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丈母娘看女婿
蘇念旺心事重重的跟著逛了一圈，實際什麼也沒看進眼裡，見左右無人，實在忍不住試探說，「四妹，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別人。」
蘇妤也不急，扯了把乾草扔到馬槽裡面，轉身看著蘇念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蘇念旺看著蘇妤，又看向一旁的范輯明，惴惴不安的敘述說，「自從分家之後，家裡出了不少事情。你知道的，二伯他們根本就不懂經商，這才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家裡面的鋪子都被他賣的差不多了，城郊的那些宅子田產也被孫氏偷偷給她娘家送去了不少。奶奶每個月光是喝葯禮佛就要花一大筆銀子，上個月三妹蘇藍和妹夫過來了，說是生意上出了點問題，也跟家裡借了不少銀子。還有念武，他不愛讀書，整天就在外面跑，不是打架就是喝酒，現在也快到了娶親的年紀，二伯母說是相中了一個姑娘，姑娘人不錯，就是禮金要的多......」
「大哥！」范輯明突然喊道，打斷了蘇念旺的絮絮叨叨。
蘇念旺對這個妹夫不熟，本以為一個贅婿在蘇家這邊是沒什麼地位的，活的定然也窩囊，當初新婚敬酒蘇妤那一鬧雖然動靜也不小，可是他知道蘇妤的性子，是個喜新厭舊的，保准不出一個月就會將人給棄了。可是他沒想到今日一見，這個贅婿非但不窩囊，而且蘇家待他寬厚，蘇妤更是處處維護，跟他原先的想象大相徑庭。
「大哥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如果能幫的上的我們一定幫，但如果實在幫不上，你也別怪我們。」范輯明笑著說，神色略有歉意。他對蘇念旺的印象不好不壞，前世的時候就跟他沒什麼交集，這一世就更沒交集了。有些話蘇妤作為妹妹的不好說，那麼便讓他來說好了。
蘇念旺下意識去看蘇妤，卻見蘇妤站在范輯明背後，正在擺弄著范輯明手裡的那兩顆棗子，似乎對這邊的談話沒有任何興趣。
事情完全脫離了自己的預想，蘇念旺不禁有些著急，「四妹夫，既然話說到這兒了，我也不瞞著你，今日我來，實際上是是為了二弟念成，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原因吧，二弟他不成器，學什麼不好跟著別人學賭博，如今欠了一屁股爛債，債主都已經找上門來了，說要再不還錢就要打斷念成的雙手，家裡的錢已經被敗的差不多了。二伯也是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了，所以才想...想......」蘇念旺自己也不好意思把話說出來了，實在是太沒臉了，可是如果要不到錢，那慧荷她——蘇念旺不敢再想。
「所以想問問四妹你這邊能不能借點錢？」蘇念旺咬著牙一口氣總算說了出來，今日這錢他必須要借到。
范輯明感覺背後的掌心有些發癢，當即手指彎曲抓住了那隻搗亂的傢伙，回頭沖蘇妤不滿的瞪了一眼。
蘇妤沖他嫣然一笑，又拿回了一顆棗子，背過身去喂馬。
「大哥是受人所託？」范輯明將心思從蘇妤身上收了回來，嚴肅問道。
蘇念旺點頭，蓬亂的頭髮上沾著白蒙蒙的雨水，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落寞蕭索。
范輯明為難說，「大哥，我家裡的情況你該是知道的，當初我們可是凈身出戶，而且我們早就跟蘇家斷了關係，如今別說蘇念成出事了，就算是老太太出事，說難聽點，這跟我們也沒有關係。更何況蘇念成欠的錢，怎麼還要讓大哥替他籌備，別說我們沒有。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給的！」
范輯明一開口就把話給說死了，讓蘇念旺連個拉關係的借口都用不了。
「大哥莫不是被人騙了？當初蘇家的家產可是我爹一手經營起來的，究竟有多少我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也略知一二，別說才短短半年，就是三年五年，他蘇念成也不可能全部敗光。」蘇妤說著，將手上馬兒噴的鼻涕偷偷擦到范輯明的背上，惹得對方回頭就是一個眼刀。蘇妤渾不在意的繼續說，「蘇念成究竟欠了多少？」
其實蘇念旺具體也不知道多少，只聽蘇念成說有大幾萬呢，「應該有四五萬吧，二弟他不敢說實話，我懷疑不止這麼多。」蘇念旺光是想想那個數字就覺得駭人，他想了好幾晚，都想不出蘇念成怎麼能敗光那麼多錢。
對於賭鬼來說，基本上說欠了三兩，那就是欠了三十兩，說欠了三十兩，很可能欠了三百兩。所以蘇念成說欠了四五萬，那實際上可能得翻兩倍才是真實數字，而且外人知道蘇家二房分了大批財產，肯定往死了坑他，指不定他的債主還不止一兩家。
「蘇府那宅子倒是不錯，而且是我爹娘的心血，我早就想拿回來了。不如這樣吧，大哥你回去就跟蘇念成說，如果他真的想要錢的話，就拿宅子來做抵押，一個月的期限，五萬兩。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收他利息！」蘇妤此刻就好似一個真正的商人，將所有的東西明明白白放在桌上，一切以利益為準，誰也別想占她半點便宜。
蘇念旺沒想到對方竟然來這麼一招，有些反應不過來。
