小聲的道,「這些日子,多吃些豬骨湯!傷口會好得快一些!」
苦苦的笑著,我啞聲的道,「你說什麼!你看看我這裡,是會有這些東西的地方么?只求不死也就罷了!」
他看得半晌,「天機老人走之前,讓我跟你傳一句話。四年之後,便是你脫難之時!他還說,你知道是誰來救你脫難!」
我揚起頭。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姐!是大姐!我救得她的產子之劫,而她便來救我一命!若然不是天機老人特意的安排,事情又怎麼會變得如此!
我的心裡生出無限的希望來!想到今生還能逃離此處,一時之間,竟是淚流滿面!
龍烈涯定定的盯著我,半晌才小聲的道,「我現在才知道!」之後半句話,他沒再說出來。
「今日救命之恩,寒梅日後定當相報!多謝烈王爺!」我哽咽的道。「告訴雲涯,我會活著!再苦再難,我也會活著!」
而我見著他,便要告訴他一個字,逃!遠遠的離開江國!告訴他,去他的飛龍塔!去他的神龍族!去他的江國!與他何干!
龍烈涯看著我,淡淡的搖頭,「便當代瓜瓜謝謝娘娘賜婚之恩!如果不是娘娘,瓜瓜定然已經大去!而且,是我欠你的,不是么?」他對我眨眼。
我怔忡了下,攸的紅了面頰,小聲的道,「不要放在心上!烈王爺!你知道,那是賭氣的話!」
「不!你說的是事實!你不必對我說抱歉!事實是我欠了你!是我神龍族欠了你!」說罷,他便略略低頭,啞聲的道,「明日我會再來給你換藥!不論如何,我也會讓你活下去!」說罷,便提了醫箱慢慢的退出去。
他一走,我便覺著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多了。許是因著大姐的葯,許是因著他跟我說,他會安排我跟雲涯見面。許是知道日後我還有機會出宮,還能見著我的玉風!我的,可憐的,苦命的孩子!
我的淚,再度落了下來!原來一個人傷心痛楚的時候,流淚,便能感覺傷口不那麼痛!
淚眼之中,我聽到女子長長的嘆息。
攸的抬頭,卻看不到人影。正待說話,淡菊雅門而入。手裡提著食盒,裡頭擺著豬骨湯,紅著眼道,「娘娘!淡菊已經照著娘娘的吩咐跟鬼月說了。」
我心底攸的一軟,小聲的,動情的道,「那麼,你見著玉風了?」
她啞聲的點頭,「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跟在秋莫語的身邊姨夫長姨夫短的。只知道吃好的呢!今日秋莫語很忙,眼睛卻很紅,大約是知道了娘娘的事,便讓淡菊帶了豬骨湯來!娘娘,趁熱喝了吧!」說到此處,她的淚便這麼落下來。攸的跪倒在地,掩面大悲,「娘娘真是堅強!早年淡菊見著的女子,三十大板,定然已經活不成了!娘娘這般,卻能撐到現在!看著娘娘這般,淡菊的心裡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對不起,娘娘!對不起!」她連聲的說著。
我的唇角泛起一抹冷意,慢慢的搖頭,小聲的道,「與你何干!痛?」說到此處,我攸的把手掌握緊。再不言語。攸的話鋒一轉,「你是宮裡的老人,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女子?」
淡菊偏頭想了下,攸的面色蒼白,啞聲的道,「怎麼?娘娘遇到了那個女子?那女子,長得什麼樣,穿得什麼衣服?」
我極淡的笑著,「沒有!我只聽到一聲嘆息。怎麼?確實有那個女子么?」
她搖頭,小聲的道,「沒有!只是娘娘的幻覺罷了!這裡除了我,又怎麼會有別的女子!」
我點頭。這才閉了眼,啞聲的道,「先把湯擱著吧,等我有力氣了,自然會喝!」這個時候,傷口處很痛,哪裡還有胃口吃什麼諸骨湯!
她點頭,卻立在床前,欲言又止。半晌才鼓起勇氣,小聲的道,「娘娘!皇上他,在院子里!」
頭略偏,我扯唇,淡然的笑著,「怎麼!他來看我有沒有死么?跟他說,我冷宮裡的院子,不歡迎他來!」說罷,便閉上雙眸,再不說話。
淡菊長長的嘆了口氣,便這般慢慢的退了出去,門,吱呀一聲開了,男人的腳步沉重的走到床前。慢慢的對著我汗濕的額頭伸出手來,我的頭略偏,不讓他碰觸我的肌膚!
