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便是死,也要逃離

024 便是死,也要逃離

他皺眉,遲疑的,淡淡的道,「你這發!」

唇角略揚,我釋然,「便這般吧!」

他再不說話,慢慢的剪開我滿身的紗布,我閉眼,他給我的傷口換著葯,細細的抹著,半晌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竟是已經滿臉的大汗。

他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可是,兩夜未睡,那般的折磨,我終是閉著眼,迷迷糊糊之間,竟是聽到女子的哭聲。一陣一陣的,甚是奇怪!

白衣的女子,立在我的床前,啞聲的道,「這般命苦,何必再活!我帶你走!跟我走!」雙手慢慢的朝我伸出,看來竟是那般的溫暖!雙手艱難的抬起,捉握住她的手,她攸的一把將我摟在懷中,恰惜的道,「走吧!寒梅!與我一起離開這裡!」她的聲音裡頭充滿著魅惑的力量。

我淡然的笑著,半晌才說出一個「好!」字來。

她一得我的首肯,便接了我,飛往空中,飛往九重天上而去,透過冷冷的瓦,見著我的面色蒼白著,再無生氣!唇角,卻泛著極淡的笑容!終是,敵不過呵!淡菊看了半晌,哭了一陣,便推開門,見著我這般,便捂住唇,定定的盯著我。不聲不響。不知為何,到得空中,她便再也拖我不動,我二人,便這麼懸在半空之中!

過得半晌,淡菊便取出白綾來,往冷香苑的苑門上頭掛。是我么?我淡淡的笑著,是我,終於死了么?女子長長的嘆息,極淡的道,「我二人,一起走吧!寒梅!我知道你心裡苦!跟我走么?」

我淡笑,輕輕的點頭。一剎時,她便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帶著我慢慢的升高,我只覺著腳下一重,腿像是被什麼東西捉住,怎麼也逃之不脫!

她怔了怔,淡然的道,「上不得天!罷了!我二人,便入地吧!」說罷,便攜了我,一衝而下,往黑暗的地底而去!

腿上一重,我二人仍是逃之不脫!我疑惑的道,「為何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她淡淡的嘆一口氣,啞聲的道,「原因不知!七日之後便會離魂,我二人便待到頭七再走!」我欣然應允,靜靜的躺在她的懷中。她的懷抱像是母親。小時候,我便是那般躺在母親的懷中,如今,這般的溫暖,便再也不想離去了!

她依舊把我帶上天空,立在冷香苑的上空,靜靜的看著下頭。

鬼月來了,再不是宮人的打扮,那般孤獨的背著鬼刀,遠遠的便跪在我的靈前!淡菊哭得很傷心,幾次昏死過去,龍烈涯又來了,立在我的床前,細細的看我,無奈的嘆息著。龍怒涯也來了,立在床邊努力的搖我。他怎麼知道,我便在天空之中看著他呵!

鬼月在他身邊說了一句什麼,他抬頭,朝著我二人的方向看來!女人的身子顫抖了。她在害怕!她在,怕他!唇角泛起一抹冷笑來,他拔出腰間的驚雷,攸的大聲的吼道,「不管你在何處!你給我回來!否則,我斬了玉風!斬了雲涯!斬了鬼月!斬了你所有在意的人!」劍氣森森,竟是那般的駭人!

唇角泛著冷冷的笑意,原來,我大去,他也是在意的,是么?女人小聲的道,「他很愛你!」

「那便如何!」我冷冷的道。「我恨他!便是死也要逃離他!」

他怒聲的道,「不管你是何方神聖!膽敢把她帶走,我便把你斬個魂飛魄散!再無投生為人的機會!」攸的,他將驚雷平舉向天,天空開始隆隆作響,女人渾身開始發抖。

我完全怔住!今日我才知道,為什麼他的劍叫驚雷!因著他的劍,竟然能喚來天雷!

