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話、遇襲中
我總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我親身經歷過的事兒。
四年前,我的一個廣西的朋友告訴我他在非洲幫助貧民,自己卻被傳染了重病,他把所有的積蓄都捐給了非洲,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把他的遺體帶回國安葬。
我很感動,我覺得能放棄自己的命去換更多人的命,這就是英雄。
我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非洲這片神秘的土地,燥熱和大蚊子都沒能嚇退我,但當我到了那裡,我驚呆了,恐懼了。
我第一次認識到生命的脆弱,我看到了鼠疫、霍亂、戰爭和飢荒,讓人可以為了一口吃的不顧一切。甚至我看到一個村一個人得了鼠疫,沒有藥物而全村被感染,最後全村死亡的景象。
在那裡人命比一棵結果子的樹還不值錢,但還是有各個國家的醫療隊義無反顧地幫助著他們,這讓我感動,我拍了很多照片。
而我的照片中,有幾張是樹葬,他們將人包在裹屍袋中,掛在樹上,任其腐爛。
當時,我直接向部落的酋長提出了我的個人看法,我認為這非常不安全,容易造成瘟疫的蔓延,但卻被酋長制止。
他叫人將我帶到了那樹下,我第一次被噁心到,那樹的樹葉油光發亮,樹榦上已經不是原來的顏色,而是黑色,甚至樹周圍的土壤也已經發黑,有的屍體正一滴滴地往裹屍布外滴著屍油,有的屍體正在腐爛。如果這些情況你依然可以容忍,但接下來的情況你可能連隔夜飯都會吐出來。
比大拇指還大的紅頭蒼蠅居然成群的飛,往往一隻飛起來,會帶著幾千隻蒼蠅呼呼地繞著樹轉,那場景在炎熱的非洲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酋長說他相信他們是樹的子民,人終將塵歸塵,土歸土。
我有一肚子的道理可以反駁。但他又卻將我帶到了一個小小的屋子,那屋子很陰森,地上不過有兩米,但地下至少有十米,我們順著深深的坡道兒走進去后,裡面有股淡淡的屍臭味兒。
我看到了兩排狹長的架子,兩邊上下碼放著大約有十幾具裹著裹屍布的人形袋子。
酋長說這是他們有聖靈保佑的族人遺骸。說著打開了一個裹屍布,我驚訝地發現他們的屍體沒有像外面樹上掛著的屍體那樣腐爛,形成屍油,而是在屍體表面形成了一層屍蠟,屍體也迅速地脫水,然後乾癟。
按道理來說,人死亡後會從內部開始腐爛,但眼前的蠟屍卻不是如此,甚至它們的肚子鼓起一個大包,不同尋常地躲過了大自然的法則,沒有腐爛。
不過,這我都有另一個解釋,那就是這些人一定吃了什麼植物,而這些植物可以幫助他們的屍體躲過大自然的法則。
我帶著朋友的遺體回到他的家鄉廣西后,安葬了他,之後我在廣西觀光。我再一次意外地發現了這種樹葬。原來,我們國家也有這種古怪的葬法,我們叫風葬或著野葬。
不過,看上去溫柔的多,也並不把屍體放在一棵樹上,而是分散在很多棵樹上,我一度懷疑「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這句話或許就是來自於這裡。
眼前的這樹葬,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樹葬,因為樹葬是懸挂死亡人的,至少上面有裹屍布,而不是用來上吊自殺的。那些死人就像是怪樹上結的果子,等人腐爛到一定程度,頭和身子被絞手繩分家,直接從樹上掉下來就是果熟落地。
言歸正傳,秦風看了半天,說道:「唐隊,你說他們是獻祭嗎?」
我已經受不了這個味道,感覺張口還想吐,我拉著秦風打算回到車裡再說。
就在這時,呼地一聲,我隱約聽到空氣的震蕩,秦風的反應非常地快,猛地按下我的腦袋的同時,自己也低下身子。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們頭頂飛了過去。正待轉身,秦風卻將我一把推倒,自己也就地打了個滾兒。我手中的砍刀掉在了地上,秦風撿起一把拿在了手裡。
我大駭,問道:「秦風,怎麼了?」
「有東西想襲擊我們!」秦風大吼一聲。
就在這時,我看到那大燈照耀之下的大樹猛烈地晃動了一下,有幾具屍體呼呼地掉到了地上,砸出了一片臭汁爛血。
「那是什麼?」我吼道。
秦風死死地盯著樹上,說道:「我看不清楚!」
接著,我聽到了樹上發出一聲凄厲的嗚嗚聲,這聲音極其耳熟,正是之前我們在營地,任玥玥聽到的那種古怪的動物叫聲。
我吼道:「是動物!它是夜視的,能看到我們!」
我的腦袋裡轟地一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一直跟隨我們的動物。我一直錯誤地以為跟著我們的東西是跑著來的,卻忘記了如果這動物是飛的,那就不一樣了。
它可以在別處吃飽了,隨時來營地,也可以無聲無息地將我們放哨的人隨時殺掉。我甚至懷疑陳星的死也是這畜生乾的。林黛雨上廁所的時候,它正好不在,陳星上廁所的時候,它正好飛了過來。這種隨機殺人的方式,很適合飛行的動物。
此時,來不及我多想,大吼道:「秦風!回車裡!」
我一邊吼,一邊朝著車飛快地跑了過去。我才跑出幾步,就後悔了,這次,是我的緊張忘記了團隊合作,而且我將後背露給了那怪物,動物法則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要背對著野獸,那會給它一個信號,你失去了防備。
很快,我就為此付出了代價。
只聽秦風朝我大吼道:「不!低下身子!快!它在你身後!」
此時,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到一股腥臭的風從後面扇了過來,有一雙爪子抓住了我的防寒服和我的飛巾。
我只感覺脖子一緊,一股巨大的拉力將我硬生生地提了起來,我肺里的空氣一下全部呼了出去,一口氣死活喘不上來。
我能做的只有掙扎著雙手去勒住飛巾,讓那口氣提上來。
我的整個身子已經離開了地面,但我可以感覺到這畜生的力氣並沒有我想象的大,它最多將我提起個兩三米,便是它的極限。
下一秒,我聽到秦風的大吼,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腳,我的身子猛地一沉,脖子被勒得咯噔一聲,是斷了嗎?我的舌頭不由自主地伸了出來,眼睛朝外鼓盪的看東西已模糊。
也不知為什麼,那一刻,我想到了樹上弔死的那些「刺蝟」,他們在吐出舌頭的時候,會不會如我這般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