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敢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敢

「父王,什麼和親?」

海明珠覺得自己聽不懂話了。

「這,這......」海瑞頭又開始痛了,狠狠瞪向罪魁禍首。

傅洪唐一看不好,連忙拉了言秦就快步離去。

「父王到底怎麼回事?」海明珠耳邊旋繞著那句,和親,備嫁,備什麼親啊?她上前扯住海瑞的衣袍,急切地問道。

海瑞看到那兩個背影快速消失在殿門,心就擰巴了,再被海明珠一扯,只好破罐子破摔,一股腦道來。

「我國要與孟夏聯姻,昊喧太子今年三月會來迎娶你的,哪個傅家的小子你就不要想了。」

「父王,你說謊,不可能,不可能的。」海明珠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父王,倒退兩步,但又馬上撲了過來。

「父王,你騙我的對不對,對不對!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出宮,對,你就是不想讓我出宮,才編這種謊話,我不信。」

海瑞看著自己失控的女兒,把她抱在懷中,輕拍她的後背,組織了語言才道:「惠兒,你是一國公主,生兒富貴,享天下尊榮。國家安泰時,你可肆意而為,隨性而活,父王也會幫。但國有危難,公主就得擔負起應有的責任,需要你挺身而出時,你絕不能退縮。父王知道對不起你,可是為了黎明百姓,為了邊境安定,只能委屈你了。」

「不,為什麼要委屈我,那麼多女子,那麼多......」海明珠想要狂喊,可是那麼多女人只有她一個是公主,為什麼只有她一個。

以前很慶幸只有她,可以獨享寵愛,可是現在,現在她要為這份寵愛付出代價了嘛?她不要。

「我不要當公主了,這些都還給你,還給你!」海明珠突然扯下頭上的珠釵步搖,投擲於地。

「這樣可以了吧,我不要和親。」

說完跌跌撞撞衝出了殿門。

海瑞伸手想要阻攔,但還是無力地垂下了,看著戰戰兢兢進來的小姚子,感嘆道:「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哎!我是不是以前太嬌縱她了。」

「這,陛下,公主一時想不通也是常情,陛下慢慢解勸就是,公主會想通的。」

小姚子看國君揉著眉心坐到御座,連忙上前給他按揉,邊按邊解勸。

「她能想通嗎?難啊!」想到這個任性而為女兒,真是又怒又心疼。

小姚子看著國君那愁眉不展的表情,眼睛轉了轉,建議道:「陛下,公主和太子感情一向要好,只可惜太子代陛下去祈福了,不然到可以勸說一二。」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太子還有多久回來?」

見國君果然轉移了注意力,連忙笑道:「景太子德厚慧聰,代陛下聖山祈福,沿途百姓洒水而迎,愛戴有加,可是轟動的很,都誇咱們海國有個好太子呢。

這次祈福后聽說又沿途查訪民情,解決民生困苦,大概還需要些時日。」

海瑞想到自己的太子,心下也是自豪,「嗯,景兒確實不錯,不過一國太子身份貴重,總在外面實在讓人不安,給他去信讓他早日回來吧,也好勸說下公主。」

小姚子手頓了一下,臉上浮起笑意,「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嗯,還有最近把公主看緊點。」

眉山雪見。

傅厲仔細把脈后,才對圍在屋中的眾人道:「腿上經脈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看到眾人的笑臉,才又鄭重道:「火鳳果和聖心草我已煉製好,其他藥材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解嗜心之毒。

嗜心已經侵入她的五臟六腑,所以這拔毒猶如洗鍊骨髓,會痛徹心扉,所以你們要看好她。而且之後的一段時間身體會很是虛弱,需要特別呵護,這個也要做好準備。」

明玉點點頭,「請傅先生說解毒之法。」

「解毒需要三天,需備兩個浴桶,火鳳果我已煉成浴粉,到時候溶於浴桶,但它融水后藥效一個時辰就會揮發完,所以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換水。而聖心草我也已經製成藥丸,這個也需要每個時辰吃一丸,以便護住她的心脈。」

傅厲詳細說了解毒過程,但還是欲言又止般看了眾人一眼。

「其實此法我也第一次用,師傅曾記載說即使煉成解藥,也不一定能有人坑得過去這解毒過程,可見他的兇險。

所以,所以要不要解毒,你們最好想清楚。」

駱冰心底一沉,「傅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不解毒在我教你的那套針法下,姑娘至少還能有五年壽命,但要是解毒,挺過去還好,挺不過去的話……」

傅厲沒有說下去,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解毒,還能活個幾年,解毒,說不定立馬就死。

一時屋中寂靜無聲,突然床幔晃動,涵月支起身來,對著傅厲道:「我要解毒。」

「月兒......」駱冰撲過來抱住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現在除了身體弱點,分明和普通女子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內里,這到底是什麼人如此歹毒啊?

