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教訓清平侯府
說到這裡,顧謹的聲音就是一頓,話鋒一轉,說:「夫人,其實不瞞你,我倒是希望那個違背倫常的老東西來找我撕鬧,近日來皇上的心情很是不悅,在這種時候,若是這個老東西胡鬧起來,你認為,皇上會放過他嗎?恐怕屆時,會將他當成一個出氣筒,狠狠地收拾他都不為過。要知道,在這世上,論橫,誰能橫的過一朝天子?!」
林氏見自家夫君神色篤定,就不再多說什麼,只見她溫柔順意的靠在顧謹的懷中,修長的手指帶著點討好認錯的態度,輕輕地拽著顧謹的衣袖,「都怪我,我應該聽你的話的,不該將嬌嬌打扮的那般扎眼,如今讓她被爛桃花纏上,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錯。」
顧謹又怎麼忍心斥責自己的夫人,何況他也知道,她這麼做完全是出於一片疼愛女兒的出發點;只是,眼下趁著她認錯,他也是要稍稍提點她兩句的:「夫人,我知道你疼愛嬌嬌,將這個孩子看的跟你的性命一般重要,一心想要為她尋一門好的親事。曾經,你想要將嬌嬌跟她的表哥牽在一起,那時我就說過你,兒女的姻緣自有他們的造化,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只要將他們教育好,為他們把好關,剩下的事情全部都要看他們自己。說到底,你還是沒有明白什麼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我也知道,浩淵是個好孩子,將來若是嬌嬌跟了他定不會受委屈,只是,你也看見了,這兩個孩子分明就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我們這些大人在旁邊硬是給他們穿針引線,到最後還是委屈傷害了兩個孩子的情分。好在浩淵那個孩子是個寬厚善良的,在被嬌嬌拒絕之後,心中沒有絲毫的嫉恨之意,反而還將她當成親妹妹一般對待,這都是嬌嬌的造化。本以為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你多少也學會了一點,可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急吼吼的,不管嬌嬌的意願,執意繼續為她尋覓親事。說起來,我顧府在京城裡那也是數得上號的府邸,我的女兒又是生的這般貌美,難道我顧謹還找不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乘龍快婿嗎?所以啊,夫人,經一事長一智,兒孫自有兒孫福,有關於嬌嬌的親事你真的不必如此著急。咱們的孩子還小,就算是再在身邊多留上幾年,也是不妨事的。」
林氏知道自家夫君說的這些都是在理的,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著急:「我知道咱們的女兒優秀,可是別人未必知道,而且這女兒家的花季就只有這幾年,我不趕緊趁著這幾年好好的為她尋一門親事,將來她若真的成了老姑娘,那可該怎麼辦?」
「成了老姑娘又怎樣?難道我顧府養不了她嗎?」
又聽見自家夫君說出這種話,林氏生氣的在他的胸口上錘了一拳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女兒奴,恨不能將自己的閨女時時刻刻都綁在自己的身邊,巴不得她一輩子都不必嫁人,一輩子都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讓你日日都能看見她,是不是?」
「夫人吶,你這話真的是冤枉死為夫了。」顧謹抓住林氏的手,說:「這世間有哪個當父母的不想給自己的女兒找一門好的親事?其實,我也希望咱們家女兒將來能夠嫁一個能讓她、讓我們都稱心如意的如意郎君。我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不是你認為的那個意思,而是我有自己的考量。」
說著,顧謹就嘆了一口氣,眼神變的深邃沉定,像是在心裡壓抑著千頭萬緒,道:「你也看見了,如今叛軍作亂,朝堂不穩,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京城的氛圍都受到了波及;如今這樣的狀況,哪裡是適合子女談婚論嫁的時候?夫人,我不瞞你,這叛軍來勢洶洶,將來這大梁的天下會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都未可知,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將我們的女兒的幸福託付給哪家府邸才讓你安心呢?是不是只有養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是最放心的。」
