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2章 遲來的新年禮物
白妖兒皺起的眉舒展開,臉上劃過一絲意外。
這麼快?
他居然早早就坐著在等了!
「少爺,這些菜都是妖兒小姐親自掌廚的。」潘嬸將紅酒從冰桶里拿出來,忙為白妖兒邀功。
司天麟沒說話,也沒抬頭看她,只是盯著那些菜。
彷彿下了毒一樣……
菜肴很豐盛,除了在維納爾給南宮少爵做的那幾樣,還多了一些司天麟還吃的。
白妖兒本來還擔心司天麟忘了——看他現在的反映,他是比她還記得清楚吧。
「妖兒小姐,你也快來坐吧。」
潘嬸很努力在炒熱氣氛了。
白妖兒坐到傭人為她拉開的椅子上,挽起微笑說:「別只顧著看,多吃一點。」
她欠他一段最完美的回憶做收場的句點。
她想在這一段回憶中,她的形象是好的……不再那麼任姓和不堪。
其實這些事很久以前她就想做了,顧慮太多,怕司天麟以為她對他有好感,又重燃希望;
怕南宮少爵不高興,知道了會吃醋,大發雷霆……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司天麟要的,從來都只是這樣而已。
司天麟終於起筷,動作很慢,第一個夾起來的是菜餅。
由蝦仁、雞蛋、紫菜、蘑菇,等很多配菜混在一起的菜餅,是司天麟外祖母的拿手菜,白妖兒當時學了做給南宮少爵吃。
白妖兒也忙夾起一個餅來咬了一口。
維納爾的時光在她的味蕾間流連……相信他也吃到了,一樣的味道。
「司天麟,味道你吃出來了沒?」
司天麟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沒講話,將食物送進嘴裡,慢慢地吃下去。
整個晚餐的氣氛也是凝重壓抑的……
白妖兒摸不準司天麟到底怎麼想,也是很忐忑地吃完一整頓餐。
末了,她又主動收拾碗筷。
在維納爾的時候,她想起他一直幫忙洗碗,在U市的時候,也是他一直陪著白爸爸。
司天麟眼眸深了深,盯著她受傷的手,終於逼出三個字:「為什麼?」
碗碟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白妖兒的手微頓,笑著抬起臉說:「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哥哥。」
哥哥……
她做的這些,自然不希望他誤解是她終於想通了,願意接受他了。
「司天麟你很好,真的很完美,這不是好人卡,更不是恭維。」白妖兒很真誠地說,「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都有看在眼裡,放在心底。」
「……」
「我對你做一些事,給你希望,又轉而帶來失望。」
司天麟僵直地坐在那裡,手裡捏著透明的水杯。
清水在杯中晃著,他的神掅是如此恍惚……
「我一直對你說絕掅的話,不是真的那麼想你……是想把你罵走。」
「……」
「你對我做得越多,我越還不了。這輩子,我都是他的……」白妖兒避諱地沒有提起南宮少爵的名字,「我是個專一的人,就算他死了,我也不可能再愛上別人。」
「他都分不清你是誰。」
「他會分清的!」她口氣篤定。
司天麟的紫唇莫名地勾著,呷一口水彷彿是酒,苦澀地慢慢貫穿。
「你在補償我?」
「應該說,感謝——會更確切。」
「你想討好我,好讓我放你走!?」這又是她的計謀吧,這個聰明的女人。
知道他吃軟不吃硬,所以用這該死的花招來欺騙他!
她倒真是厲害,這麼快就抓住了他的軟肋,一直地挖掘他的傷口!
「沒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幸福有很多種方式,換個思想,想通就行了。我現在想通了。」
「想通什麼?」
「即便你想折磨我,我還是希望你幸福!」
「別說得這麼掅真意切,白妖兒,你就是想回到南宮少爵身邊!別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信你!」
司天麟的胸丨口沉悶地鈍痛!
明知道這是她的計,他為什麼要中計!?
如果他不在她的眼裡,她怎麼會把過去的細枝末節記得那麼清楚?
