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又死一個
我的膽子也算不小,此時還是被嚇得小心肝噗通亂跳。小心戒備著,生怕它突然撲來。
不過我很快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狀況。
剛才沒太注意,這玩意是被一條黑布吊在梁頭上,手上抓的不是刀和自己的臉皮,而是一些香燭和紙錢。
尤其這人的身材比張老三的要高大壯實多了,各方面都有所不同,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頓時升起一種不詳預感。
當下壯著膽子湊近過去,很快證明這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只是一具屍體。但不是張老三的,而是另外一人。
「嘶。」
我抽了一口涼氣,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又死了一個。
竟然又死了一個。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已經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最重要的,這個人偏偏就死在我的鋪子裡面。
「這下麻煩大了。」
我有些頭大,人死在我這裡,這事還能說清嗎?
夜半三更,整個十字集又熱鬧起來。
很快香火鋪子前面便圍滿了人,當把屍體抬出來的那一刻,人群頓時炸窩。
「又死了一個,跟上個一樣,太恐怖了。」
「肯定是鬼怪乾的,看來咱們集上有不詳的東西。」
「得去找主事說說,請先生做場法事,不然指不定還會有人倒霉。」
眾人議論紛紛,人心惶惶,一而再發生這種詭異事件,讓所有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濃濃陰影,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很快,十字集的幾個主事的都來了,年齡最大的二爺甚至只穿了條褲衩子跑了出來。
看到屍體,幾個老傢伙臉都白了,活了一大把年紀,他們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但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好半天還緩過神來,讓人將屍體抬走之後,才把我叫到一邊,劈頭蓋臉的一堆問題拋了出來。
我頭都大了,此時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哪裡想到這種邪門事竟發生在我的鋪子裡面。
幸好他們都還算明事理,聽我一番敘述后也都沒再說什麼,只是叮囑我,最近市集有些不太平,讓我萬事注意點。
這一晚過的有些心驚膽顫,快到凌晨時候,才感覺有些倦意。
正想休息一會,小九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一見面便神神叨叨的向我伸出兩根手指。「鞋子,兩個消息。」
「有屁快放。」我瞪了他一眼。
「死的那個人,是麻六。」
他指的是死在我鋪子裡面的男人。
我微微一愣,回想一下,從形體上,的確跟麻六非常相似。
麻六也是十字集的人,不過我對他不是太熟,也是偶然從別人口中知道一些他的事迹。
怎麼說呢,這是個跟張老三蛇鼠一窩的傢伙,人品也不是太好,平時喜歡偷雞摸狗,名聲很壞。
早年麻六有一個婆娘,但結婚第二年就跑了,聽說是經常被家暴,受不了逃走的,所以他也是孤家寡人一個,無兒無女。
「第二個消息呢?」
小九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的更輕了。「據可靠消息,張老三和麻六的死,不是因為他們身上的傷,而是失血過多而死。」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啥意思?」
「他們檢查過屍體了,兩個人身體內的血都被抽幹了,達到九成以上。」
兩人對視,大眼瞪小眼。
想到了一些事情,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很清晰的一條邏輯,人體內的血液流失達百分之四十以上,就有生命危險,九成以上的話,那是必死無疑。
可是昨天晚上,從我聽到動靜到見到麻六的屍體,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血液流失的速度不可能這麼快。而且除了麻六自己身上,店鋪裡面根本就沒有血跡。
因此可以得出一條結論,麻六在進入店鋪之前,體內的血液就已經消失了。換言之,他在進入店鋪之前,就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怎麼可能自己進入店鋪並搞出那麼大的動靜?
我和小九對視一眼,同時打了個冷戰,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所以,那些人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咱們十字集,真有可能出了什麼妖孽。」小九眯起眼睛說道。
我沉默了,半晌,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露出個詭異神色。
「靠,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害怕。」
我收回目光,深吸口氣,陰惻惻的說道:「九娃,你還記得半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嗎?」看他有些疑惑,我又提醒了一句:「王寡婦。」
小九一愣,隨即臉色有些發白,驚呼道:「卧槽,你別嚇我,你意思是說……」
這還得從半年前說起。
王寡婦原名叫王月娥,是外村嫁到十字集的,婚後當年,她的丈夫就因為一場意外去世。
在這個僧多粥少的年代,一個年輕的女人守寡,加上她本人長得又非常標誌,可想而知,方圓一片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媒婆前後往她家跑了不下七八次,卻都被回絕了。
就這樣,王月娥一守寡就是近十年。
可就在半年前,王寡婦突然被人發現懷孕了,沒有人知道孩子爹是誰。
消息一出來,整個十字集都熱鬧了,尤其那些想吃葡萄卻沒有吃到嘴的,就差沒登門指著鼻子罵了。
原本事情鬧騰了一陣,也慢慢平息下來。可突然有一天,十字集計生委主任王大富帶著兩個人去了一趟王寡婦家,沒人知道他們在王寡婦家說了什麼幹了什麼,結果第二天,王寡婦便跳井自殺了,一屍兩命。
無巧不巧,當時王大富帶的兩個人,就是張老三和麻六。
整個十字集的人都心知肚明,王寡婦是冤死的,從井裡撈屍體的時候沒有人願意下去,當時還是我主動挺身而出,替王寡婦收的屍。
民間有那麼一句俗話「背朝天,萬事安,面朝天,要翻天。」我清楚記得,王寡婦的屍體正是面部朝天。
這說明王寡婦是帶著強烈的怨念而死的,這要是在以前,肯定要燒屍封井,杜絕後患。
不過人們都念她平時善良,沒有把事情做絕,只是將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出來,分開兩地埋了。
埋葬的時候我也全程參與,用的方法是「蜻蜓點水」「閻王鎮屍」。
王寡婦的棺材是豎著葬的,頭下腳上。而那個裝著嬰屍的罐子,是用鐵水澆灌的,外層抹上硃砂,保證他們不會出來害人。
「鞋子,難道你懷疑,張老三和麻六的死,跟那件事有關?」
我冷笑一聲,道:「嘿嘿,你不覺得這件事太巧了嗎?這三個傢伙都不是什麼好人,誰知道當時他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豬狗不如的事情。總之,王寡婦是他們逼死的,心裡有怨氣,很可能是她回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