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 虎口拔牙3

蕭劍揚清點一下屍體，一名狙擊手，三個哨兵，一個機槍組，都明明白白的躺在那裡了，半地下工事里七拼八湊，十一具屍體只多不少，人數都對上了。他向岩石報告：「十六名敵人全部殲滅，無一漏網。」

蝰蛇說：「很好，帶上有價值的東西馬上撤退，岩石和伏兵斷後。」

蕭劍揚說：「明白！」命令隊員們用最快的速度將印軍情報人員沒來得及銷毀的文件席捲一空，兩台被打壞的電台也帶上，順手又拿走了一些武器彈藥，這些都是鐵證，將來如果要跟阿三打嘴炮，把這些東西擺出來，便能叫阿三啞口無言。在撤離的時候他發現了半箱TNT，好吧，你們把這麼多TNT帶到這裡來也真不容易，咱們就別浪費了，都給用上吧。他一揮手，話都不用多說，雷霆便樂不可支的將那半箱TNT搬了出來，每個角落都塞上一塊，再裝上啟爆系統，整個工事都給變成了火藥桶，如果哪個傢伙冒冒失失的闖入，鐵定會坐土飛機。當然，為了避免誤傷，雷霆設備了一枚定時炸彈，如果六個小時後印軍沒有趕過來，這枚定時炸彈就會爆炸，引爆所有TNT，免得留下禍患。做完這一切，大家趕緊撤了，整個行動從發起攻擊到撤離，不到三分鐘，可謂快如閃電。

曹小強咕噥：「這麼快就結束了？真不過癮，我一槍都沒開，只扔了幾枚手雷……」

獵狗說：「能不開槍就解決問題是最好的。」

曹小強說：「我當然知道，可是這樣一點都不過癮……」

說到底，對他來說打得過癮是最重要的，至於能否完成任務，倒在其次。當然，他也只是口頭說說罷了，手腳一點都沒有慢，跟著大夥飛快的往自己人的控制區撤退，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伏兵和岩石留了下來，繼續監視戰場。必須要有人斷後，否則一窩蜂的撤退很容易被敵軍咬住尾巴，結果就是誰也走不了了。

印度那邊很快就有了動靜，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微光夜視儀所製造出來的那片幽綠的世界，數一數，足有二三十人呢。他們行動迅速，目標明確，直奔231高地，小樣，反應還挺快的，可惜，你們來晚了！

伏兵問岩石：「打不打？」

岩石說：「沒必要打，撤！」

確實沒必要打，任務完成了，多殺幾個少殺幾個都毫無意義，相反，暴露出目標就太划不來了。伏兵把SVD狙擊步槍挎在後背，拔出56式改進型衝鋒槍，小心翼翼的清除痕迹，然後撤出狙擊位置，沿著早就選定的撤退路線迅速撤離。撤出三百米后，馬上隱蔽，架起狙擊步槍通知岩石撤退。

岩石離開狙擊位置后不久，231高地突然火山噴發似的發出駭人的爆炸轟鳴，火光衝天，大塊岩石連同印軍士兵的屍體一起被拋向夜空，要多熱鬧就有多熱鬧。伏兵暗暗搖頭，印度軍方為這支情報小分隊安排的接應未免太遜了，明知道高地上的戰鬥早就結束了，又烏漆麻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居然還敢直愣愣的闖進工事里，那不是找死嗎？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轟鳴中，他分明聽到岩石低聲罵了一句：「這幫阿三就是不長記性！」

不長記性？

敢情這種活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

那大半箱TNT和雷霆傾情奉獻的幾公斤黑索金，以及數千發子彈所引發的大爆炸將印軍趕來接應情報小分隊的部隊給報銷了一半，也替鐵牙犬中隊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被炸得魂飛魄散的印軍實在提不起勇氣去追擊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的鐵牙犬中隊，他們很輕鬆便回到了邊防軍的控制區，以零傷亡完成了這次任務。

