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面聖
看著搖動著胳膊做出鬆快動作的呂盈盈,顧言熙盈盈含笑。
倒是唐馨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世安院里雖說一派祥和,但實則冷槍暗箭讓人防不勝防,老太君讓我們出來,是真的心疼我們,不願意讓我們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累了心情。」
顧言熙瞅了眼關鍵時刻總能特別通透聰慧的唐馨,說:「如今九陽城戰事吃緊,朝廷的兵馬跟叛軍打的如火如荼,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京城這天子腳下都變的人心惶惶。咱們那位視皇權為一切的天子都在這個時候屈尊來一個臣子的府中慶賀,可見情勢的緊迫性。如今這樣的狀況,諸位皇子應該做出表率,最起碼也要團結一心,為君分憂才是;可是,剛才在世安院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那幾個皇子妃還真不愧是皇上的好兒媳,都這樣了還不忘給對方挖坑,恨不能坑對手一把。這般不分場合,不理國情只為私利的樣子,實在是令人齒寒可笑。難怪那些叛軍能夠一路勢如破竹直逼京城而來,可見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呂盈盈趕緊拉了一把顧言熙的袖子,擰著眉心教訓她:「我先才說的那些話你全部都丟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我怎麼跟你講的,這些狂孛之言你在我面前說說倒也罷了,萬萬不能在外面提起,難道你真想給顧府招來禍事嗎?」
顧言熙看著緊張的呂盈盈,說:「我可不是那種愣頭青,我講話也是看情況和場合的好不好,眼下在這裡只有我們幾人,難道你們還會出賣我不成?」
「我們自然不會出賣你,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什麼叫做隔牆有耳。」呂盈盈頭疼的看著顧言熙,暗暗後悔懊惱著:「早知道你這丫頭是個如此『危險』的人物,我就不應該將九陽城的情況告訴你。讓你現在動不動就感慨一頓,也不知將那些消息告訴你,是為了你好還是害了你。」
顧言熙抱住了呂盈盈的胳膊,一掃先才的沉穩從容,再次變的調皮起來,沖著呂盈盈就吐著舌頭道:「我知道盈盈對我最好了,也知道你最是關心我。就算是為了你們這些關心我的人,我也會好好保重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被人抓住把柄,或者是落入他人陷阱之中;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唐馨也在一旁幫腔道:「四姑娘,你放心,我也會替你看著嬌嬌的;現在的嬌嬌跟以前比起來要可靠許多,我相信她定會有法子保全自己。」
呂盈盈聽了唐馨的話,沒好氣道:「你替我看著她?你這個呆丫頭,你跟她顧言熙混在一起,只有被賣的份兒,哪裡能夠看的住她?罷了罷了,誰讓我跟你們成了朋友呢,大不了這幾天我派人留心著清平侯府,若是發現任何風吹草動,定會第一個站出來不饒那歹徒。」
顧言熙見呂盈盈到現在都記著姚濟庭盯上她的事,只有無奈的輕輕搖頭;在這種時候,她也不能多說什麼,以免說得太多,讓盈盈察覺到不妥,只能訕訕的陪著笑,同盈盈一起說笑著其他的事。但同時,心中卻並不擔心盈盈的插手會影響到大局。
以她對朱氏和姚濟庭的了解,這兩個人都是擅長偽裝且頗有恆心的人,只要是他們心裡打定的主意,定會想盡辦法的去完成;這種品質本是很好的品格,只可惜這兩個人都將這種堅持不懈的毅力用在了旁門左道上,難怪清平侯府會在短短數十年間,沒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顧言熙同呂盈盈幾人在長廊下玩的開心,直到世安院那邊派了丫鬟來尋,她們這才知道帝后的儀仗隊來了。
當今天子和皇后能夠親臨景陽侯府為老太君過壽,這算得上是景陽侯府這近十年來最大的榮光,也是這段時間京城裡傳的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傳聞之一了。
畢竟是帝后親臨,顧言熙等人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慢待,忙跟著來喊她們的丫鬟們去去往前廳迎接,在前廳上,顧言熙碰見了母親,呂盈盈和唐馨也被她們的母親帶走;一同來參加壽宴的朝臣和女眷們,在一聲聲的高呼萬歲中跪在地上,向那龍行虎步走來的天子和皇後行禮。
顧言熙跪在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趁著母親盯的不緊,稍稍抬起頭看向那龍姿鳳儀的帝后。
