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出海

推算一下南薰礁守衛者遇襲的時候，應該是除夕夜吧?在遠離大陸上千公里的南海中守衛一個巴掌大的礁盤，能看得到的，除了海風就是海水，這種潮濕的環境很容易讓士兵們年紀輕輕就患上風濕骨痛，淡水、食品、信件什麼的都要補給船隊運過來，一旦遭遇颱風，補給中斷數日那是家常便飯，連水都沒得喝，而那種被大海包圍的孤獨感尤甚於物資匱乏和疾病所帶來的痛苦。這些忠誠的守衛者堅持了一年，到了除夕仍然堅守在島礁之上，無怨無悔。而這一天，補給船給他們送來了年貨，努力讓這些離家萬里的士兵也過個好年。也許南薰礁上的守衛者們還排練了幾個小節目，準備在除夕夜熱鬧熱鬧。然而，就在他們開開心心的迎接新年的時候，災難降臨了，越南蛙人悄無聲息的摸了上來，大開殺戒，高架屋裡一片血色……

這些守衛者連新年都沒能等到！

發生在南薰礁的屠殺讓蕭劍揚感到憤怒，越軍蛙人是故意挑這個時候動手的，他們是在向中國示威，向整個解放軍挑釁！更加讓他憤怒的是，據林鷗透露，這種事情南海時常發生，經常有守島官兵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弄得很多守島官兵都不敢告訴家裡人自己是幹什麼的！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不給點顏色你們看，你們這幫死猴子還真把自己當孫悟空了！

簡報不會說太多，十幾分鐘的會議下來，任務已經明確了，主要就是三點：

第一：向越軍蛙人特種部隊討還這筆血債；

第二：摧毀尚未完工的海上鑽采平台，阻止越方開發萬安盆地；

第三：在行動中要盡量避免造成外國工程人員的傷亡。

齊了，行動。

裝備箱送了過來，大家開始挑選武器裝備。上頭送來的武器雜七雜八的，蘇系、美系、法系一應俱全，還有數量眾多的水下專用武器，比如說蘇聯的SPP-1水下手槍、APS水下突擊步槍、德國的P-11水下手槍、英國的水下衝鋒槍等等，還有好幾種射魚槍，這些武器顯然是針對越軍蛙人的。對於蛙人必須要有專門的裝備，常規槍械是萬萬不行的，像M1911手槍，射出的子彈穿透一米深的水之後就只能在池底的木板打出個小坑來了，如果在水下開火，當場就得炸膛。而這些水下專用槍械則不一樣，它們極高的膛壓，可以把修長的箭形彈高速射出去，穿透海水，射入敵人的身體，當然，射程跟水深有直接關係，像SPP-1水下手槍，在水下五米深處有效射程是五十米，而到了四十米深處就只有不到五米了，再深一點……甭用它了，直接拔潛水匕首肉搏吧。更麻煩的是，這些造價高昂的水下專用槍械到了水上又不管用了，在水面發射的話射程和威力還不如最垃圾的手槍。

射魚槍其實就是一種弩，用橡皮筋或者彈簧作為彈力提供裝置，箭桿是全金屬的，很重，如果在陸地發射，撐死也只能射出十幾米遠，但是在水下卻可以射出很遠，威力巨大，幾十斤甚至上百斤重的大魚一槍搞定，一些大型射魚槍配備專門的箭枝甚至能幹掉一頭虎鯊。蕭劍揚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射魚槍，因為他從小就玩這個，帶著自製的射魚槍潛入十幾米深的江底射殺那些十幾斤重的大魚，這些大傢伙一條就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啊，現在他大腿上還留著射魚槍給他留下的紀念————一支射魚槍撞在江底岩石上反彈回來，正中他大腿，差點要了他的命。他選擇了一具德國軍工廠製造的射魚槍擺弄著，微微點頭。德國佬的東西真沒說的，每一個零部件都做得近乎完美，咬合得恰到好處，不管何時，無論何地，拿起來就能用，不用擔心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狀況。他又拿過一支弩箭，驚訝地發現弩箭箭稈有一截明顯要粗上一圈，而且是中空的，整個箭鏃看上去就是一個大型注射器的針頭，這是什麼鬼?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一名綽號「虎鯊」的老兵拿過那支箭向他解釋：「這是一種非常歹毒的設計，確保射魚槍在五十米內一擊必殺。看到這段中空的箭桿沒有?它內部裝填的是一種惰性氣體，當魚槍高速擊中目標后機括就會被觸動，惰性氣體注入人體，必死無疑！」

