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 及時雨

古巴陸戰隊員和前蘇聯特種兵以驚人的速度將整個基地都給翻了一遍，居然讓他們找到了一大箱嶄新的美元和一些金條，還有一小袋鑽石。那些美元現金可能是這個基地的活動經費，至於那些金條和鑽石到底是活動經費還是他們的戰利品，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窮瘋了的古巴軍團也沒有興趣去研究這些，照單全收啦。

他們還在一個倉庫里找到了一批武器，M16自動步槍、M24狙擊步槍、M249輕機槍一應俱全，還有C4、黑索金等殺人越貨居家常備的猛料，以及一些特工專用的生化武器，那玩意殺人不見血。古巴軍團也不客氣，一古腦全搬上船，然後開溜。他們搜羅了太多戰利品，以至於有限的那幾艘衝鋒舟都不夠用了。幸運的是基地這邊還有四條衝鋒舟，還不至於讓隊員們游著回去。擅長爆破的隊員將沒能搬走的TNT、黑索金一古腦的用上，把整個基地變成了火藥桶，這才得意的跳上衝鋒舟，揚長而去。

幾分鐘之後，一架滿載炸彈的F-111戰鬥轟炸機抵達基地上空，它所攜帶的精確制導炸彈足夠把整個突擊隊通通氣化掉，一根頭髮都不會留下來。然而，飛行員通過空對地聯絡頻道一遍遍的呼叫著基地指揮官，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沒有地面人員的引導，不知道敵人在哪裡，這些威力巨大的炸彈也就不知道該往哪裡扔了，那架F-111戰鬥轟炸機急得在聖圖森島上空來回盤旋，昂貴的航空汽油和更加昂貴的時間都在一圈圈無意義的盤旋中被掃霍一空……最後，飛行員沮喪地向司令部報告：「地面沒有任何回應……也許戰鬥早已結束了，沒有人倖存下來！」

回答飛行員的，是長時間的沉默。

在那架F-111徒勞地在聖圖森島上空盤旋的時候，突擊隊所乘坐的衝鋒舟正切開湖面，迅速撤離。黯淡的星光灑落在湖面上，異常黑暗，駕駛衝鋒舟的人必須萬分謹慎小心，一不留神就有船毀人亡的危險。蕭劍揚抱著那支SVD狙擊步槍，閉著眼睛坐在那裡發獃，毛子們都興奮地談論著這次酣暢淋漓的戰鬥，只有他一言不發。波琳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怎麼了，又開始發獃了？」

蕭劍揚睜開眼睛，低聲問：「帕娃，你說靈魂真的能獨立存在，飄浮在他戰鬥過，愛過，恨過，流過血的地方嗎？」

波琳娜一怔，嘆氣：「又在想你那些戰死的戰友們了？」

蕭劍揚點頭：「嗯，我不敢去回想，但總忍不住去想，每天晚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看見他們。我總覺得他們並沒有死，他們正在雲端默默的看著我……人真的有靈魂嗎？」

波琳娜說：「人如果沒有靈魂，那不過是行屍走肉。就算遺體分解了，也一定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以某種我們不了解的方式存在的。」

蕭劍揚神情迷茫：「如果人真的有靈魂，那麼，那些戰死在異國他鄉的人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波琳娜說：「找不到的，需要活下來的人帶路，他們才能回家……小菜鳥，你心裡的壓力真的是太大了，你所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個人的心是裝不下這麼多東西的，你明白嗎？」

蕭劍揚抿著嘴，沒有說話。

波琳娜說：「我還是那句話，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了！如果你的戰友們的死還不能讓你明白這個道理，那他們就真的死了！」