范輯明拍了拍蘇念旺的肩膀，開解說，「蘇念成不是讓大哥來借錢嘛，我們也沒有說不借，只是這錢總不能白給他吧，萬一他後面賴皮不還錢怎麼辦？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他可從來沒把蘇妤當做親妹妹看待啊。」
蘇念旺苦著一張臉，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呀，雨下大了，大哥我們還是進屋聊吧。」蘇妤抬頭看向霧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薄涼的笑意。
可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啊。
密集的雨水打在院子里的碎石板路上，很快就匯成了一條條細小的溪流，由於這院子沒有池塘，所以水往低處流，都流到了圍牆下面，渾濁的雨水很快就讓院子里變成了一片泥濘。
蘇妤看著腳上沾染的泥漿，不禁有些想念掖檀院里的鵝卵石地面了，那時候即便是下暴雨，地面上也是乾乾淨淨的。
「怎麼了？」范輯明見蘇妤沒跟上來，轉身喊道。
「沒事。」蘇妤應道，提著裙子跑了過去。
回到客廳的時候，蘇三夫人已經不在了，想必不是去了廚房就是回了房間。
「蘇小姐。」三六渾身濕漉漉的走進客廳，眼睛四處轉了一圈，沒見著人，就問，「見著夏姑娘了嗎？」
「怎麼了？人不在嗎？」蘇妤問，
三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感嘆說，「應該是躲到哪裡去了，不行，我得去找她把話說清楚。」
「發生什麼事了？」蘇妤問。
三六有些委屈說，「我家少主子傳信說讓夏姑娘趕緊回上封寨，可是夏姑娘不願意，就躲起來了。」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怎麼突然這麼急？」蘇妤關心問。
三六搖頭，「信上沒說，只讓我們早點回去。蘇小姐，你要是見到夏姑娘就幫我勸勸，我再去街上找找看。」說著，三六又一頭扎進了雨中。
蘇妤嘆息一聲，可別真出了什麼事情。
「小姐，飯好了。」南春傳話說。
雖然已經分家了，但蘇念旺終歸是自己的親侄子，而且大房和二房不一樣，大房就兩個大老爺們兒，也不作妖，給啥吃啥，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蘇三老爺對於蘇念旺的到來還是挺高興的，平日里蘇三夫人不讓她喝酒，今日逮著機會把藏了許久的陳釀拿了出來。
酒過三巡，蘇三老爺有些醉醺醺了，他使勁的拍著蘇念旺的肩膀說，「這些年我知道你和你爹不容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人過日子了。趁著老太太還在，你去跟她說說，她會給你張羅的，嗝~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該過去了，人啊，還是得往前看。」
蘇念旺興許是酒精作祟，眼神也有些恍惚，卻跟個蚌殼一樣死活不開口。
「你們也該給自己打算一下了，如今你三叔是想通了，這分家也沒什麼不好，你看看你三嫂，你看看你四妹，過的可比以前要開心多了，家裡也沒人跟你吵了，嗝~這才是過日子嘛，對吧，乖女？」蘇三老爺笑眯眯問道，頗有些討好的意思。
蘇妤敷衍的笑說，「對對對，不過爹你少喝點，脖子都紅了。」
「沒、沒事！爹沒醉，咦，姑爺呢？怎麼跑了？」蘇三老爺眯著眼睛往桌子上一掃，沒見到范輯明，氣哼哼指著蘇妤說，「是不是你，你不讓他上桌的？乖女啊，你這就不對了，我跟你說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那就得先栓柱男人的身......」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蘇妤看著身邊認認真真剝蝦殼的大活人，嘖嘖稱讚，「我的乖乖，原來相公你不僅會變臉，還會變身啊？」
范輯明將剝好的蝦仁放到蘇妤的盤子里，嫌棄說，「你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快吃，過會兒涼了腥。」
蘇三夫人看的滿臉都是慈母笑，俗話說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如今蘇三夫人看范輯明也是哪哪都好，滿意的不行。
「她爹喝了點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多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要拿出來說幾遍，你們倆要是不愛聽就讓芸婆給你們端房間里吃去。」正好多培養培養感情，蘇三夫人笑眯眯說。
「娘，爹說什麼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蘇妤好奇心重，聽到了一點皮毛就想刨根究底。
蘇三夫人斜了她一眼，她這閨女怎麼那麼不上道呢，「都是些陳年舊事，跟你沒關係。」
蘇妤不滿嘀咕，「這不是你自己提起來的嘛，怎麼又不讓人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