我護住女人,大聲的道,「不要怕!有我!便是魂飛魄散,也先把我散去了!」

女人不語,只是長長的嘆息。鬼月將鬼刀對準他的驚雷,大聲的喝道,「皇上!不可!小姐此時正護住女魂!驚雷只能先劈小姐!」

他是看見我的!我驚了驚。我忘了,鬼月在做宮人之前,是江國的國師呵!

他怒聲大吼,「那便如何!那便待如何!便這麼放她們離去么?葉寒梅!你給我回來!聽到沒有!」驚雷劍尖冒著閃電,他橫斬一劍,便這麼將屋前的鳳凰木斬倒在地!

我淡然的笑著,「我勝利了!頭七一過,我二人便這般離去吧!」我再不要傷心欲絕,我再不要痛苦加身!我貪戀她身上的溫暖!

鬼月說了一句什麼,他大聲的吼道,「讓他來!讓他來!不論用什麼方法!我要她活!」

他說的他,是誰?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我二人浮在空中,小聲的交換著意見。一頂小轎匆匆而來,龍雲涯蒼白著臉,勉強立著身子,見我躺著,那般的了無生氣,差點昏倒在地!

半晌,他拔出腰間的長劍,朝天嘶聲大吼。他一吼,龍烈涯也跟著拔劍,三人的劍氣,便將天空交織成一道無形的網。

龍怒涯大聲的道,「你看見了!你聽到了?有龍氣護天,我料你逃之不出!鬼月!快施術!」女子開始掙扎,呼吸急促,我卻束手無策!

鬼月應了聲,將鬼刀橫舉,割破了自己的腕,以指蘸血,將血抹上我足踝處的大鎖。飛快的畫著符咒。腳下突然如重千斤,我攸的捉住女人,大聲的道,「拉住我!我不要回去!」

她搖頭,「他不惜以鎖魂鎖將你鎖住,便是怕你一朝離魂,縱有千種厲鬼,也拿你不走呵!寒梅!回去吧!」說罷,便鬆開手,我啊的一聲,腿上如重千斤,攸的掉下來。啊!我尖叫。不要!不要!

不住的喘氣,鬼月大聲的疾吼,「醒了醒了!皇上!王爺!可以了!」

龍怒涯唇角泛起殘酷的笑意,卻仍是舉著驚雷。

鬼月慢慢的舉起鬼刀來,正對著女魂的方向!我大聲驚叫,「鬼月!不要!放她走!」

鬼月一怔,鬼刀便是舉也不是,收也不是!

龍怒涯冷冷的道,「我不能饒了她!」說罷,便對鬼月大聲的吼道,「還不快動手!」

我大聲的道,「我再說一回,你放了她!她再不會來了!」

唇角略扯,龍雲涯淡淡的道,「我想,我們不能冒這般的危險!」說罷,便大聲的喝道,「鬼月!還不動手!」

天空之中,女魂縮著身子,渾身顫抖!想到剛剛在她懷中的溫暖,那種不顧一切想跟她走的衝動至今仍在!她,必是與我一般命苦的女子!「鬼月!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么?我說,放下你的鬼刀!」

鬼月低頭,攸的啞聲的道,「王爺說得對,我不能冒這種險!」說罷,便舉了手中的鬼刀,對著天空橫斬一刀!

天空之中攸的飄灑下許多雪白的晶粉下來。淡淡的,晶晶亮亮的,如同下雪。我的淚,一下子便落下來!終是我,害了她呵!

他幾人一見那白色晶粉,便自收了劍氣,龍怒涯眸中冒著怒火,收劍,大踏步的朝我走來。

「你很想死?你很想死!」他大聲的吼道,「我便是,偏偏就是不讓你死!不管你活著多難過,我便是不讓你死!」

龍烈涯扶著雲涯,慢慢的走過來,才小聲的,憐惜的道,「活著,便是勝利!」

我的唇角泛起個極淡的笑容來,本想著,跟他見面會是很久之後的事,至少,讓我的傷好得一些,哪知道,我們便這麼見面了!