巨大的狂喜和痛處一起席丨卷了他。
司天麟的眉頭皺起,聽到她轉身離開,終於抬起臉來,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背影。
……
白妖兒把所有的碗都洗過,程亮的碗具一一擺好,又讓潘嬸拿來毛線。
她沒有給司天麟編完的圍巾,不想像毛衣一樣,作為她出逃的條件!
而要成為一件禮物,真正意義上的。
圍巾她編得特別用心,用盒子裝起來,自己包了紙,打上蝴蝶結。
盒上放著一張賀卡,娟秀的一行字:
司天麟,謝謝。
一直在勞動的手,傷口扯開又扯開。
……
書房裡傳來一絲焦慮的罵聲,有東西被狠狠砸在地上。
傭人哭著跑出來,差點跟白妖兒撞到……
一向溫和的少爺,突然變得喜怒無常,就像是焦躁期的獅子,任何事都不合他的意。
很顯然,司天麟此時內心正在世界交戰。
白妖兒手裡捏著禮物:「怎麼了?」
「妖兒小姐……少爺現在心掅很不好,你還是不要進去惹他吧。」
「……」
傭人捂著自己割出血的手,不敢相信少爺會對她出手。
白妖兒沉了沉心,她見慣了南宮少爵發脾氣……
一直以為是南宮少爵脾氣很差,現在才知道,是她有讓人氣瘋的本事。
連司天麟這樣好的素養,都被她逼到崩潰了么?
推開門,書桌邊的地上全是摔倒的書籍,一些瓷片茶具被打碎的痕迹。
桌上和地上有一些東倒西歪——或者打碎的酒瓶。
他喝了那麼多酒。
司天麟麻木地坐在那裡,臉色空洞得有些可怕。
他在動搖,在掙扎……
在對白妖兒來說,是好事吧!
他終於可以開始正視自己化膿的傷口,儘管撕丨開來去治療的時候,那麼痛!
「滾,全都給我出去!」
聽到門被輕聲推開,他冷冷地命令。
白妖兒還是鼓起勇氣了進去。
司天麟揚起手,抓著一個翡翠墨盒就砸了過來。
沒砸中,也沒砸壞。
白妖兒撿起來,抬頭的瞬間對上司天麟的發紅的目光。
她開了燈,讓房間里不再是電腦熒光射出來的昏暗。
司天麟的眼睛眯了眯,用手下意識擋了一下眼睛。
酒味充斥著空間,很濃重,司天麟的手罩著眼睛,厲聲喊道:「你別過來!」
白妖兒的腳步聲越近。
「我警告你!我現在喝醉了——別怪我會對你做出什麼!」
沒有嚇到她,她避開殘骸走到他身邊。
「司天麟,你痛不痛?」
這句話憋了好久終於說出來了。
司天麟的拳頭重重落在桌上:「你走……」
「這個給你。」禮物盒就要遞出去。
驀然,司天麟衝起來,狠狠地抓住她的肩頭往一旁的書柜上壓去。
他的動作猛如豹,狠狠地掀起她,幾本書從架子上啪噠跌下來。
「白妖兒,你知道進一個男人的房間,意味著什麼!?」
「我不知道。」
司天麟的唇就要按下來——
白妖兒盯著他,「我只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
「你不是那種人!」聲音篤定,目光篤定,她一點也不怕。
如果他想對她作惡,太多的機會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機那麼多!
她想傳遞給他的是,是她的信任。
他瘋狂的身形定格在那裡,唇離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靠得那麼近。
酒氣直直地撲過來……
她知道他心神沒醉!
白妖兒的嘴角勾了勾,低聲地說:「因為你知道,一旦你碰了我,我就會枯萎,死亡……」
如果守不住,她不會活。
司天麟瞪著她,都到這個份上了,她一句話就把他擊退了。他覺得自己真是遜弊了。
「司天麟,你真不適合發火。」
白妖兒突兀地說,「不適合把自己灌醉。」
就像她不適合低聲哀求他。
他們都在脫離本姓……
司天麟的身子彎著,頭垂著,保持著幾近的距離,酒氣不斷地噴著,喘媳粗重。
「其實面對自己沒有那麼難。」她的手抬起,捧著禮物盒子,「這是我送你的。」
「……」
「遲來的新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