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野鴨

跟內司聊了一會，曹小強火燒屁股似的跑了過來，還沒進門就大叫：「老爺子，我要打電話！立即！馬上！」

內司有點詫異：「這是怎麼回事呀，一個個都心急火燎的吵著要打電話！」

曹小強說：「少廢話，快給我安排！」

蕭劍揚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蘇紅寫信把他臭罵了一頓，現在這個二貨正急著要補救呢。他拍了拍曹小強的肩膀，說：「跟她說話的時候嘴要放甜點，把你那火爆的脾氣收一收，蘇紅可是吃軟不吃硬的。」

曹小強臉一紅，支支吾吾的說：「誰……誰說我要給她打電話啦？我給家裡打電話不行么？」

蕭劍揚切了一聲：「你就編吧，你家裡根本就沒有通電話……記住我說的話，把你那火爆的脾氣收一收……」

曹小強不耐煩地說：「知道啦知道啦，真是多事！」

蕭劍揚笑笑，快步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個二貨。他敢拿自己的腦袋跟人打賭，這個二貨肯定要跟蘇紅吵起來的，所以啊，還是別留在這裡聽為妙。

十幾分鐘后，曹小強吹著口哨腳步輕快的走了回來，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就知道，危機化解了。蕭劍揚笑著問：「把她哄好了？」

曹小強說：「廢話，也不看看我是誰，哄個妹子而已，手到擒來！」

蕭劍揚哼了一聲：「就知道吹牛！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嚇得屁滾尿流的往內司那邊沖！」

曹小強說：「反正不是老子！」頓了頓，他拍著胸口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真是夠險的，那個小丫頭髮起火來真夠嚇人，我差點就讓她給罵懵了！」

蕭劍揚也有一點慶幸：「是啊，脾氣真大……我們應該牢牢記住這次教訓，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曹小強用力點頭。

蝰蛇不再組織紅藍對抗，因為藍方無論如何也模擬不出美軍特種部隊的真實戰鬥力，這種模擬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訓練的強度卻大大加強，隊員們一天到晚都泡在訓練場上，練瘋了幾天幾夜不休息都是常有的事。大家都知道打仗拼的就是體系，既然中國軍隊的作戰體系拼不過美軍，他們只好拚命加強自己的單兵作戰能力和小分隊作戰能力，待到戰火燒到中國的土地來的時候，哪怕是飛蛾撲火，哪怕是以卵擊石，他們也要義無反顧地向敵軍發動進攻，在自己倒下之前儘可能多的給敵軍放血，讓他們後悔為什麼要跑到中國來撒野！

老娘窮，兒子只能自己去拚命，這大概就是中國軍隊現在最真實的寫照了。

四月中旬，蕭劍揚、伏兵、曹小強、海狼、蝙蝠、雷霆等人被直升機丟進原始森林裡，進行野戰生存訓練，成都軍區一個連的偵察兵在叢林里對他們圍追堵截，他們不能還擊，只能逃，如果他們攻擊偵察兵就算輸了。成都軍區偵察大隊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他們在邊境跟越南人打了整整十年，每一名隊員都擁有至少五年的實戰經驗，越軍特工被譽為「叢林變色龍」，曾讓美軍吃盡了苦頭，但是在中越邊境那連綿的崇山峻岭中，狡猾的「叢林變色龍」對上成都軍區偵察大隊，沒能佔到半點便宜。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一旦進入山林，就像一群掙脫了韁繩的獵犬，緊咬在整個小隊身後，甩都甩不掉，詭雷、陷阱、埋伏陰魂不散似的在整個小隊周圍徘徊，那種感覺真的能把人給逼瘋。好在整個小隊也經過戰火的淬鍊，早已今非昔比，他們一邊見招拆招一邊迅速朝著目的地挺進，還順手把吃飯問題給解決了，以至於成都軍區的偵察兵都感嘆這幫傢伙真是牲口，在十倍之敵的圍追堵截之下都跑得這麼快！

一個月後，整個小隊直線行軍近四百公里，終於擺脫了成都軍區偵察大隊，成功衝出了叢林，而此時，大家都快累癱了。他們走出叢林后不久，十幾名偵察兵也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本能的想發動攻擊，但是馬上又想起人家已經衝出叢林抵達目的地了，只好悻悻的放棄了將這幫傢伙綁成粽子暴揍一頓的打算。他們連長沖這幾位打不死的小強豎起一根大拇指，說：「哥幾個，可以啊，把我們偵察大隊當猴耍，這麼多人對你們圍追堵截，愣是連根毛都沒撈著！」

海狼說：「你們也很厲害啊，攆得我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那位連長連連搖頭：「差遠了，差遠了，我們不管是體力、戰術素養還是配合，跟你們比都差遠了，回去還得練。」

