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簽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簽出

「小姐,小姐。」

綠柳叫了幾聲,見自家小姐望著楓葉林的方向眼神發獃,奇怪地順著那個方向看去。

在這裡自然看不到什麼,只有樓閣屋瓦,參天大樹。綠柳輕輕拽了下言憶瑤的衣襟。

「小姐看什麼呢?我們今天還去楓葉林嗎?」

不就是幾棵樹,一片黃葉子嗎?也沒多好看啊!還天天去,也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能煩了。聽說今天靈濟寺前有雜耍的,好像去看啊!

言憶瑤收回飄渺的目光,連帶將紛亂的思緒也一一收回,歸於平靜。

「去,不過要晚點。我的經文抄好了,先去給靈智大師送去。」

「好啊,好啊,聽說今天靈濟寺外有雜耍班來表演,小姐要不要看?」綠柳一聽要起靈濟寺,高興壞了,今天真是心想事成啊。

拂柳看著綠柳那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忍不住也笑出聲:「小姐,綠柳可是忍了好多天了,這下可算得償所願了。」

言憶瑤笑笑沒有說話轉身回來屋中。

今日是十一月初一,每逢初一十五靈濟寺都會設壇講法,進香者眾,各種跑江湖的人都會來此湊個熱鬧。

以前百里芙和言憶瑤經常在這兩個日子來進香,綠柳總是跟著然後每次都能看上一會,這算是她最歡喜的時候了,但上次遇襲后就只匆匆去過一次。

綠柳跟著言憶瑤走進屋中,未等吩咐就跑到書案前,將自家小姐抄寫的經文整整齊齊碼放好。放到一塊素錦中包了起來,抱在懷中看著自家小姐,隨時準備出發。

棲霞院和靈濟寺雖然同在普山,但一東一西,她們還是坐了馬車繞了大半時辰才到山腳。

因為上次的事,這次他們多帶了些護衛,一行人慢步上山,中途不斷能看到些流民對言憶瑤行禮致歉並遠遠避開。

拂柳和綠柳緊張了一路此時才有所放鬆。

靈濟寺門前此時已經熱鬧起來,進香的,看熱鬧的應有盡有。

綠柳狠不得多長几雙眼睛,東看看西看看,卻依然看不夠。

「綠柳放你半個時辰的假,你去看雜耍去吧。」言憶瑤看綠柳那欣羨的樣子,停住腳步笑著對他說道。

「真的嗎?」綠柳驚喜喊道,但看到拂柳掃了她一眼,雖然不覺的如何,但還是又悄悄問了小姐一聲,「小姐,不好吧,我還是陪你吧!」

「沒事,去吧,有拂柳和這麼多人跟著的,不會有事的,半個時辰后你來大殿找我們。」

言憶瑤拍拍綠柳的手,微笑對她點頭。

「謝謝小姐。」綠柳開心地搖了一下言憶瑤的衣袖,歡快地跑開了。

這樣沒有煩惱地活著真好,言憶瑤搖搖頭,自己是不能了。

將經文交與靈智大師后,言憶瑤就進入廣德殿聽靈霄大師講法。

在木魚的一聲聲敲打中,紛亂的心終於平靜下來,雙手漸漸合十,靜默聽頌。

綠柳這邊,看完爬火山,又去看頂碗,直到把身上的銅板和碎銀都賞了出去,才意猶未盡地回來。

突然眼角餘光掃到一人,定睛一看,那人側臉已經閃過,背對自己向山下走去。「咦,這不是那個任浩旭嗎?他不是應該呆在棲霞院中嗎,怎麼來這了?」

見他在人群中左閃右避,慢慢下山,綠柳連忙跟上。

跟了一段距離,突然眼前就失了哪人的蹤跡,綠柳眉毛皺起,「怎麼不見了呢?」

她東張西望,眼角掃到一身藍衣,緊走幾步,手攀上哪人肩頭,大聲道:「姓任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一個臉色有點發白的青年轉身,皺著眉頭道:「姑娘你叫我?」

綠柳一看不是任浩旭,臉色一紅,連忙放手,「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說完福了幾禮,轉身就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那青年甩甩衣袖,不悅地站到一個看面相的卦攤前。

而卦攤的長帆後有一道藍衣一閃,快速混入了人流。

「難道是我眼花了?」綠柳自言自語地進入廣德殿,找到言憶瑤,本想和小姐說說自己剛才的事情。但想到小姐經常說自己總是大驚小怪,咋咋唬唬,沒有拂柳穩重,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拂柳看她一副憋憋屈屈,猶猶豫豫的樣子,悄悄碰了下她的手臂,低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受了委屈?」