可是,他強烈的存在感,卻便在身邊,那樣的清晰!我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過得半晌,時間久到我便以為他已經走了,他才啞聲的,焦灼的道,「你,怎麼樣!」
皺眉,卻只是閉著眼,不聲不響,他捧住頭,啞聲的道,「當我看到那封信,我便知道,中了計了!有人要害你跟雲涯!不管你有沒有在聽,我卻要說給你聽!烈涯,是我安排去打雲涯的!你知道,烈涯的手力不強,文文弱弱的,又因著兄弟之間的愛,斷然不會取了他的性命!至於你,因著長老對你的怒氣太大,你還記得,頭一回在校場的時候,我抽了你一百鞭子的事么?連我那般的人,都會對你生出那麼一股子的欽佩來,長老也是軍人出生,一生最硬氣的人才,打到後來,他的手便軟了!早點消了他這口氣,你便多一分活的希望!你看,我成功了!可是,那封要你命的信卻來了!那封揭穿你魔龍族人身份的信,我便只有,打你!打得狠一些,長老本就已經對你心生佩服,我這麼一打下去,他便必然為你說話!讓我不要殺你!你看!我也成功了!我也知道,把你弄成這般,以你的驕傲,定然寧願死!可是你聽著!葉寒梅!我不許你死!不許你逃離我的身邊!便是,你再也不理我。便是,你恨不能殺了我,也不能!我是江國的龍皇!便是森羅殿的十殿閻王也要讓得我三分!所以,我要你在我的身邊!便是在你身上加上百斤大鎖也在所不惜!」說到此處,他的喉頭竟然哽咽了。
我再忍不住,回頭冷冷的盯著他,他的眸子當中閃著焦灼,淡淡的盯著他,想到他之前暴怒的樣子,我冷冷的,啞聲的道,「出去!」
他怔了怔,不聲不響的看著我。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啞聲的道,「原來你是醒的!」
「你早便知道我是醒的,是么?」扯唇,我冷冷的道。
他怔了怔,小聲的,急切的道,「那麼,我剛剛的話,你有聽到,是么?你知道我的心意了么?」
我點頭!「皇上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可是皇上既然懂寒梅,便理應知道寒梅在這種情況之下,寧願死!葉寒梅是軍人出身,早晚都是一死,怎麼能怕這些個!只是我不是死在沙場,卻是死在皇上的手裡,真是太可笑!」
我說罷,便哈哈的笑著。
他怔怔的盯著我,一步步的往後退,「你恨我!你在恨我!」
我淡淡我扯唇,好笑的盯著他,「皇上若是站在我的立場,會不會恨?
會不會怨?你怎麼還能指望我不恨你?」
他抿唇,眸子裡頭的暴怒漸漸成形,大聲的,急切的道,「你恨我,那麼,我便殺了雲涯!」
我哈哈的笑著,笑他的痴傻!「白龍王爺本就是將死之人,殺與不殺,又有什麼關係!」
他的面色慘白,過得半晌,才慢慢的將頭捧在手心,啞聲的道,「那麼,玉風呢?玉風?你便不怕玉風么?」
「他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皇上,您心裡應該清楚,虎毒尚不食子,皇上,怕是比虎更毒吧!我早便跟皇上說過,玉風死,我便也會跟著去!不會猶豫!」扯扯唇,淡然的笑著。
「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玉風死,你便也會跟著去?」他的眸中閃著某種不知名的風暴,「我以為,你遇上了難處,定然會來找我,可是呢?你非但沒有,還把玉風抱去給雲涯!他是我的兒子!與他白龍有什麼關係!」
我的唇角慢慢的泛起個笑容來,「我以斷劍明志,跟皇上求情,可是,皇上去甩出一句,隨我!我沒有跟你求救!事實便是,玉風已經昏睡了三日,人力不可救,只能求白龍!」
他的面色一白,「人力不可為!那麼,你告訴我,你求了他什麼!」
「這還用得著問!白龍王爺不是醫者,自然是五色珠!」我冷哼。
「五色珠?」他攸的往後退了三大步。「你是說,玉風沒事,便是服食了五色珠中的一顆?可是,我幾人檢視五色珠的時候,五色珠卻是齊全的!」
「夜明珠是從我的頸子上頭摘去的!」我冷聲的道。
他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半晌才大聲的道,「你是說!五色珠上頭的夜明珠,是假的?飛龍塔傾,不是因著你二人有私情,而是!五色珠缺了一顆!」
「飛龍塔為何要傾,我不知道,至於我跟雲涯的關係,我已經解釋得破了嘴,斷了腿,再也沒有這個必要解釋下去了!」我搖頭,冷冷的笑著。
顫抖著手,放到眼前,他喃喃的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
「你散了我的功夫,斬了我的腳筋,斷了我的腿!」冷冷的提醒!這種冷意,是雙面刃,刺傷了他,也凍傷了我!
他慢慢的住後退,「我不知道!原來我竟是這般的昏君!竟然便不聽你的解釋!」
我哈哈的笑著,「皇上知道便好了!那麼,皇上便把雲涯王爺放了!把我也釋出宮去,從此之後,我二人再不相欠!」
他的唇角略略下垂,攸的冷冷的道,「說到底,你還是想著離開呵!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便只換得這一句么?那麼我便只有!便只有把你長鎖宮中!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說罷,便逃也似的離去!
冷冷的盯著他,閉上眸子,唇角泛起個殘忍的笑意來,我便是要讓他痛苦!越是愛,越是痛。痛吧!身體上的痛,很快可以過去,可是,我便要他這般心痛一輩子!