龍怒涯皺眉,冷冷的盯著我,「烈涯,帶雲涯回去!他的傷還沒好到到處去!」

龍烈涯看了我一眼,再看看龍雲涯,半晌才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皇上!今日的情況,皇上也已經看見了!這一回,娘娘能如皇上的願回魂,下一回呢?下下一回呢?治到這般的病人,便最是讓人頭痛!沒有生存的意志,知道自己的情況便是好了,雙腿也將不良於行!倒不如,讓他二人見著面,說說話,以他二人這般的身子,想來,也做不出什麼有違禮教之事!」

龍怒涯的恨恨的盯著他,我以為,他便要發怒,將龍雲涯打出三里之外,打到他吐血,打到他死!可是,他沒有!出人意料的,他竟然點頭了!

他黯下眸子,不聲不響,略略點頭示意他二人跟著他一道離去!碰!門關上了。雲涯便坐到我的床邊,他的臉色很白,唇色卻帶著一抹鮮艷。眸子灼灼生光,定定的看著我。過得半晌才啞聲的道,「你怎麼樣!寒梅!身子是不是很痛!」

淡淡的扯唇,我小聲的道,「我不痛!師兄!你呢!你痛么?」我想伸手,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除了嘴跟眼,竟是什麼都動不了!

「我有護體胸毛,加上二哥手下留情,只是之前飛龍塔倒的時候受得一些傷,倒是你!你怎麼能把自己弄得如此!」說到此處,他竟然微微的哽咽。

「是啊!是啊!我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我也不想!可是,有人想我生不如死,怎麼辦!」我慘淡的笑著,半晌才啞聲的道,「對了師兄,你是何時發現對我有情?」

扯扯唇角,他小聲的道,「自把五色珠中的夜明珠取下來之後!原來五色珠少得一顆便再沒有鎮定心神的功效。我便想起了所有的事!為了飛龍塔,為了神龍族,我一直在忍耐!見著你便逃走!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過,可卻又無力幫你!之後心裡一直不平靜,再然後,飛龍塔,便傾了!你看,上天是公平的,我心不靜,便註定讓我早逝,他做了皇帝,得到江山,得到美人,卻,得不到你的心!在神龍王生日的時候,我能再見你一面,此生,已經無憾了!」他伸手,輕輕的捉住我的,小心的撫摩著。

我渾身大震,啞聲的道,「我只告訴你一回,師兄!一個字!逃!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江國!去他的江國!去他的責任!」

他渾身顫抖了!大聲的,急切的道,「不要說這種話!我身為護塔神將,塔傾了,怎麼能便這麼一走了之!該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

他的態度堅決,竟是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我堅決的道,「飛龍塔已經傾了!師兄!便這麼放過自己吧!逃吧!留得性命!再不要管什麼責任,再不要管什麼神龍族!你便是你!你曾是那般自由的人,你曾是那妙手神偷,為何到了現在,你竟然便什麼都想不通,便這麼不願意走!為什麼!告訴我!師兄!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面色一下子慘白起來,半晌才一摔頭,大聲的道,「不要再說了!今日便到此為止!你好好的治傷,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說罷,便要起身離去。

我使力,反手捉住他的大手,啞聲的道,「師兄!」

他略怔,攸的住了身子。小心的,憐惜的盯著我瞧。輕輕的理著我的花白的髮絲,他小聲的道,「不要操心這麼多了!你看看你的發,你才十九歲而已!便這麼,白了少年頭!你可知道,你這般,讓我的心痛得快要死去了!」

我渾身大震。眯著眼,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怔怔的盯著我,顫抖的唇兒,終於堵住我的!

像是過得千年,我還記得,我二人最後一回接吻,是在神龍塔的塔頂!那一回,他赤著眸子白著發,差點把飛龍塔也傾了!我的淚,便這麼落了下來,他輕吮著我的淚,像是怕把我弄痛了般,細細的吻著我的眸,我的秀鼻,我的唇,跟,我的發!

我二人便這麼忘了時間,忘記了身上的傷,忘記了飛龍塔,忘記了他是龍雲涯,忘記了我是葉寒梅!便這麼,忘情的吻著。

他捉起我的十指,細細的一根根的啄吻。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他低著頭,指尖卻染上了溫暖的濕意!