林氏陡然聽見這番話,頓時小臉白了幾分,整個人的精神都跟著緊繃起來:「大梁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夫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看出自己的話將林氏給嚇住了,顧謹就摸了摸她的臉,寬慰著她道:「一直以來,我都不跟你講這些話就是為了防止嚇著你,可沒想到看你在嬌嬌的婚事上快要入了魔,我也顧不上其他,只能先告訴你了。此次的叛軍可不比一般尋常的反賊這麼簡單,他們可是打著大義的名號而來,而且叛軍的主帥還是昭文太子的遺孤;你我自小就生活在這京城裡,最是清楚這昭文太子生前有著何等的威望,也清楚當今聖上是靠著什麼殘忍的手段一步登天的;而今,昭文太子的遺孤來找他算賬償命,大義的名分在這裡,曾經受過昭文太子恩惠或者是追隨過先太子的人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紛紛響應,就連民間的百姓都開始漸漸站在了叛軍的那一方,可見如今的朝廷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靜。今日你也算是遠遠地見到了帝后,難道你就沒發現,咱們的這位皇帝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蒼老憔悴了許多嗎?」
聽到了這裡,林氏自然是懂了七八分:「所以,你的意思是如今朝局不穩,天下將要大亂,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能保住性命都是難得,至於嬌嬌的親事還是要壓后比較好?」
顧謹畢竟顧慮的比較多,「咱們的女兒從小就生活在富貴窩之中,她這輩子是沒有受過苦的,我們所渴望的自然是將來她的生活更加幸福和美;可是如今,人人心中恐慌,京城裡這麼多府邸,誰敢說心中是大定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將來若是叛軍成功入主京城,就會是那個人登上天子之位,到那個時候,恐怕是又要有一場血流成河;而今,在每個朝臣的頭上,都懸著一把無形的刀,誰也不知道那把刀什麼時候會落下,就算是落下,會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你說,要是我們在現在就給嬌嬌定了親事,萬一將來叛軍入城,同我們顧府有姻親的那家人成了那個人的眼中釘,嬌嬌豈不是要被那家人所連累?你我丟了性命倒是無所謂,可是我們的孩子還小,難道你忍心他們的生命還沒有開始,就這樣隕滅嗎?」
林氏真的是被顧謹的話給嚇著了,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不!我不要我的孩子的未來有丁點的變數,不要讓她的將來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夫君,這些話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如果你同我說了,我也不會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一般四處為嬌嬌張羅親事。我真是個目光短淺的母親,我差點在糊裡糊塗之中將自己的孩子推進了未知的火坑裡。」
看見林氏如此自責,顧謹也是心疼的:「其實,我說的這些都是一種最壞的打算,也未必會成真的,夫人,你不用如此。」
林氏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再次搖頭,說:「你有這樣的預想和最壞打算才是正確的,反倒是我,沒有你的深謀遠慮,還給咱們的孩子無端招來爛桃花。夫君,我明白了,從現在開始,就算是有人來我顧府打探嬌嬌的親事,我也不會鬆口了,正如你所說,眼下局勢不穩,不適合子女的談婚論嫁,我就算是要嫁女兒,也要在大局已定之後,再在出色的兒郎中挑選出最優秀的來配我的女兒;左右咱們的孩子還小,還能在身邊多留幾年,就算是留成了老姑娘我也不怕,有咱們顧府在後面撐腰,晾誰也不敢說咱們的孩子。」
顧謹見林氏這麼快就放下了如此執著的事,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驚異;看來,今天在景陽侯府發生的事還是影響到了自家夫人,不然以林氏這般倔強的性格,縱然在今晚聽了他說了這些,怕是也不會這麼快就妥協。
看來,想要達成某個目的,不僅是需要機會,更需要機緣吶。
芙蓉院里的顧言熙自然不知父母的對話,她在從景陽侯府回來之後,連續幾天都沒有再出門,而是日夜緊趕著為封亦辰縫製過冬禦寒的披風。
直到珞梅從外面帶來了有關於清平侯府的消息,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匆匆流逝這麼些日子了。
眼下天氣是真的冷了起來,芙蓉院顧言熙的閨房裡已經升起了火龍,不管外面如何寒風刺骨,顧言熙的房中卻是溫度適宜,宛若春季。
珞梅從外面高興地蹦躂進來時,正好看見自家姑娘穿著一件淺粉色的薄襖,身下是淺綠色的長裙,如此清新脫俗的裙衫被她穿在身上,就像是將要帶來春意的春之姑娘,讓人眼前一亮。
顧言熙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玉簪隨意的簪在腦後,露出粉瑩瑩的兩個耳朵,俏生生的樣子看上去別提有多招人眼了。
「姑娘,你知道嗎?清平侯府這次怕是要翻不起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