蕭劍揚一陣蛋疼……往人體胸腔內注射空氣，這得多毒啊！古時候的蒙古人就發明了一種殺羊的技術，首先往一支小小的骨管綁上一個吹滿氣的皮囊，然後將削尖的那頭骨管從羊的肋骨中間刺入胸腔，再猛然用力擠壓皮囊將空氣壓進去，那頭羊馬上像被雷電擊中一樣暴斃！同樣的，抗戰時期日本731部隊用很多戰俘作過實驗，往靜脈注射空氣，只是一下，戰俘就咽氣了。德國人這個把整支箭當成注射器往被擊中的人體內注射惰性氣體，真不是一般的毒，被射中的人可要倒大霉了！

至於步槍，他選擇了56改，畢竟從訓練營開始，一直在用它，用慣了。而且越南同樣也大量裝備56式衝鋒槍和AK-47，就算越南人搜集到他留下的彈殼也毫無價值。像他們這種在境外執行任務的部隊，肯定是沒有辦法不留下點線索的，既然無法避免，就想辦法讓對方搜集到的線索變得毫無價值吧，使用該地區大量流通的武器裝備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

曹小強同樣選擇射魚槍，還是加強型的，一槍乾死條鯊魚都不成問題。至於槍械，他仍然選擇56式班用機槍，說是用慣了。至於潛水裝備，都是一水的外國貨，美國製造的潛水服，英國生產的無氣泡式循環潛水器，還有法國特工專用的微型氧氣供應裝置，就一顆大棗那麼大，可以為士兵提供五分鐘的寶貴時間。這些裝備無疑是非常先進的，能把海軍最精銳的蛙人部隊比得跟叫花子似的，也難怪他們來海訓的時候海軍不待見他們，換作你是海軍，拿著破破爛爛的武器裝備在這裡苦熬，卻冒出了一支裝備精良得不可思議的部隊要求跟你一起訓練，你服不服氣?

「選好裝備了沒有?」蝰蛇少校將一支SPP-1水下手槍插進槍套里，問。

士兵們齊聲說：「選好了！」

蝰蛇少校說：「那好，出發！為了節省時間，會有一架直-8直升機把直接把我們送到南海，然後再由海軍派出艦船和潛艇，將我們送到萬安盆地海域附近，這一路上可能會有點辛苦，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曹小強和蕭劍揚打心裡發出一聲呻吟……打從離開家鄉開始就一直在飛飛飛，雖說有飛機坐是很過癮，但是一天到晚都在飛，著實叫人受不了哇！

但直升機飛行員是不會理解他們的心情的，蝰蛇少校話音剛落，天空中就傳來螺旋槳的轟響，一個黑點從軍港那邊飛過來，越來越近了……蕭劍揚一拍腦勺，跳出去直衝宿舍，當直升機降落後，他也拎著一大包東西沖了下來，和大家一起登機。林鷗對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顯然很不滿意，瞪了他一眼，問：「你剛才跑出去幹嘛?一點紀律性都沒有！」

蕭劍揚憨笑一聲，打開那個大包，一大包色香味俱全的熏肉出現在大家面前，那誘人的香氣挑逗著所有人的胃口。他說：「大家還沒吃飯吧?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熏肉，大家嘗嘗！」

曹小強懊惱的說：「原來你急匆匆的跑出去就是為了拿這個呀?幹嘛不跟我說一聲呢，我可是帶了很多熏肉、熏魚，甚至還帶了兩瓶好酒啊，在直升機上聚餐都夠了！」

蝰蛇笑說：「你帶的那些東西我們回來再吃吧，現在讓我們來嘗嘗湘西風味！」拔出戰術刀切下一塊熏肉送進嘴裡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沖蕭劍揚豎起一根大拇指：「不錯，好吃！」

蕭劍揚切下一切熏腸遞給岩石：「隊長，這是我的家鄉特產，你也嘗嘗。」

岩石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我隨口跟你說的，你當真了啊?」接過來細細的咀嚼。他吃東西很有意思，慢條斯理的，細細的咀嚼，細細的品嘗，一絲不苟，就像是在建立狙擊陣地一樣。這兩位帶了頭，大家也就不客氣了，紛紛拔出戰術刀切下熏肉品嘗起來，一個個都嘖嘖稱讚。本來這熏肉賣相不怎麼樣，林鷗沒什麼興趣的，但見大家都吃得那麼香，也按捺不住了，切下一小塊送進嘴裡嚼了一下，臉都皺了起來，叫：「好辣！」淚花都冒出來了，一個勁的往嘴裡扇著風，沖蕭劍揚嚷：「你們湖南的辣椒不要錢嗎?玩命的下！」

蕭劍揚愣了一下：「海鷗你不喜歡吃辣的?」

林鷗臉都給辣得痛紅了，頗為狼狽：「我是浙江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吃你們這種用辣椒汁泡出來的東西！」

看著她那狼狽的樣子，大家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

歡聲笑語中，直升機騰空而起，飛越湛江，蔚藍的大海撲面而來。

蕭劍揚這屆學員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任務，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