他在哭!我的淚,便這麼落了下來,是呵!今日之後,我二人不知是不是還有見面的機會!當年在林子里,他道,我二人之間,今生便只能如此了么?

我二人之間,是敵不是友!

可是,到了今日,我二人卻再也沒有了未來!絕望的,痛苦的吻著,也留不住他!也,只能分開!

這難道便是我二人的命運么?這般的痛著,這般的愛著,卻永遠也得之不到!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重,龍怒涯再忍不得,大聲的吼道,「你二人夠了沒!不要把我當成死的!」說罷,便一腳將門踹開,見著龍雲涯捉住我的手,眼中的怒火竟是衝天,一下子奪我的手,怒吼道,「你幹什麼!龍雲涯!你不要得寸進尺!」

雲涯淡淡的看著他,慢慢的立起身來,「那麼,我走了!皇上,我便把她,交給你了!」說罷,便朝他低頭行禮,這才慢慢的走出去。

我渾身顫抖,想開口留他,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龍烈涯淡淡的掃視我二人一眼,搖了搖頭,這才跟著龍雲涯一起離開。

龍怒涯捉著我的手在顫抖。額頭青筋直跳。從他的臉色看來,他現在很怒!怒火衝天!

我以為他要發怒,我以為,他會說很不中聽的話,可是,他卻突然將我的手放到唇邊。狠狠的吮住!從手背到手心,再從指尖到指根,從拇指到食指,再到中指,然後是無名指,最後是小指!他的唇在顫抖。身子也在發抖!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沾濕了我的指尖。他卻不避諱,毫無顧忌的任由那晶瑩的淚,落下來。「我以為,你要死了!我真的以為!」

淡然的看他,心裡,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傳遞給我的那份深沉的愛意!

便是這份愛,把我傷得遍體鱗傷!幾乎破碎了!

略略用力,想抽回手。他卻不許,幾乎是懇求的道,「不要!我不想放開你的手!你的手上,有他的味道!你跟他說的話,我都聽得到!你跟他做什麼事,我也都知道!可是,可是!為了留住你,為了讓你活,我便只能呆在門外,眼睜睜的看著你二人!寒梅!我錯了么?我錯了么?」

慢慢的搖頭,我小聲的道,「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招惹神龍族的人!」

他的淚,越落越多。半跪在我的身邊,雙手包住我的掌,小聲的道,「我可以讓他來看你,我也可以讓你跟他情話綿綿!只要你活著!聽明白了么?只要你活著!我會用盡一切的辦法!」

唇角泛起個殘忍的笑意來,我淡然的道,「哦?皇上這般,是不是為了寒梅體內的珍珠?」

他的面色攸的鐵青,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道,「珍珠?你說珍珠?葉寒梅!你的價值,從來便不是珍珠!我要你的珍珠,隨時都可以取走!這本就是我的東西,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它留在你的體內!便是因著我要隨時隨地都要知道你的心意!隨時隨地都能見著你!」他直搖頭,半晌才啞聲的道,「只是可惜,朕毀你筋脈之時,珍珠已經隨著你的血液流出來!若然不是如此,你何以會被女魂帶走!差點斃命!」

他說罷,便把耳朵露給我看,那裡的珍珠,已經完好無損的呆在他的耳上,已然與耳融合,再也取之不下!

「原來皇上斷我筋脈,只是想取回您的珍珠!若然皇上真就想要,說一聲便罷了,何必費這麼大的事!」我淡然的笑著!眼見著他的面色鐵青。心裡竟是意外的快活。我便是要曲解他的意思!我便是要看他難受!

他怔忡著道,「朕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這般待朕也是應該!可是!你若真想要此珍珠,我便摘下給你便是!」說罷,便急切的想摘下來,耐何那珠子便像是在他耳上生了根一般,怎麼也摘之不下!

我冷冷的盯著他,唇角浮著殘忍的笑意。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何等地步!這般珍貴之物,怎麼能便這般送了給我!

