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三十五章 天之盡頭
有兩道粗闊神輝，如能洞穿時空天穹，從虞淵的雙瞳射出。
兩道奪目至極的神輝，在下方的荒界眾生來看，就是這位滅世神靈無上意志的體現，是其至高神力的具象化和延伸。
在虞淵下方的一片幽暗星河中，零散的星辰上，蒼生匍匐著跪地禱告。
祈求寬恕。
嘩！嘩！
兩道絢爛的神輝，如綿長光河一般，在陳青凰的頭頂靜止不動。
偏離了賜予中央，枯寂孤星上的陳青凰，仰望著半空的光輝。
並微微眯眼看向光輝的來源之地。
這個龐大到不可想象，幾乎佔據了極北星域大部分疆域的虞淵，令她都感受到了窒息一般的壓力。
如趴伏在極北星域高空的虞淵，釋放著浩瀚無際的血肉能量，綻放著明耀的光輝，令荒界的眾生顫慄不安。
一顆顆黯淡星辰，就在這個虞淵的身體下方，如泥丸一般大小。
肌膚肢體如五彩軟玉般的虞淵，彷彿隨手一拍，就能將下方某一顆星辰拍為齏粉，導致億萬蒼生的滅亡。
陳青凰怔然，感慨道：「已到達如此程度了嗎？」
天穹上的這個虞淵，在她的感覺中，毀滅荒界和源界都不費吹灰之力。
而且，如攜帶著眾生血源的這位，似乎還能在滅世之後，輕而易舉地重新開闢出全新的天地，再造出更為強悍的智慧生靈！
如此虞淵令她都覺得陌生。
咻！咻咻！
數之不盡絢爛的道光幽電，在虞淵軀身肌體表層活動，蘊藏著無盡的生命真諦。
本來主修死亡力量，近期又揣摩毀滅和劇毒秘奧的陳青凰，感受著他那無邊悠遠的生命氣息，愈發覺得陌生且疏遠。
她其實早就看到了虞淵的現身。
當她的體內不再有磅礴的生命之力，而是充斥著死亡、毀滅、劇毒，因這個虞淵天然排斥此類力量和氣息，並不會第一時間鎖定她。
這個虞淵優先感知的，乃是生命磁場磅礴的強者。
可她，以肉眼就能看見遮天蔽日的這個虞淵，怎麼都不可能忽略。
呼！呼！
延伸過來的兩道璀璨神輝，緩緩地收縮著，一點點隱沒。
這是虞淵的龐大軀身，正迅速飛逝而來，也在將眼眸內的洞徹光輝慢慢收斂。
宛如一片巨型的五彩天幕一般，虞淵在這個名為極北星域的世界上空掠過，隨後在抵達陳青凰所在星辰時，刻意收斂了氣息。
在他的下方，荒界殘存下來的眾多生靈，他一概視而不見。
最強的異族戰士和存活下來的異獸，於此時的他而言，也是螻蟻般不足一提。
從那些生靈頭頂掠過時，對方的生命根腳，體內的血脈真諦和源頭，他都瞭若指掌，洞察於心。
此界眾生的源頭，就是被他融入的荒界源血，只是他這具軀身的一部分血源。
曾經的荒界之王袁離被那頭小源獸擊殺蠶食了，這一界的源血也被他輕鬆祭煉，荒界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秘密。
他龐大如五彩天幕的軀身，終漸漸停下。
在這個荒界的極北星域，億萬生靈的哭嚎聲，絕望聲，祈禱聲，嘈雜地從下方的星辰世界傳來。
他那顆碩大的頭顱，在不死鳥女皇陳青凰的眼中，猶如灰域的泰亞主星一般。
陳青凰黛眉微蹙，似乎覺得這樣一直仰望虞淵，讓她心裡不太舒服。
這樣的一個虞淵，也令她壓力太大，讓她想主動疏遠關係。
嗖！
突有另一個虞淵，從這個碩大頭顱的眼瞳深處飛出，落在了陳青凰旁邊。
這個正常形態的虞淵，有著他「亡靈至尊」的軀身，有他的一縷幽魂入駐。
「你怎會在此？」
新的虞淵落下來，在陳青凰立足的星辰停住，好奇地問道。
「沒想到你能祭煉這塊恐怖的血肉。」
不死鳥女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觀察著眼前的虞淵，還有高空無邊無際的另一個虞淵血身，說道：「深淵源血遺留的所有生命真諦，看來被你全部參悟了。這塊，將真實深淵毀滅的恐怖血肉，也成了你的一具軀身。」
虞淵笑了笑，道：「或許也不能叫祭煉。」
「何意？」陳青凰愕然。
搖了搖頭，連自己也沒弄清楚的虞淵，沒有詳說去說的意思，而是再道：「你不會無故待在這裡，你定然是有什麼發現對吧？」
陳青凰緩緩起身，伸出玉手指向遠方，淡道：「那裡，被稱為荒界的天之盡頭。」
「天之盡頭！」
虞淵心神一動，順勢看向她手指之處。