突然想到什麼,心驟然一縮,如果是他們,不,不可能,如果是他們的話,又怎能容他們逍遙度日。

眼睛發澀,更加抱緊自己的女兒,她從出生就遭遇劫難,這幾年又過著那樣的日子,她的女兒怎麼有如此磨難啊。

「有幾分把握?」明玉看看那相擁的母女,轉頭問傅厲,這才是最關鍵的!

傅厲思索片刻才道,「這個我也不清楚,端看涵月姑娘的忍耐力了。」

明玉走到涵月床邊,涵月連忙推了推駱冰,駱冰見狀起身退後兩步。

「公子!」涵月聲音輕緩,以不似以前那般嘶啞,好聽了許多。

被這似委屈,似堅定,似倔強,似懇求的聲音一叫,明玉的心軟了大半。坐到床邊,扶著涵月的肩頭,「涵月,你若不解毒,這五年我必隨你閑聽落花,暢遊山河,相伴相隨。你可還有解毒?」

就這麼表白了?

駱冰心中酸澀卻很是安慰;白若衣卻咯噔一下酸甜苦辣不知何味;小乙凝視公子感覺突兀;傅嵐宇心跳驟停眼前浮動一抹倩影;傅厲手顫心卻老含安慰。

而涵月卻聽痴了,這是在對她說嗎?不是做夢吧!自從到了明玉身邊,他雖然對自己呵護備至,但總覺的那心與自己若即若離。

她心喜又心虛,她能要這份愛嗎?她知道這是不屬於她的,但她,她自從見了明玉,就已經陷了進去。她想接受,但又恐懼,如果公子知道,他要是知道?

不,想到堂主所說,她只要認定自己是涵月,那她就是。悄悄摸上手臂上的印記,那是門主刻上去的,他說有了這個,她就是如假包換的涵月。

對,她是涵月,誰也否認不了。這些本就是她的,公子也應該是她的。

但,這都是堂主和門主給的,如果哪天它們要是讓他對付公子,那可如何是好。

這毒要不要解,解的話經此一遭也許她就真能得了她的心,但解的話就有性命之憂,也不知道他們著解藥行不行。

堂主曾說過,會給她解藥,但哪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她不想過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她不想被控制,而現在她更有了想要的人。

不管如何,她都要賭一把,只要她過了這一關,那她就能得到他,只要他的心給了自己,哪怕,哪怕以後識破自己身份,自己也已是他的人了。

想到這裡,暗暗下定決心,慢慢抬眼,「公子,有你這番話涵月本應知足,但涵月還是太貪心了,五年太短,涵月希望長長久久陪伴在公子身邊,求公子成全。」

「涵月!」明玉攥緊她的手,看著那雙靈動雙眸,眼前晃動的卻是另一雙璀璨星目,搖搖頭,不能再想她了。眼前的人才是自己尋找的,該呵護的人。

「涵月,既然你決定了,我就陪著你。」

涵月笑意瀰漫,臉上的疤痕在已經減淡,不再那麼恐怖,反而有了嬌俏。

「公子,相信涵月。」

之後的三天,點梅閣中,不斷傳來凄厲的嘶吼聲,斷斷續續,有時候又沉悶壓抑。

涵月只著薄衫,全身侵於水中,撕心裂肺的痛,萬蟻噬骨的癢,縱然做好了一切準備,但還是差點擊潰她的防線。

這比當初吃下那枚毒藥經受臟腑損毀還要疼痛千倍萬倍。她有點後悔了,後悔了怎麼辦,這才剛剛開始啊。

涵月猛地站起,就要爬出浴桶。

「涵月。」明玉攥住她的肩頭,「是不是很難受,如果不想解我們就離開。」

清潤的嗓音如甘泉劃過涵月心房,她驟然清醒,自己這是怎麼了,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嗎。