在秘密據點裡，西藏軍分區的作戰參謀早就在那裡等著了，見他們安然返回，極為欣喜，等從隊員們手中接過繳獲的物證之後，他們都笑得合不攏嘴了，握著蝰蛇的手說：「同志，太感謝你了！你們不光幫我們拔掉了一根毒刺，連證據都幫我們搜集好了！有了這些證據，我們就不怕印度撒潑耍賴了！」

蝰蛇皺著眉頭，他總是習慣跟別人保持距離，實在不習慣別人握著自己的手不放。他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問：「我們要的飛機準備好了沒有？」

李劍鋒說：「載人的那架已經準備好了，另一架再過幾個小時也能完成改裝，使其具備轟炸能力。這兩架飛機都在林芝機場，你們先休息一下，明天到林芝機場便能乘坐飛機出發了。」

蝰蛇說：「不，我們現在就出發！」

李劍鋒有些吃驚：「你們打了一夜，不用休息一下嗎？」

蝰蛇說：「在車上休息就可以了。」

於是，隊員們補充了一下彈藥，分別剩上了三輛汽車，直奔林芝機場。他們現在就是在搶時間，必須搶在印度軍方就此事作出反應之前乘坐飛機穿越峽谷，在印軍重重封鎖線後方跳傘，否則印軍一旦加強了戒備，他們就要喪失戰機了，輕則撲了個空，徒勞無功，重則一頭鑽進敵軍的口袋，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幾個小時后。

一名印度准將陰沉著臉跳下直升機，走進林芝軍分區司令部，咬著牙問：「你們什麼意思？」

軍分區司令部參謀長一臉茫然：「怎麼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准將拍著桌子叫：「裝，繼續裝！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參謀長越發的糊塗了：「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

准將那黝黑的臉都氣得通紅了，嗯，活像一顆熟透了的葡萄。他簡直是吼的：「你們的人在昨晚襲擊了我們一個哨所，打死打傷了我方近三十人！這是戰爭行為，你們要為此負責全部責任！明白了嗎？這是戰爭行為！」

參謀長的面色也變得陰沉起來：「將軍閣下，請注意你的言行！我可以對著軍旗發誓，我們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直遵守著中印兩國的和平條約，從來就沒有做出過越境攻擊貴方的過激舉動，倒是貴方類似的小動作一直沒有停過！」

准將大手一揮，口水都噴出來了：「你用不著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們無理的攻擊了我們的邊防哨所，打死打傷我們近三十人，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後果自負！」

參謀長冷笑：「勿謂言之不預也，是么？」

彷彿一桶冰水兜頭淋下，准將渾身一陣戰慄。這句話他實在太熟悉了，不，應該說整整一代印度軍人都忘不了那七個字的，這七個字是印度的魔咒，是整整一代印度軍人的夢魘。中國官方發言人的話一般是要反著聽的，如果他們大喊「抗議」「警告」啥的你大可當他放屁，該幹嘛幹嘛，但如果他咬著牙說出了「勿謂言之不預也」這七個字，你就要當心了。

這七個字的意思是：準備買棺材吧！

三十年前，印度幹了件很神油的事情，就是逼得中國對他們說出了「勿謂言之不預也」，然後二十萬大軍被三萬解放軍打得丟盔棄甲，在雪域高原上狼奔豕突，那兵敗如山倒的慘樣，簡直讓印度丟盡了臉，整整一代軍人成了全世界的笑柄。雖然最後中國由於後勤的制約，無力繼續發動進攻，不得不從藏南撤退，把收復的土地又留給了印度，讓印度稍稍扳回了幾分顏面，但是印度不會為此而感到高興的，因為解放軍控制著藏南所有制高點，隨時可能打下來，那水銀泄地般的攻勢瞬間就會淹沒處於仰攻狀態的印軍。最氣人的是，中國放棄了藏南，卻在新疆那邊將原屬於印度的阿克塞欽給搶了過去！跟隔著高聳入雲的雪山的藏南不同，阿克塞欽一馬平川，土地被凍得跟鋼板一樣，最適合機械化部隊展開，一旦開戰，強大的裝甲洪流將從阿克塞欽奔涌而下，直撲新德里！簡單的說，印度雖然佔領了藏南，在戰略上卻比1962年的時候更加被動，中國要打過去他們根本就防不住，而他們要進攻卻啃不動中國邊防軍的防線，別提多憋屈了！