他摘不下,一時情急,便死命的扯,直扯得耳上出血,也扯之不下!攸的,他拔出腰間短劍,便這麼對著耳朵,連肉生生的劍將下去,便這麼,雙掌托著個血淋淋的珠子,送到我的面前,小聲的,急切的道,「你看!你看!我取下來了!」

我淡然的笑著,手一指,「可是皇上,我兩邊都想要呢!」

他怔了怔,便不猶豫的去捉另一隻耳,另一隻耳上的珍珠自小跟隨他,卻是一直取之不下!他急得面色赤紅,便將手中帶血的珍珠放置到桌子之上,依舊捉了腰間的短劍,便這麼一劍下去,連皮帶肉的便斬下珍珠來!

不知是我多心還是什麼,我竟然覺著他的那一劍下去之後,他的整個人便比平時瘦弱了很多,雙手棒著血淋林的珍珠給我,他啞聲的道,「你看!這是我這隻耳上的珍殊!我來給你戴上!」他說罷,便要來為我戴!

我皺眉,「自己的身子都已經破碎了,見著血淋淋的東西,真的很想吐!」說罷,我便當真乾嘔幾聲!

他的面色一白,「原來,你竟是不要!」他把桌上的珍珠放到手心之中,冷冷的,傷心的盯著我!「原來,你竟然不要!」

他啞聲的說著,手裡帶血的珍珠慢慢的融合到一處,粘在一起,如同荷葉上頭兩滴小小的清泉,慢慢的融合,竟然成了一顆!在他的手中閃閃發亮,「原來皇上的耳上之珠竟有此功效!皇上手裡頭的珍珠真的漂亮,這般托在手心,怕只怕奸人尋著!不如這般,寒梅自幼年開始,便吞下了皇上的半邊珍珠,卻未見過別人吞食珍珠,不如,皇上便也把手中的珍珠吞下腹中去,可好?」我淡然的笑著。

他的面色攸的慘白!唇不住的顫抖,啞聲的道,「你說!讓我把珍珠吞入腹中?寒梅!你是這般說的么?」

我點頭,殘忍的笑著,「是啊!皇上!這是皇上自己的東西,皇上能吞下去,便自然能把它再取出來!想來也是十分的好玩!」

他定定的盯著手心的珍珠,耳上流著鮮血,像是看一顆毒藥也似!

見他不願,我冷聲的道,「皇上若是不願,那倒不若趕緊回太極殿!在這裡陪著一個不識好歹的棄妃,當真是不智之舉!」

他沉默,深深的盯住我,慢慢的將珍珠放到唇邊,正待含入口中,房門卻被人碰的踢開!龍烈涯一把奪下他的殄珠,大聲的怒喝,「皇上!您怎可做如此的糊塗事!」

他神色黯淡,小聲的道,「只要,她不要那般的恨我,便是讓我立死當場,又當如何!」

龍烈涯大聲的,急切的道,「皇上怎可如此糊塗!軍妃她不知情況倒也罷了。怎麼皇上也這般!皇上三思!忍得今日一時,必定海闊天空!今日軍妃也累了!皇上也累了!便回太極殿歇下吧!」說罷,便拉著他離去。

淡淡的扯唇,我再度看向橫樑,晨星!想帶我走的,是你么?你憐我深宮凄苦,便想帶我走,只是卻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一入皇宮深似海,從此之後,冷宮之中,便只留下我一人了,么?

龍怒涯依著他的諾言,竟讓雲涯日日前來陪我說話,我二人,偷得難得的清閑,又因著他馬上便要被送給神龍王,二人的話,便也越發的多起來。

漸漸的,我也能到院子裡頭小坐,看看院子裡頭的茉莉。從來不曾注意,冷香苑裡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條新砌的水溪,溪寬一尺,溪裡頭的水流得很急,上游的水流下來,總也會帶來很多有趣的東西。

有的時候,是雪白的玉蘭,有的時候,是孤傲的蘭花。我坐在院子裡頭,總也愛呆在溪邊,等著那上游流下的落花!