死死咬住嘴唇,委屈地看向明玉,「公子,對不起,涵月會堅持下去的。」說完重又浸入水中。

疼痛的想要顫慄,但她這次心緒卻平靜了許多,堅持,自己一定要堅持。

「啊......」

「痛......」

但那噬骨的痛並未減少半分,終於忍受不住,喊了出來,但想到明玉就在身邊,又努力壓抑著。

明玉看著心裡抽痛,輕輕扶上她的唇,柔聲道:「張嘴。」

涵月聽話的張開慘白的嬌唇,嘴裡一堵,明玉修長的手指塞了進來,耳邊又是輕語聲:「不要咬自己的嘴唇,我說過我會陪著你,不要怕。」

涵月心底一顫,眼淚嘩地流出,她有多少年沒有流過眼淚了,記不清了。

是被大媽生的姐姐奪了糖糕,還是被二媽生得弟弟推入河中,只因為她的母親生她難產,她就成了那家多餘之人。沒有人會正眼看她。

她吃她們剩下的,穿連僕婦都不穿的衣服,為了生存,她要學乖,扮乖賣丑討她們歡心,好一步步接近那個和她有血親的父親。

她終於成功,她引起了父親的注意,她小時候其實也很愛吃甜的,那日她綉了一個很好的荷包送給父親,父親誇了她,問她要什麼。

她要什麼?她要好看的衣服,她要好吃的,但她最想要的是他的父愛,是她小姐的身份,是她應得的尊重。

可她什麼都不敢說,只是指了指那碟桌上吃剩一半的糕點。

父親摸摸她的頭含笑道:「真是個孩子。」

是啊,她本來就是個孩子,她才七歲,她該知道什麼?可從小的磨礪讓她早早懂事,不該奢求的就不能求。

可就那幾塊糕點也惹惱了幾位嬌滴滴的姐姐,她們把糕點奪過來,甩在她的臉上,讓她趴在地上舔,嘴裡還罵罵咧咧。

「不要臉的小蹄子,和你母親一樣賤。」

是啊,她是小蹄子,她賤,那她們是什麼,她們可是留著同樣的血,是一個父親。那她們不一樣賤嗎?哈哈......

她想笑,笑反駁,其實她心裡已經反駁了千遍萬遍。可她還是不敢開口,她怕疼,她真的怕疼怕的要死。

所以她聽話地趴在了地上,一點一點地把點心舔兩了個乾淨。還甜甜地對幾個姐姐笑著,是的,是笑著。

「姐姐,很好吃。」

是很好吃,但裡面加了沙粒啦得嗓子生疼,但她不敢說不好吃。

「賤,真賤,滾一邊去,再也不要跟著我們。」

「就是,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玩意,給她點顏色,就蹬鼻子上臉了,居然跑父親那邀寵。」

「就是,這種小賤人就得防著點,一不小心就要反咬一口。」

「走走走,以後不要再理她了,還女紅好,還不知道在哪偷的呢?」

幾個小姐妹罵罵咧咧地走了。

她慢慢爬起來,走出遠門,走到街頭,走到一片小樹林里,那裡有個木頭牌子,據說是母親的墓。

母親只是一個洒水的丫頭,就因為幾分姿色,被酒醉回家的父親看上,一夜偷歡有了讓她,母親那時候應該是心喜的吧,估計還做著麻雀變鳳凰的美夢。

可夢還沒成,就被大媽媽要走了,提水砍柴什麼都做,帶著身子勞累十月生下了她就解脫了,她解脫了,而她要繼續承受她們的怒火。

她對著木牌哭著,然後那個紅衣似火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他說你想不想報仇,然後給了自己一包葯。你如果恨你的姐妹就把它放在她們的茶水裡,只需一點點,你的仇就能報。

然後她回去了,她沒有給姐妹們下藥,她把整包葯都丟到了廚房的水井裡。

對,她不敢,她不敢,雖然不知道哪葯是什麼?但她就是不敢。

放井裡吧,就當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給她們下藥了。

然而,第二天,全府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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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被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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