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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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停車場，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蕭劍揚彷彿失了所支撐，整癱倒座位，連發動汽車的力氣都沒了。

嘴唇的劇痛提醒剛剛發生什麼，的臉仍然帶著陳靜的淚痕，陳靜的唇現想必也還帶著的血吧？臨別一吻，血淚交織，讓痛徹心扉。

知，又一件極為珍貴的東西從的生命消失了。

回頭想想，彷彿從十歲開始，成長的每一階段都失一些最珍惜的東西。十歲那年，母親父親的陪伴一步三回頭，走山村離而；十七歲那年，同樣一步三回頭，與曹強一起離開家鄉走進軍營，從此失了陪伴父親的機會；二十三歲那年，剛果叢林里失了整隊所戰友，、曹強、伏兵三進入戰略值班才兩年的新兵就樣成了老隊員，整鐵牙犬隊資歷最老的隊員；當替死瞑目的戰友討回了血債，回到海的候，才知父親已經離而，陳靜也憤怒之讓滾，那雷雨交加的晚同失了最親的、最愛的；然後車臣山區，失了一次次將從絕望深淵拉的使，還寄託了與波琳娜多美好的希望的孩子……現，再一次失了陳靜。

還什麼？

沒了，命運已經用那雙殘忍的、看見的、更無法抗拒的手，將給掏成了空殼，什麼都沒給留，再也沒什麼以失的了。

兩隻手抖得厲害，費了近一分鐘才拆開信封。以部隊接到陳靜的信的候也會兩手微微發抖，但那激動，雀躍，現則只剩苦澀絞痛。將手探進信封里，首先掏到的一張唱片，還很新，也許裡面陳靜想對說的話吧。隨手打開車載收音機，將唱片放進然後關，伸手再掏，次掏一張信箋。

很熟悉的那種淺紫色的、帶著漂亮圖案的信箋，還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水味，以陳靜每一封信都樣的信箋，樣的味，一輩子都會忘記的。

打開折成心形的信箋，清秀飄逸的字跡躍入眼帘。

劍：

認識已經八年了吧？如果從候算起，應該二十多年了。的，經意間，認識已經整整二十多年了。

還記得怎麼認識的嗎？那候很瘦弱，那些壞孩子總喜歡欺負，往頸窩裡放蚯蚓，嚇得放聲哭，叫應，叫地地靈。像一隻暴怒的野豬一樣沖對著拳打腳踢，把給打跑了。當覺得真的勇敢，正義感了，簡直就心目的英雄。打那以後，每次欺負，總會第一間沖跟打，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乎，那候好喜歡，覺得世界最勇敢的，對最好的，，就什麼都用怕了。

後分開了，回到了海。海很好，吃的玩的什麼都，些軍屬院里想都敢想的。然而座城市裡沒，所以很難，對於那候的說，如果沒為挺身而的身影，再繁華的城市也一片荒蕪的沙漠。知媽媽拋回城了，得肯定好，所以一直讓爸爸想辦法找，想知得怎麼樣了。但找到，好像已經從的生命消失了……

還記得那年駛往湘西的列車相遇的情景嗎？看到的那一瞬間，的眼眸捕捉到了驚羨與悸動，當然，掩飾得很好，能連自己都沒感覺到吧？知知，當對面坐的候，何嘗心如鹿撞？沒理由，直覺告訴，就么多年一直苦苦尋找的那男孩，闊別十年之後，命運之手將重新推到了的面。鳳凰城街，緊緊擁抱住的候，流淚了，就像找回了生命最重的珍寶，喜極而泣。

劍，跟說些，並想證明什麼，只想告訴，很早很早之就喜歡了，真的很喜歡。也正因為那麼喜歡，所以五年，聲響的現海的候才會那樣的憤怒，毫知情的情況對橫加指責，最終釀成了一生最的錯誤。那候的肯定氣瘋了，根本就沒注意到那蒼白的面色迷亂的眼神，如果稍稍注意到一點，就絕會說那麼傷的話了。對起啊，真意傷，只喜歡了，因為喜歡，所以才對的欺騙，對父親世也沒露一面的行為極為憤怒。的指責踉蹌後退，扶著路燈嘔血的情景變成了噩夢，此後好幾年反覆夢境浮現，將從睡夢驚醒，概老爺對的報應吧？

真正了解，盧安達。那陷入了絕境，帶著戰士從而降，將從殺眨眼的暴徒的屠刀之救了。當看到的身影的候就知，安全了，倒之，沒能傷害。后聽說援助盧安達的維部隊回國了，蘇紅一起機場迎接，想見，想得發瘋，然而，卻得知早就回國了。報紙電視根本就找到關於的任何信息，蘇紅氣憤，向媒體披露了一點，馬就受到了警告……那候才發現，對幾乎一無所知。

所以從那開始，就千方百計試著了解從都感興趣的特種部隊，為什麼，想重新了解。

退役回，想全世界沒比更開心了，因為總算回了，再匆匆一呆幾，然後又匆匆離開了，把的間以陪伴，以重新。些以，無數次的，多麼渴望能夠依偎懷裡，聽講述部隊經歷的事情，迫切的希望能夠分享的悲傷，的快樂，以及的一切！

，劍，總那麼沉默。

一起，就像一空蕩蕩的舞台唱著獨角戲，而唯一的觀眾，還愛看看的那種。很難，卻又知該跟誰說。最讓傷心的，已經完全乎了，讓心如刀割。無法向形容那種感受，那筆墨以形容的。徹底怕了，無法捂暖那顆冰冷的心，只能選擇離開。

