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一個人的門派

焚香城，天涯閣客棧中，陳宇飛劍破空而去，猶如長虹貫日，吸引了很多目光，眾人紛紛猜測。

「那柄劍，是人間魁首在燃燒山脈鑄造的新劍，飛往了天妖宗，這位天下第一要動手了嗎？」有人覺得今夜過後，玄靈界六大宗門將六去其四。

先後天道門，後有聖靈教，自在門也灰飛煙滅了，現在該輪到天妖宗了。

「不應如此，我覺得陳姓魔頭這是多此一舉，或者，他祭出飛劍，只是為了威懾。」也有宗門長老這般呢喃道。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像是手中的沙，總也握不住。

很快，大日落山了，天地間最後一點餘暉也消逝了，夜幕降臨。

天涯閣二樓，練字練了一下午的白安總算解脫了，她白凈無瑕的臉蛋上沒有疲憊，有的只是掌握新知識后的喜悅。

「胖子，大哥哥呢？」白安看著空無一人的窗邊問道。

說了一下午，口乾舌燥的姬堅挺，正舉著青花瓷茶壺牛飲，聞言虎軀一震，「卧槽，無量他娘個天尊，陳小子不會已經出發前往天妖谷了吧？之前說好的，天妖宗幾萬年底蘊都歸我，現在卻與道爺我耍心眼，媽了個巴子的。」

「胖子，本神帝勸你一句，說話要注意安全！」白安小嘴一撅，有些不悅，不願讓姬堅挺說陳宇壞話。

「啊呸，你這小白眼狼，道爺我教你練字練了一下午，你就這麼對待我？真是寒了我一顆熱氣騰騰的心。」姬堅挺痛心疾首，隨即又趕忙往房間外衝去。

「你老老實實待在這裡，不要擔心，道爺我去天妖谷走一遭！」姬堅挺的身影早就沒了，聲音卻從門外傳了過來，惹得白安連翻白眼。

陳宇走了，姬堅挺也跑了，百無聊賴的白安，繼續提起毫筆，拿起一張新的宣紙，在上面練字。

小丫頭先是寫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是陳宇的名字，「小胖子怪可憐的，也寫上吧！」

……

天妖谷，青石廣場上，大雄寶殿前，此刻圍滿了弟子，里三層外三層，站在最前面的幾位，正是天妖宗幾大掌握實權的長老。

「這……這是陳姓魔頭的佩劍，他要來了嗎？」有女弟子面色煞白一片，嬌軀輕顫不已，要不是有旁人扶著，估計早就軟在地上了。

不怪這些猶如驚弓之鳥般的女弟子，主要是陳宇太過『惡名昭彰』了。

修仙界中流傳，陳宇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殺人如麻，清算了連帶天道門、聖靈教、自在門在內的上百大小門派，死在他手中的修士，沒有十萬也有一半。

傳言陳姓魔頭喜好砍下敵寇頭顱，然後用來當做盛酒的器皿，手段過於暴虐血腥。

「宗主已經被陳姓魔頭砍下頭顱，他為何就不能放過我們？我們又沒有得罪他？」一位男弟子，嘴唇哆嗦，牙齒打顫，眼中充滿了驚恐與畏懼。

「大長老，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說話之人乃白九天唯一嫡傳弟子白英，當初在白玉城中還曾與陳宇發生過摩擦，但陳宇當他一個小孩子，沒有出手懲戒。

如今的白英，比之白玉城那個時候更上一層樓，修為已經從金丹中期進階為金丹後期，放在玄靈界，那也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領軍式人物，但在陳宇看來，一指便可碾死。

天妖宗如今的中流砥柱，大長老曹穆，面色鐵青，目光陰沉如水，看向數十米外。

青石廣場上，赫然插著一柄劍，那怕用腳後跟想，曹穆都知道這是誰的法器。

陳宇降誕焚香城，目的性太明確了，就是要血洗天妖谷，可他明明有這個實力，為何還要來這麼一手？

威懾？老虎獵捕一群弱小的綿羊，還需要威懾？曹穆想不通。

那柄劍只是插在青石廣場上，卻有冷冽可怕的劍氣四散溢開，割的人肌體生疼，像是凜冬夜裡的寒風，彷彿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刮碎。

「大長老，我在俗世人間還有妻兒，我不能把命留在這裡，我要退出天妖宗！」突然，這麼一道聲音，從曹穆身邊響起。

天妖宗大師兄白英、大長老曹穆……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開口之人身上。

竟是天妖宗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老，將現場大部分人的心思都講了出來。

曹穆明白，天妖宗的大勢已經去了，白九天死了，這裡的人心渙散了，這裡的秩序也崩塌了。

回頭，曹穆的目光，從一位位弟子臉上掃過，有人默默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也有極少數、鳳毛麟角的，像是倔強的稚童，勇敢直視往日里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大長老，這些人，都是準備與天妖宗共存亡的。

曹穆向前走了好幾步，然後轉身，面向黑壓壓的人山人海！

青石廣場上擁擠著的弟子，足有兩萬多，其餘兩三千，早些時候已經背棄門派逃了。

閉上雙眼，曹穆深深吸了一口天妖谷的清新空氣，此刻，大日早已落下，一輪皓月懸挂長空，灑落漫天銀霜。

沉默了許久，曹穆才睜開雙眼，他臉上沒了絕望、陰沉、憤怒，取而代之的，則是罕見的平靜。

「我曹穆，以天妖宗大長老身份在此鄭重宣布，告知天下人，天妖宗從今天開始，從此時此刻開始……解散！」

曹穆大袖一揮，「諸位，一路走好，曹某人不送，祝各位能有一個好的未來，祝各位……前程錦繡！」

說罷，曹穆猛地轉身，宛若一桿長槍般，迎著玄黃劍傲然站立！

一個人，就代表了一個門派！

身後，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沒有嘈雜聲、喧囂聲，只有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兩行渾濁的淚，從曹穆眼眶中流出，滑過充滿了褶皺、猶如老樹皮般皺紋橫生的臉龐。

『宗主，我沒能守護住天妖宗歷代先祖辛辛苦苦創建的基業，我有愧於你！』

『宗主，等去了黃泉地獄，你要打要罵，我絕無半點怨言。』

『就讓我這把老骨頭，陪著天妖谷，陪著天妖宗，陪著歷代先祖的長生牌位，一起煙消雲散吧！』

曹穆不知道第一個看天妖谷風光的人是誰，但他要做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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