當今天子梁武帝對顧言熙來說並不陌生,畢竟是年輕時戰場上征戰殺伐過的人,哪怕是在龍椅上過了十幾年的太平日子,一雙虎目依然炯炯有神,可以想象在發威的時候,又該是何等的震懾四方;至於那皇後娘娘則是梁武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了她,這些年來也算是中規中矩的守在後宮之中,算不上太得寵,但位置卻依然無人能夠撼動。
跟在皇後身側的太子和太子妃端的是一副夫妻和睦的樣子,只是那看似和善的太子在瞅見自己的幾個兄長的時候,眼睛里閃過冷光,一瞅就知道是不對付的。
眼下,景陽候同老太君已經被梁武帝攙扶起來,因為跟顧言熙相隔的比較遠,她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見了梁武帝的笑聲,那笑聲倒是也爽朗大氣,不像是近日來受戰事困擾的模樣。
想必梁武帝此次出現在臣子的府邸,是要勢必將這場戲給做足了,所以在朝臣和女眷面前,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對前線戰事的擔心,反而故作從容,想要給人留下乾坤盡握的自信一面。
可是梁武帝卻不曉得,他的這場戲做的有些過了火;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看來此次他費盡心思的出宮來到景陽侯府折騰的這一出,所想要達到的效果未必能夠如他所願了。
「你這傻孩子,怎麼還敢在這個時候跑神?趕緊起來。」
就在顧言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時,母親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顧言熙一愣,這才察覺到自己竟然成了在場中唯一一個依然跪在地上行禮的人,好在她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僻,這才沒有讓其他人注意到她的怪異行為。
林氏瞅著像是失了魂兒似的女兒,抓住了孩子冰涼的手指,湊近到她身邊關心的問:「你這孩子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累了?」
顧言熙在臉上擠出笑容,對母親搖頭道:「不是的娘親,我還不累,我只是突然之間見到帝后同時駕臨,被他們的威儀所攝,這才晃了神。」
聽見顧言熙這麼說,林氏自然是不信的:「你以為你這個理由能夠將我騙過去?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是清楚你的膽子有多大,當初你被常貴妃迫害算計,連夜帶著證據就進了宮,在皇上面前直接發作,硬是將常貴妃和嫿宜公主的計謀拆穿與御前;由此可見,你這膽識恐怕比你父親還要足;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又怎麼會被帝后的威儀所攝?嬌嬌,為娘向來相信你,知道你這個孩子做事是有分寸的,但是,你也不能讓為娘為你太過擔心知道嗎?尤其是今天,萬萬不可在御前失儀。」
顧言熙沒想到在最後,父親還是將那一晚的事告知給母親,既然母親什麼都知道了,那她也沒什麼好藏著:「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林氏聽了顧言熙的話,又上下打量了她兩圈后,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繼續和顧言熙站在人群之中。
只是,顧言熙和林氏沒注意到的是,站在距離她們不遠處的朱氏將顧言熙和林氏的互動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在看見顧言熙恍恍惚惚的樣子后,更是滿意的在嘴邊露出一個意味深明的笑容。
先才庭兒派人告訴她,顧府的三姑娘似乎不是個好相處的時候,她還暗暗擔心,憂心自己的兒子會在顧言熙面前碰了壁,沒想到這一切竟是她多慮了。
剛才顧言熙恍惚失神到連站起來都忘記了,可見這個丫頭就算是出身不錯,也是個沒有上過多大檯面的,對付這樣的小姑娘,只要花言巧語小心的哄著,就不信她不會被哄的暈頭轉向;而只要她暈了頭,那麼距離他們母子的計劃也就不遠了。
想到這裡,朱氏就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臉上的決絕之色更加明顯。
梁武帝此次出現在景陽侯府,為的就是做出姿態安定京中百姓,只是,就算他表現的再放鬆從容,眉眼之間偶爾流露出來的疲憊和焦慮還是讓身邊了解他的人盡收眼底。
景陽侯不愧是這些年來深得聖心的人物,自然清楚梁武帝是為何而來,雖說帝后親臨,給景陽侯府帶來了無上的榮耀與尊榮,可是他也要小心謹慎的伺候著,生怕有一絲的怠慢。
在梁武帝來了之後,景陽候先是陪著梁武帝同極為近臣說了幾句話,跟著,就將梁武帝引去了府中書房,也算是給疲憊的梁武帝找一處暫時休息歇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