劍，日本了。想告訴的，幾年止一次樣的機會，但都放棄了，因為等，害怕退役後到海找到了。只因會找，所以留，當再乎的候，只能選擇離開。害怕面對那毫無波瀾的、漠然的目光冰冷的語氣。

劍，昨晚能自那暑假分別之後，最美好的一夜晚了吧？一起看了一部精彩的話劇，一部名為無厘頭搞笑喜劇實則悲劇的電影，一起喝了咖啡，吃了宵夜，一起頂著刺骨的冷風東方明珠廣場等候新年鐘聲的響起……把以約好一起做卻沒機會做的事情全都做了。當喧囂散盡的候，家樓看著窗戶的燈光，站了起碼兩吧？知知，一直門口附近看著，只一回頭就能看見，會撲進懷裡，告訴日本了，留陪。，始終都沒回頭。似乎早已成為的習慣了，離開的候從都會回頭看一眼後面的。知當的心多痛嗎？最後的機會了，卻渾然知！

走了，也走了，俄羅斯，日本，從此各一方，也許輩子都沒機會再見面了。知該留點什麼給作紀念，也許根本就會乎吧？身，還乎的東西真的少少了。給錄了一首鋼琴曲，還記得第一次海的學校找，彈奏的那首曲子嗎？沒錯，就《綠袖子》，把它錄給，座城市的故事從首鋼琴曲開始的，現也應該用它作為結尾，但願份紀念品能讓稍稍意。

能再寫了，必須停止那混亂的念頭睡一會兒，然連早起機場趕飛機的力氣都沒了，就樣吧，再見。

永遠愛的女孩，寫於1998年的最後一，1999年的第一。

信看完了，蕭劍揚怔忡良久，才苦澀的笑笑，重新將信折好，放入口袋。發動汽車，退停車位，朝停車場口駛。順手打開收音機，陳靜留給的最後一份禮物，想聽聽。陳靜會知，乎，乎，的喜怒哀樂痛，都乎，只知該怎麼表達，十二年的征戰、殺戮生涯，一次次軀體與心靈的致命重創，已經將的表達能力給剝奪得差多了。

一陣沙沙的倒帶聲后，悠揚帶著傷感的鋼琴聲響起，與之一起響起的還陳靜的歌聲，給首鋼琴曲填了詞並且譜了曲，第一聽眾，也最後一：

送的鳶尾花早已經枯了

教的那首歌學會彈了

風把旋律吹亂了心又隨風飛走了

的手指彈著彈著想起了

習慣手心練習那首歌

習慣指尖輕輕跟著

歌里再了還回憶住著

愈想忘了愈會記得多快樂

揮別春的綠袖子

秋開始愛成飄落的葉子

的左手許多沒寫完的字

獨奏的綠袖子

一支鑰匙鎖著想的住址

會記得曾經愛一次

很憂傷，曲子憂傷，歌詞憂傷，陳靜的聲音更加憂傷，只聽了幾句，蕭劍揚就一種流淚的衝動了。

飛機沿著跑風馳電掣，一路加速。

陳靜漠然看著窗外的景物遠，當飛機離開地面后，收回目光，打開了蕭劍揚給的信。

蕭劍揚的信很簡短，只一句話：

靜，願一世無憂。

陳靜怔怔的看著一行字，無聲的苦笑。

一世無憂？怎麼能呢？會知，的阿波羅，失了，的生活就失了陽光，只剩寒冷晦暗，叫怎麼一世無憂？

的，會知，從就沒嘗試著重新了解，就像從就沒真正了解一樣。會知從信鬼神的為了變成了虔誠的基督教徒，每周都教堂為祈禱；會知，得知抗洪受傷後顧一切坐火車看望，卻緣慳一面，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回到海后還病了一場；會知……

會知，陳靜一直都愛著，很愛很愛。

車開了停車場，彷彿心靈感應般，蕭劍揚靠邊停，透車窗望向空。

空，一架波音747呼嘯著爬升，沖向八千米高空，的愛就那面。的目光一直追逐著它，意識地向著空伸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又像想將它拽回。然而高速飛行的飛機會意一渺的類的感受，就樣越飛越遠，消失遙遠的際。

幾后它將抵達海彼岸的日本，陳靜將那裡開始新的生活。

春快到了吧？春的日本，瀨戶內海溫泉，富士山東櫻花，都非常美好的，惜，些與無緣。

飛機，排，一乘客鬧了起。一名退伍軍，左手受重傷，沒了半手掌，脾氣壞得以，一會兒嫌座位舒服，一會兒嫌位置好引擎吵。坐身邊的妻子始終帶著溫柔的微笑勸慰著，像哄孩子似的。寧夏都點看了，問那相貌平平但脾氣極好的女子：「為什麼事事都遷就？根本就無理取鬧啊。」

女子深情地看著自己勸慰之消停了的丈夫，笑：「啊，就被軍隊寵壞了的孩子，除了哄還能怎麼樣？」

陳靜的心好像被針狠狠扎了一，很疼。

蕭劍揚……何嘗一被軍隊寵壞了的孩子？蘇紅早就意識到了，所以寵著曹強，位女子意識到了，所以寵著脾氣壞得以的丈夫，為什麼，就沒意識到呢？

寧夏注意到對，輕聲問：「靜，怎麼了？」

陳靜說：「沒什麼，眼睛點舒服。」

用力扭臉，還笑，還笑，眼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