大家都是當兵的，脾氣都差不多，而且鬥了這麼久，自然惺惺相惜，很快就熟絡起來了，兩隊人有說有笑的沿著山路往集結地走去，至於那些還留在叢林里的……慢慢走著吧，還能指望直升機來接你們不成？

路過一山塘的時候，一陣鴨子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大群鴨子正在山塘里悠哉悠哉的游著呢。看著這些肥嘟嘟的鴨子，在叢林里餓了一個多月的兵們眼裡都冒出綠光來。那位偵察連的連長伸手一指山塘，一副求教的樣子：「這是家鴨還是野鴨？」

偵察兵們貌似認真的打量著這些鴨子，異口同聲：「野鴨！」

連長的笑容邪得可以：「既然是野鴨，吃幾隻不要緊吧？」

偵察兵們嘿嘿一笑，紛紛取出自製的複合弓，搭上箭朝那些還茫茫然的鴨子瞄準。就在這時，一雙大手從水底下探出，閃電般抓住兩隻鴨子的脖子一扭，鴨子的脖子被生生扭斷，那煩人的「刮刮」聲戛然而止。偵察兵們一愣，鬆開弓弦想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又看到一隻大手探出水面將最肥最大的那隻鴨子給拽進了水裡，接著，蕭劍揚和海狼拎著三隻鴨子浮出水面，走上岸來。偵察兵們大吃一驚：「你們什麼時候下去的？」

蕭劍揚咧嘴一笑：「就在你們研究它們是家鴨還是野鴨的時候。」

海狼瞪了蕭劍揚一眼，說：「你下水的時候還是有動靜，在蛙人滲透的時候這是絕不允許的，回去還得加強訓練！」

蕭劍揚一本正經的說：「明白！」他一直在向海狼學習潛水和泅渡，海狼自然有資格教訓他。

連長直吸涼氣，一拳砸在蕭劍揚和海狼胸口：「行啊你們，在我們眼皮底下下水去抓鴨子，我們居然毫無覺察！你們是什麼部隊的？告訴我，我告訴我們大隊長，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們挖過來！」

蝙蝠笑：「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從來都只有我們部隊挖別人牆腳的份，還從來沒有哪個部隊敢從我們這裡挖人的……走，烤野鴨去！」

大家找了個地方生起火，手腳麻利的將鴨子的毛髮和內臟清理乾淨，然後用81式軍用刺刀穿著放到火上烤。鴨子很肥，只是一會兒就烤得滋滋冒油了，再抹上一點在叢林里沒吃完的鹽，那個香啊，都沒法形容了。烤熟之後，大家用軍刺將鴨子切開，一人一塊，啃得滿嘴肥油。那個連長最搞笑，邊啃邊對那幫偵察兵說：「此事是國家一級機密，誰都不許說出去，違者軍法從事，明白嗎！？」

正在大口吃肉的偵察兵們點頭如小雞啄米：「明白，明白！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蕭劍揚和曹小強咧嘴直樂，這幫偵察兵還真可愛，偷吃了鴨子就偷吃了鴨子唄，扯什麼國家一級機密！正樂著，單兵電台響了，背電台的蝙蝠接通，才聽了一句就哆嗦了一下，沖海狼叫：「頭，有人找！」

海狼接過對講機，叫：「我是海狼！」

電波那頭傳來蝰蛇的聲音：「海狼，鴨子肉好不好吃？」

海狼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抬頭望天，試圖將在頭頂盯著自己的眼睛找出來。可是天空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頭皮直發麻，苦笑：「中隊長，你該不會是用衛星在盯著我們吧？」

蝰蛇說：「少廢話，吃完了就趕緊給我滾回來，有任務！」

海狼說：「是，明白！」結束了對話，仍然感到後背涼颼颼的，小聲說：「哥幾個，中隊長知道了！」

曹小強大驚失色：「不會吧，他怎麼會知道？」

蕭劍揚說：「除非他用無人機跟著我們，否則決不可能！」

一個偵察兵笑了：「我們每次拉練，老鄉不是丟了雞就是丟了狗，用膝蓋猜都猜得到啦！」

眾人不禁鬆了一口大氣：「原來如此！」像卸下了一塊心頭大石一樣輕鬆了……

三兩口吃完剩下的鴨肉，又在地上挖個坑將吃剩的骨頭埋了，清理掉一切痕迹后，眾人與偵察兵告別，一路小跑趕往集合地點。在那裡，一架直-8直升機早在等著了，一上飛機，不等他們坐穩，便騰空而起，朝基地飛去。而那幫苦逼的偵察兵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們還得走老遠一段山路，走出山區來到公路，才有軍車接他們，但願他們不要撞上發現自己丟了鴨子拿著土槍滿山找人的山民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