「才沒有,誰敢欺負我,不過是......」綠柳剛要說出靈濟寺門外好像見到任浩旭的事情,但想到要穩重,連忙又憋了回去。

「不過是什麼啊?」拂柳看一向藏不住事的綠柳居然也說起半截子話了,有點好奇。

「沒什麼,沒什麼,不要問我了!」再問我我可就要說出來了啊。綠柳暗暗捉急。

好在拂柳覺的綠柳也不會藏什麼重要的事,說不定在外面受了什麼癟也不一定,也就不在意,等小姐聽完誦講,便和綠柳一起攙扶起言憶瑤。

言憶瑤和方丈靈智告辭后慢慢走出大殿,大殿門口,一個小僧抱著個簽筒闖了進來,不及避讓就差點撞上言憶瑤。

拂柳眼尖,拖了言憶瑤一下,那小僧擦著言憶瑤的裙角摔進殿中,手中籤筒碰地撒了出來。

「施主,對不起,對不起。」那小僧連忙站起身來單手施禮。

「小師傅,我沒事,你沒有傷著吧!」言憶瑤回了一禮,擔憂地問道。

「沒事,沒事。」小僧說完彎下身匆匆將散落的簽文裝到簽筒,快步走了。

「這小僧剛來的吧,比我還毛手毛腳。還好是小姐,要是衝撞了別人,肯定要吃一頓掛落。」綠柳嘟起嘴罵了一句。

「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言憶瑤笑笑。抬步要走,腳下一絆,低頭看去,見是一株簽卡在自己腳和門檔之間。

大概是那小僧啦下的,彎身撿起,回頭張望卻已不見那小僧的蹤影。

「拂柳,你找個人把這簽文送還給那小師傅吧。」言憶瑤將竹籤遞給拂柳,轉身朝門外走去。

綠柳好奇,走到拂柳身旁,接過竹籤看到兩行簽文,上書:「雲山霧繞難散,真真假假難解。」

「這是什麼意思啊?」綠柳想著但是又想不出來,便問拂柳。

「我也不知道。」你跟著小姐等一會,我去送回去。拂柳說完,朝著剛才小僧消失的方向找去。

言憶瑤和綠柳在廣德殿外等候了片刻才見到拂柳一臉若有所思地走回。

「小姐,我沒找到那個小師傅,遇到靈霄大師,他說此簽即是落在小姐腳下,那便和小姐有緣,就算是小姐抽的簽了,還跟奴婢要了一兩銀子。」

拂柳一臉無奈地說著,伸手將竹籤又遞迴給言憶瑤。

「什麼簽也沒這麼貴啊,和尚不是該六根清凈,視金錢如糞土嗎?怎麼這個靈霄見錢就顏開,剛才都給小姐要了五十兩香火錢了,這會又要,還沒見過這麼貪財的和尚呢。」

綠柳撇撇嘴,惱怒地說道,暗暗想著這和尚每次來都會獅子大張口,跟夫人或者小姐要香火銀,還說這是積善積德,因果循環,小姐必有福報。

在她看來福報沒有,惡報到有一件。

「綠柳,不得無禮,佛祖面前豈能說詆毀大師的話。」言憶瑤看到從她們身邊走過的香客,露出或驚異,或鄙視的目光,無奈呵斥道。

綠柳這才注意到周圍有許多目光看向自己,狠狠回瞪了一眼才諾諾道:「小姐,我知道錯了。」

「小姐,你饒了綠柳這次吧。」綠柳見小姐板著臉又委委屈屈地加了一句,直到看到小姐臉色轉緩才又說道。

「小姐,這簽算是小姐抽的嗎?我們快去找人解簽吧。」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言憶瑤點點綠柳額頭,笑著道。