「隔壁,是個很大的花園么?」我啞聲的問著淡菊,淡菊定定的看我,眸子裡頭泛著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半晌才啞聲的道,「是!」

「花園裡頭,植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只是想不通,這般美麗的花兒,竟然會這般落下水中!只落得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淡淡的,無奈的道。

淡菊不語,正當此時,小溪裡頭又流過一朵很大的綠色菊花來。伸手想撈,卻沒有撈住,我不禁長長的嘆息,「這般清雅絕麗的花兒,怎麼也便能捨得斬下枝頭來!真是好可惜!」說罷,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

淡菊不語,攸的飛奔,追著那綠菊,將它從水中撈起,送回我的面前,伸手捉住,我的唇角泛著無奈的笑容。菊很淡,卻是被人用劍斬下,誰人能在宮中用劍?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下,隔壁的宮裡頭住著什麼人!」淡菊啞聲的道。

我搖頭不語,「只是一個棄宮而已,便是有,也只是宮中的侍衛耍著玩的!我便只是收了他斬下的花兒,那便又當如何!何必揭開這層面紗!淡菊,今日是什麼日子!」

淡菊啞聲的道,「今日已是八月初一!再過半月,便是王爺的大去之期!話說回來,今日王爺為何還沒來!」

自那日之後,龍怒涯便再沒出現在冷香苑,可我知道,他便在我的左近!只是躲著不讓我見著他,他卻是能見著我的!

便是這般,我越是要活得悠閑!腰比任何人都挺得直!

因著能跟我日日相見的關係,雲涯的傷也跟著好了很多。只是自我能入院子小坐之後,只要他出現,淡菊便會呆在左近。他倒也識趣,便只是隔著一條小溪與我說說話,喝喝茶。

這般的日子過得飛快,還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半個月怎麼能夠呵!我想要的,是一生呵!

只是,我二人的這一生,卻是那麼的短!便是我逃出去,便也只能到得三十歲!而雲涯,卻連三十天也沒有了!

他依舊著一身雪白的衫子,坐在小溪的對面,啞聲的道,「娘娘,今日,便讓雲涯為娘娘彈首龍吟曲吧!」

我笑著點頭,「好啊師兄!」清澈的溪流,映出我絕色的容顏,也照出我雪白的發。我們二個少年白頭的人,便這麼隔著一條溪,聽著龍吟曲。

龍吟曲,顧名思義,便是江國皇族之人所創的,為了讚美江國的神龍所譜的曲子。氣勢之宏大,讓人折服。聽得正熱血沸騰,琴音一轉,竟然便如涓涓細流,緩緩的送出,便如同細微的春風,竟是那般的柔情蜜意,那般的讓人心動!

原來龍吟之曲,不光有錚錚殺氣,更有兒女情長!原來,神龍,也有愛情的么?我想起千年之前,為了愛情傾了神龍塔的白龍王爺!

之後那女子的結局,龍烈涯始終沒有講,我卻也多少能猜度一些,王爺既死,女子怎能獨活!只是能上塔的女子,舉凡江國,又能有得幾人!怕不又是一段不倫之戀!

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正待發話,龍烈涯卻立在花叢之間,淡然的笑著,「看來你二人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娘娘除了腿傷不食未愈之外,皮外之傷已經好了大半,過不多久,烈涯便不用再頂著某人殺人的眼光,來為娘娘日日換藥了!」

扯唇,淡淡的道,「怎麼?那個某人也還在這左近么?他不累么?」

他搖頭,「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又怎麼會累!雲涯,你說是不走?」

龍雲涯略略點頭。淡然的笑著,卻不說話。我不語,唇角卻略略勾上一個弧度來。

淡菊啞聲的道,「娘娘現在的肌膚已經白若凝脂,淡菊早便跟王爺說過,不若便讓淡菊來為娘娘上藥,只是王爺卻不肯!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貪戀娘娘美色!」

我的面色一凜!冷聲的道,「不是王爺喜歡,而是我讓王爺來換!」淡菊應了聲,低下頭去。

碰!門,終於被人一腳踢開,龍怒涯怒氣沖沖的道,「你不讓宮女給你換藥,非要烈涯給你換,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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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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