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死中險
言歸正傳,我是右撇子,我盡量朝左邊走,這樣,我或許可以將這微小的偏差扭轉過來。
很快,我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我的好運來了,我看到了一條狹長的山谷,這山谷非常長。兩邊的山壁有些陡峭,可以看出,這裡應該是一處地震帶,大地震后,地表裂開,無數的歲月後,形成了山谷,山谷也很寬,足夠四輛車并行,也不擁擠。
但是兩邊山壁上的松樹卻讓我覺得這山谷似乎是才裂開不久,大約應該有幾十年的樣子。因為不少的松樹就長在峭壁的邊緣之上,那樹如同一隻只碩大的蜘蛛趴在岩壁上,樹根就像是蜘蛛結出的網,密密麻麻地裹挾在崖壁的每一個岩塊上。
再加上霧氣籠罩,讓這山谷更顯得有些恐怖。
我用對講機呼叫了所有人,要他們小心兩邊山壁上滾落下來的鋒利岩石。這很容易扎爆輪胎。
也不知從何時起,陰暗的天空開始下起了雨,我想很多人都沒看到過山谷起著濃霧,天上下著豆大雨珠的景象。雨水落下時,劃破了濃霧,我可以看到雨水穿過霧氣的痕迹,就像是一支支從天而降的利箭刺入了巨大無比的白色果凍中,劃出一道道尾痕。
牧陽非常吃驚,他的攝像機沒有停,一邊拍著一邊大喊道:「太驚艷了!沒有人有這樣的經歷!就這一個片段!我能征服所有人!」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激動,他甚至有點癲狂。做為半個同行,換了是我,我不會這樣的表現,我會盡量安靜地,甚至小心翼翼地按下快門,直到我定格了畫面。我想攝像也應該是這樣,畢竟拍攝是一個連續的過程,原聲一定比後期配音要來得震撼。
我還在琢磨這事兒的時候,突然,我眼前一閃,我瞬間就失明了,接著,我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我聽到了霧淼淼和牧陽的驚叫,我什麼都看不到,我能做到的就是一腳剎車踩死。我的切諾基發出了輪胎與碎石摩擦的刺耳聲。我能確定的是車停下了。
我緊緊閉上眼,希望能快點恢復過來,我大聲問道:「別慌!怎麼了?」
牧陽說道:「是.......」
「是什麼?」牧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我追問道。
「是閃電!」霧淼淼搶著說道,「這閃電真粗啊!就劈在了我們不遠處!」
此時,我的視力在一點點地恢復,我盡量看向陰暗處,我聽到雨點砸在車上的聲音就像是無數的小石子崩在車上。
牧陽說道:「乖乖!那裡到底怎麼了?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啊?」
「都別動!我看不到了!我在恢復!我來決定!」我吼道。
可是我聽到我的車后陳星的聲音喊道:「喂!唐尋鷹!快倒車啊!快啊!」
接著,我聽到秦風也在吼道:「倒啊!快倒車!」
我毫不猶豫,一把拉上倒擋,一腳油門踩上,車發出了轟鳴,我聞到了膠皮的糊味兒,我一邊將身子頂在座位上一邊吼道:「都坐好!」
車猛地朝後倒去,我不能停,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危險,危險程度有多大,但是,我必須冒著撞車的危險,快速地倒車。
嘭!
一聲巨響從我車尾傳來,我的車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我聽到了石頭的碎裂聲,我知道這是車尾撞到了山崖。有兩個萬幸,第一個萬幸,我的車沒撞到其他人的車;第二個萬幸,沒有震塌山崖的落石。
此時,我的視力恢復了大半,我看到讓任何人都膽寒的場景。濃霧早已煙消雲散,一棵張牙舞爪的巨樹從懸崖上倒了下來,準確的說是一半巨樹,另一半依然在崖壁上。
我看清楚了,那棵巨樹正砸在我剛才停的地方,樹身上還在冒著火,斷裂之處黢黑一片。我不敢想象如果剛才我沒有倒車,現在,可能已經被砸死了,就算僥倖不死,至少我的切諾基肯定是報廢了。
火在大雨的澆灌下很快熄滅了。
牧陽心有餘悸地說道:「真危險!要是慢一點,我們死定了。」
我看著山上還剩一半的巨樹,那棵巨樹是被雷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這斷了的樹橫在了路中間,擋住了前進的路。
葉春磊走過來,說道:「唐哥,你的車保險杠很牛X啊,石頭碎了,車沒事兒!」
我下了車,沒有說話,我並不關心我的車,在野外磕磕碰碰那是正常的。我在想這樹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就在我們路過的時候倒了,如果說是人為的,那道驚雷又會是人為的嗎?如果是巧合,我們是觸碰到什麼煞氣了嗎?
陳星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楚,雨實在太大了。
他見我沒反應,大吼了一句:「我們要不就在這裡等雨停啊!」
我吼道:「不行!必須衝過去!你看看地上的積沙,這雨再大一些,這條山谷就成小溪了,車等於全部報廢了!」
「這怎麼沖啊?這樹這麼大,挪不開啊!我的意見是折返找其他路?」陳星說道。
葉春磊說道:「我也覺得我們是不是該退回去,前面也不一定能走出去啊?」
我說道:「你看這山谷處於低洼地,這裡海拔不低了,經常會下雨,如果前面沒有路,這裡一定會有大量的積沙或者爛泥!這點積沙只是從上游被衝下來的,代表前面一定是出路!」
陳星吼道:「這樹擋在前面,我們怎麼過去?飛過去嗎?」
正待我要說話,突然,我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黏著我的臉皮往下流,我下意識地抹了一把,低頭一看,居然是泥巴水,黑色的泥巴,泥巴里還帶著一股臭味兒。
而我看向周圍的人,他們的身上也在不時地落下泥巴點。
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兒,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兒發生了。我們的車後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地面在微微地抖動。
陳星突然大駭道:「地震!地震!快跑!我們就在地震帶上,地會裂開的!大家快逃!」
我大吼道:「都別慌!不許動!這不是地震!」
蔣雲飛這會兒終於從車裡下來了,他似乎很不喜歡地上的泥濘,吼道:「哎?這怎麼了?地面怎麼抖了?」
這震動的輕微和臉上的泥水只說明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遠處有一股滾滾而來的泥石流。
我深知泥石流的可怕,它比洪水更加「兇殘」,人如果正面撞上泥石流,身體會被泥石流拉扯著朝下吸,不出幾吸就會被憋死。
不!應該說被憋死是幸福的,因為你根本等不到被憋死,就會被泥石流壓死。那種感覺就像一隻狂蟒裹挾著你,瞬間發力,你胸腔中的壓力過大,你的骨骼抵抗不過大地的憤怒。所以,死於泥石流的人全身一定是絳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