三人走到一解簽攤位,等前面的人解完才坐下將竹籤遞了過去。

那人接過竹籤,照著簽文念道:「雲山霧繞難散,真真假假難解。」

搖頭晃腦片刻才看了下言憶瑤問道:「小姐是為自己還是為家人求的簽?」

「當然是自己了。」綠柳搶先回答,這還要問。

言憶瑤無奈一笑,對那解簽的老先生點點頭。

那老先生下巴一簇山羊鬍,他自己好像很喜歡自己的鬍子,每說一句話都要摸上幾把。

這時又摸了下,又問道:「小姐是問前程還是問姻緣?」

這下連拂柳都覺得這老頭擾圈子了。

「我們小姐又不要出人頭地,考個科舉武舉的,問什麼前程,自然是問姻緣的。老頭,你到底會不會解,該不是騙子吧。」

那山羊鬍的老先生眼睛一瞪:「小丫頭懂什麼,女子為何不能問前程,你沒見百昌國國君都是女子嗎?連老夫身為男兒都不歧視女子,你這小女子卻自困其中,不妥,不妥啊。」

「老先生對不起,我這婢女年紀下,不是有意衝撞你的。」言憶瑤瞪了綠柳一眼,替她道歉。

誰知這山羊鬍卻不領情,「哎,你這小姑娘話也不好聽啊,我哪裡老了,老夫今年才六十有三,哪裡就老了?」

「六十有三還不算老啊?就算不老,那您怎麼還自稱老夫呢。」拂柳暗暗想著,但她比綠柳沉得住氣,覺的這老先生不想騙子,況且世外高人大多脾氣古怪這也是能理解的。

「先生,我家小姐不是這個意思,請先生解簽吧。」

山羊鬍掃了拂柳一眼,冷笑道:「小丫頭精的很啊,是不是在心裡想我自稱老夫卻不稱老呢?小姑娘不要那麼多心眼啊,會折壽的。」

這話就重了,拂柳立即就漲紅了臉。

只有言憶瑤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等山羊鬍說完才問道:「前程何解?姻緣何解?」

「前程嗎?一百兩銀子;姻緣嗎?給你打個折就二百兩吧。」

這是打劫啊,還是明目張胆的打劫。

「小姐,我們走了,這就是騙子,不,是老騙子。剛才我明明看到別人十個銅板就把簽文解了,這會居然給我們要三百兩。」綠柳狠狠道,簡直比靈霄哪個老禿驢還狠。

言憶瑤也覺的這老先生有點過了,起身想走,卻又被山羊鬍攔住,「瞞著,不解可以,你們可不能砸我招牌。我怎麼騙了?那地上的泥土能和天上的雲彩比嗎?高高在上的國君能和平民比嗎?這簽文拿在不同人的手裡自然就有了貴賤之分。」

山羊鬍氣的鼻子冒煙,手不斷地縷著鬍鬚,「你家小姐天生貴胄,器宇不凡,所處地位,所問之時能和一個桑田婦人比嗎?」

言憶瑤靜靜聽著,心中似有所感,重新坐下,溫聲道:「先生莫要動怒,剛才是我們無狀了,但我今日來的匆忙沒有帶那麼多銀兩,先生可否先解,銀兩隨後奉上。」

山羊鬍這下不是生氣了,而是瞪圓了眼睛,「不行,不行,我這還不賒賬。沒錢,沒錢你們還解什麼簽啊,下一位,下一位。」

「你,你......」綠柳一時氣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身後的人也不幹了,「你們到底解不解啊,不解讓讓地。」

「就是,看著穿的挺華貴的,居然沒有錢,現在這些姑娘家啊,各個都想裝名門閨秀,其實還不知道是什麼出身呢。」

「噓......」

「那好像是言家小姐,可別衝撞了她,她爹可是左相啊。」

「啊,真的嗎?」

「是,是,我經常來這進香,見過幾次,不會錯。」

「對不起,對不起,小的有眼無珠。」

「是是是,言小姐您先解。」

身後的人先是譏嘲怒諷,但知道是言相千金時,都連忙告罪跑了,一時後面一個排隊的都沒有了。

「喂喂,你們別走啊。」

山羊鬍想要攔住,但又不敢離了攤位,一時著急跺腳。

「你們,你們,唉,算了,不解是你們的損失。」

說著做到攤前,縷了縷鬍鬚,溫和笑道:「既然人都走了,那我就發發善心給你解吧。你們有多少,就拿出來來多少吧。」

眼神溫和,笑容慈祥,恍若一個世外高人,跟剛才那一臉尖酸刻薄,要錢如命的樣子判若兩人。

看的綠柳一愣一愣的。

拂柳見小姐示意,連忙從袖中掏出一荷包,將裡面兩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但山羊鬍卻不接,只盯著荷包不動,拂柳一生氣,剛才自己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覺得他像個世外高人呢?

將荷包和銀票一起丟到山羊鬍面前,山羊鬍這才嘿嘿一笑,伸手拿了銀票塞入胸前衣服中。然後又將荷包的碎銀倒了出來,還抖了幾抖,確定沒有了,才將荷包推到言憶瑤面前。

「老夫不貪財,荷包還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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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被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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