那場戰爭讓印度付出的代價太過慘重了，以至於直到現在，准將聽到「勿謂言之不預也」七個字，猶自心有餘悸，他嘴巴無意義的動了動，正想說什麼，一位情報參謀走了進來，附在參謀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將一沓文件遞到參謀長手裡。

參謀長看了幾頁，面色陰沉得嚇人，啪一聲將那沓文件甩到准將身上，厲聲說：「將軍閣下，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一個解釋！？」

准將想要發火，但是忍住了，拿起文件一看，一陣眩暈：這些都是他們的情報小分隊千辛萬苦才搜集到的絕密情報！這下倒好，他們沒來得及燒毀這些情報，讓人家來了個人贓並獲！這就無話可說了，跑到人家境內從事間諜活動，被斃了也只能認倒霉啊。他咬著牙說：「你們要玩暗戰是吧？我們奉陪！」

參謀長只是冷笑。

准將先生並不知道，早在一個小時前，一架運五型運輸機已經從林芝機場起飛，朝印度控制區飛了過去。

乘坐一架小型運輸機在峽谷中穿飛是什麼感覺？

身後就是咆哮著從萬丈懸崖傾泄而下，濤聲如雷的雅魯藏布江，兩邊是懸崖峭壁，下面是陰森恐怖的深淵，運輸機彷彿是在魔鬼的血盆大口中飛行，隨時可能撞上獠牙，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峽谷中的氣流十分混亂，風向根本就沒個准，運-12像是一件小小的玩具，被一隻無形的巨手輕輕的拋上拋下，隨時有散架的可能……估計沒有人願意去體驗一回這種滋味。就連曹小強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也嚇得臉都白了，我的乖乖，太嚇人了，比那鋪天蓋地的炮火還要恐怖啊！

蕭劍揚抱著56改衝鋒槍，閉著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景物，一個勁的用手在胸前划著十字。現在他們所掌握的軍事技術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大茲大悲我主撒旦大哥保佑，千萬別讓這架飛機一頭撞在峭壁上！

廣播里傳來蝙蝠的叫囂：「兄弟們，刺不刺激？過不過癮？」

山鷹破口大罵：「過你妹的癮！你給老子小心點，要是你敢把這架飛機摔了，就算你躲到陰曹地府，老子也要用刺刀往你屁股捅上七八刀，讓你吃什麼拉什麼！」

蝙蝠哈哈大笑：「夥計們，在飛機上跟飛行員鬥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曹小強怒罵：「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巴，好好開飛機？」

空降兵少校一推操縱桿，運-12側身從數十股由峭壁上飛泄而下的瀑布中間飛過，嘴裡咕噥：「一個個脾氣壞得要死……你們真應該學學47，瞧，人家多談定！」

蕭劍揚破口大罵：「日你先人的，你能不能專心開飛機？再廢話我就一槍做了你！」

蝙蝠：「……」

儘管這個瘋子實在讓人討厭，可他的技術真不是蓋的，在他的駕駛下，運-12靈活如蝙蝠，在峽谷中飛快的穿梭，岩石、瀑布、雲霧、亂氣流……這些對他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半個小時后，眾人眼前豁然開朗，河床突然擴大了數倍，陰森的懸崖消失了，一片平坦的灘涂出現在他們面前。蝙蝠叫：「兄弟們，目的地到啦，準備跳傘！」

話音未落，艙門便打開了，那幫突擊隊員幾乎是爭先恐後的從百米低空往下跳，好像飛機上有老虎要吃了他們似的……別怪他們，如果你在這架飛機上呆了半個小時，絕對不願意再多呆一分鐘了。

蝙蝠聳聳肩，喃喃說：「一點都不領情呀！」運五以不到一百公里的時速圍著那片坡地盤旋一圈，十六名隊員連同李劍鋒這位情報人員全部跳了下去，一朵朵傘花在低空綻開，潔白無暇。

運-12沖他們搖了搖翅膀，又一頭扎進了迷宮般的峽谷中，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