淡菊推門而入,啞聲的道,「娘娘!剛剛您不該對皇上那般!好不容易,皇上又到冷香苑來了!這般的恩寵,連我這個奴人看著都感動流淚!」
我閉著眸子,不感興趣的道。「我累了!你先回吧!」
她極淡的看了我一眼,這才慢慢的退出去。她一走,我便睜開眼,怔怔的望著屋頂的房梁,那裡,曾有一個女子,凄慘憨苦,那般無助,只能死在此處!遙想當日,我揭穿了龍后的陰謀,誰料想,那受屈的晨星,竟然不是龍皇的最愛,龍后才是!
這般的結局,真叫人哭笑不得!那受苦一生的,何止晨星一人!龍后,也是呵!用盡一生去算計,到頭來,真正愛她的,便是她的身邊!
而我,我的命運,到底跟龍后一般,還是晨星?做帝王的女人,都是苦命的!我葉家的女子,為何便那般的苦命!
這一夜,我的淚,幾乎流得幹了。破碎的身子,破碎的心,雖然他信誓但但,可是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他執劍操戈的樣子!暴怒的,定要置我於死地的那副怒容!心已經破碎,再怎麼樣,也不能補好!
等到得第二日,淡菊進屋來的時候,手指,便顫抖著指向我,結巴的道,「娘!娘……娘娘!」
我皺眉,啞著聲道,「何事!」
她看著我,眼裡泛著無盡的恐懼,大口大口的喘氣,便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扯扯唇角,「有話便說!」
她張大嘴巴,過得半晌才從嘴裡說出一句,「娘娘,您的頭髮!」
我怔忡了下。手想動,卻因著昨日被鐵鏈吊得很痛很腫,怎麼也動不了。「把鏡子拿來!」
她的眸中有淚,沉默半晌,這才把鏡子拿出來,讓我對鏡而照。鏡中的人,看來不像真人,雖是傷得不成*人形,臉蛋卻仍是出奇的美。很奇怪,傷得這麼重,竟然沒有傷到臉!
臉后的青絲,竟是那般的亮麗,竟然,是已經白了大半!我苦笑,原來,已經提前了么?我以為至少要在二十五歲以後的,誰知道,竟然這麼的早。哈哈!哈哈!甚至,沒有過二十!
原來,這跟人的心情有關的么?我想起雲涯的一頭白髮,想來,當年他也很傷心吧!哈哈!哈哈哈!
那麼,我便是不離開這皇宮,也活不過三十了呵!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大姐逼走了父親,卻也把我姐妹推入了某種怪圈。
她啞聲的道,「娘娘,您沒事么?娘娘!」
「再過幾日,頭髮便全白了吧!白了,便跟雲涯的一般了!淡菊,這發,是不是很醜?」我小聲的道。
淡菊看得半晌才小聲的道,「不會!娘娘的發,雖然半白,卻仍是那般的好看!」
十九歲,而已么?十九歲,本應是那般無憂的年紀,可是,我卻變得這般!心裡的苦澀不言而喻!
剝啄之聲傳來,龍烈涯在門外道,「軍妃可在?」
我不由的皺眉,這話問得多餘,啞聲的道,「現在已經到了換藥的時間了么?」
他應聲推開門,正待說話,卻見我滿頭的白髮,驚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的指著我。
「怎麼可能一夜白頭!你!你!」他攸的坐下身子。不言不語。
我淡然的笑著,「一夜白頭又當如何,只是縮短了些日子而已,不至於死!」
他的眸中閃著驚疑,打開藥箱的手,甚至是顫抖的。眼睛掃向地上的豬骨湯。小聲的,啞然的道,「你便是再吃不下,也要喝這湯呵!不然,我怎麼能!」
「淡菊!拿出來,喂我!」我小聲的道。
淡菊應了聲,便取了湯出來,因著天熱,湯里已經泛出一股子的餿味。
我只喝得一口,便嘔出來,淡菊急急的道,「娘娘,怎麼回事!娘娘!」
我搖頭,「餿了,拿下去吧!」
她應了聲,這才把湯收了下去。龍烈涯大聲的斥道,「餿了的湯,也給娘娘喝!你不知道給主子的東西應該先嘗么?」
淡菊的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小聲的道,「對不起,王爺!是淡菊辦事不周!」說罷,便含淚飛奔而去。
扯扯唇角,我小聲的道,「我從不知道王爺能這般隨時進宮。」
他的唇角略略泛起個無奈的笑容來,大聲的道,「娘娘看出來了,是啊!的確是有人特別恩准我為雲涯治傷的!你,只是順道而已!」
「是么?給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他想得倒是真周道。」我冷冷的道。
在這皇宮裡頭,若然不是那人的默許,他怎麼便能這般的行走自如!
「剛剛的宮女,辦事如此不周,怎麼能再留在身邊?你要不要換了她?」他淡然的道。
唇角泛起個殘忍的笑意,我淡然的道,「不要換!我便是要她服侍我!」我跟她的帳,容后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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