蕭劍揚沉默良久，說：「你說得對……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回答他的是科夫曼中校：「放棄原定計劃，繞道烏干達進入肯亞，穿越整個肯亞抵達蒙巴薩，然後在那裡上船，離開非洲。」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聖圖森島一戰，古巴軍團算是跟美軍結下了死仇了，美軍必定動用一切力量，瘋狂報復，直到把他們徹底消滅為止！如果他們還按照原定計劃渡過坦噶尼喀湖進入坦尚尼亞，以美國的影響力，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坦尚尼亞出動大軍圍剿他們————坦軍可是東非第一強軍，雖說裝備不怎麼樣，但是步炮坦一應俱全，戰鬥意志之頑強在非洲也是數一數二的，要滅了他們這區區幾百號人根本就不用費什麼事，幾架殲七一輪轟炸掃射，榴彈炮加農炮再反覆犁上兩三個小時，然後步兵就可以在坦克的掩護下上來收屍了。還有活的？不要緊，重炮群再犁上兩三個小時也就搞定了，誰要是覺得特種部隊很牛逼很厲害，能夠跟一支步炮坦兵種齊全、能打出空地協同的正規軍硬扛，那純屬腦子有病。相比之下，烏干達和肯亞就弱得多了。烏干達早在七十年代就讓坦軍臭揍了一頓，首都都給打下來了，瘋子領袖阿明被趕下台，流亡國外，此後烏干達的政局便陷入了動蕩不安之中，內戰頻頻爆發，幾百萬平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這混亂的政局對於古巴軍團來說實在太有利了，他們完全可以神不失鬼不覺地利用森林作掩護穿越整個烏干達。至於肯亞……跟烏干達是截然相反，烏干達動蕩不安，肯亞則是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平靜到從聯合國到周邊國家，沒有一個會注意到他們的程度。烏干達好歹還有內戰吸引一下全世界的目光，他們連內戰都沒有，整個國家就像山谷中的小村落，是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複著單調枯燥的生活，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以肯亞那一潭死水的行政機構，等到他們對古巴軍團入境作出反應，估計古巴軍團已經在蒙巴薩上船揚長而去了！

來到會合地點，大家上船，爆破手安置炸彈將所有衝鋒舟通通炸成了碎片，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這些珍貴的衝鋒舟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但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相反，帶著它們還是一個拖累，只能炸點。

那艘一邊開一邊掉零件的大船一路呼哧著往會合地點跑去，在它的吭吭低吼中，東方漸漸亮了，沉睡了一夜的太陽開始發威，用充沛的熱量把天空中的雲霞烘烤得如紫如金，瑰麗無比。一道筆直的霞光飛掠萬頃波濤，染紅了翻流的波浪，連湖面都在燃燒，就連水鳥舒展雙翅從湖面上掠過的時候，它們那雪白的羽毛也染上了霞光。它們優美的身姿令人驚態，它們清脆的歌聲讓人沉醉。偶爾還能看到飛魚成群的穿浪而出，高高躍起，飛出老長一段距離之後再整齊地落入湖中，跟接受遊客的檢閱似的。坦噶尼喀湖的早晨，美麗的早晨。

不過這些美景蕭劍揚、波琳娜他們都無福消受，他們匆匆上了岸，鑽進密林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大部隊所在的方向走去。這是一次相當艱苦的急行軍，一天之內他們在叢林中行進了五十公里，筋疲力盡，最後在夜裡到達目的地，跟主力部隊會合了。

看到他們回來，原本士氣低沉的古巴軍團放聲歡呼，他們很清楚這些渾身硝煙味尚未散盡的突擊隊員們的返回意味著什麼，只怕整個聖圖森島已經連只活雞都沒有留下來了吧？果然，科夫曼驕傲地向大家宣布：「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戰友們可以安息了！他們流下的每一滴血，敵人都付出了相對應的對價，現在只剩下一點尾款，我們會找機會幫他們全討回來的！」

古巴軍團的戰士們放聲歡呼：「烏拉！！！」

杭納上校大手一揮，叫：「馬上出發！目標，烏干達！沒有人能擋住我們前進的步伐！」

古巴軍團歡呼著背起行囊和武器彈藥，沿著林間小路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征途。

科夫曼將一大箱美元現金交到杭納上校手裡。

杭納上校驚訝的看著他：「哪來的？」

科夫曼說：「從聖圖森基地繳獲的，算是我們的戰利品吧。」

杭納上校激動的說：「老夥計，你可幫了我大忙啊！現在我口袋裡一個子兒都沒有了，整天都在為單兵口糧耗盡之後上哪弄飯吃而發愁呢，有了這筆錢，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科夫曼說：「有了這筆錢我們確實輕鬆多了，沒準到了蒙巴薩，還能從南非軍火商那裡買一些軍火呢。」

提到南非軍火商，杭納上校擰了一下眉頭。古巴軍團跟南非在安哥拉殊死廝殺了十幾年，雙方都有太多的人死在對方手裡，這個仇結得太深了，心裡沒有疙瘩那絕對是騙人的。不過他隨即又釋然了，軍火商是沒有國界的，只要有錢，別說向曾經的敵人出售軍火，讓軍火商出售槍斃他們的那發子彈都沒問題！幾百萬美元，足夠他們買到上萬支AK步槍，幾百萬發子彈啦！

對於剛剛蒙受了一次異常慘重的損失的古巴軍團而言，這筆錢跟珠穆朗瑪峰上的一瓶氧氣是等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