女皇陛下的白玉手指，此刻指向之地，還在極北星域的最北方。
那是一個虛無無際的怪異之地，不知究竟多麼廣闊，沒有任何生靈存在的跡象。
虞淵過來的時候，以感知意識凝做的颶風，就在極北星域掃蕩了。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被陳青凰稱呼為荒界天之盡頭的特殊地界，可他的感知和探索血能，在裡面什麼也沒覺察到。
那裡就像當初被「深淵混洞」抹掉的邃林星域，沒有日月星辰，沒有風，沒有空氣的流動，沒有肉眼可見的任何事物。
那是真正的虛無，沒一絲一毫的能量，沒有飄蕩的幽魂，沒有一塊石頭草葉。
在死寂的真實深淵中，只是不存一絲能量，還是有碎裂的星辰，有和星辰碎片糅合在一起的「渾沌巨靈」屍骸，有文明被摧毀的痕迹，有殘垣斷壁的廢墟宮殿。
陳青凰指向的天之盡頭才是真正的虛無，而這樣絕對的虛無之地，虞淵只在邃林星域感受過一次。
「我聽這裡的人說，沒人知道天之盡頭有多麼廣闊，也沒人能探索其中的奇妙。」
「包括荒界之王袁離，甚至是……源血，似乎也不知此地的奇異。」
陳青凰丟下這句話后，朝著虞淵這具「亡靈至尊」的軀身示意一下，便主動牽起他的手，朝著那片絕對虛無之地飛去。
龐大猶如五彩天幕的那個虞淵，一雙和膚色相當五彩神石般的眼眸，也好奇地打量著所謂的天之盡頭。
袁離，還有源血都不知此地奇妙？
他神識一動，便從熔煉到自身的荒界源血內，尋找和此方虛無之地相關的記憶。
竟然一片空白！
源血主宰著荒界，它所締造出袁離，還有以前的荒界之王，早就應該將荒界的所有神秘之地，摸索的透徹詳細。
可偏偏，關於這片虛無秘地，並沒有什麼深刻的記憶。
虞淵，他和造化峰之中，大地之母的靈魂來交流。
源頭和根腳，一直都在山腹的大地之母，立即就回應了，告訴他被大地之母融合的那位初級大地之靈，對荒界的天之盡頭，同樣也沒有什麼了解。
「有點奇怪。」
虞淵暗暗嘀咕，愈發有興趣了。
「真是很奇怪的一個地方，這個極北星域的星河能量，並沒有向那什麼天之盡頭滲透。我知道能量是流動的，一方星河虛無的話，周圍的星空異能會自然而然灌入其中。」
感到蹊蹺的大地之母，還在和虞淵進行著溝通，讓虞淵不禁深思。
虞淵想了想，發現祂說的就是常理。
邃林星域被「深淵混洞」毀去后，附近接壤的那些星域，有能量緩緩注入其中。
依照他當時做出的判斷，在千萬年以後，邃林星域便會再次充滿星河能量，可能會重新凝鍊出星辰還有萬物。
陳青凰此刻領著他那具「亡靈至尊」軀身，前往的荒界天之盡頭，卻完全不同。
極北星域的星河能量，居然沒有一絲流向那片虛無。
陳青凰也在說：「荒界的無數強者，都探索過這片謂之天之盡頭的虛無秘地，發現它無邊遼闊，卻空無一物。沒有任何存在，知道它有多麼的廣闊，不知有什麼奧秘蘊藏。」
話到這裡，她和虞淵「亡靈至尊」的軀身，就從正常的極北星域，到了虛無的天之盡頭。
進入以後，虞淵「亡靈至尊」的軀身，的確感受不到一絲能量和生機。
他所釋放出去的魂識念頭，和那具五彩軀身的探知力量般，也能在虛無的世界四處飛逝，可感覺到的永遠都是虛無。
在這虛無的天之盡頭，沒有天地法則的存在，他不能動用虛空真諦。
沒有參照物，沒有方向，他所鋪展出去的感知能量，帶回來的都是空蕩和虛無。
「你好好感覺！」
陳青凰忽然一聲輕喝。
虞淵愣了愣，他這具「亡靈至尊」的軀身，倒是沒什麼感覺。
然而，他那具五彩的龐大神軀，還有造化峰中的四大源靈，卻同時生出了異動。
進入這所謂的天之盡頭后，在不死鳥女皇體內，忽有陌生的零碎意識正在復甦！
而且還是兩個！
一個零碎的意識，似乎是虞淵所熟悉的，本被遺忘之神哈里斯扼殺的劇毒之靈。
另一個零碎的意識，則透著滿滿的毀滅氣息！
兩股意識在陳青凰的靈魂、血肉和臟腑之中，遍及在她的血脈周身，猶如無數碎小的星辰，要在這個虛無秘地完成聚集。
一開始的時候，虞淵還以為是毀滅之神加魯巴，還有天蝸之神昆娜，想要通過陳青凰完成復活之舉。
畢竟在他們身亡以後，陳青凰煉化了他們的血肉，相當於「吃」了他倆。
可很快，虞淵就知道不是那樣的。
在陳青凰體內此刻湧現的，有著死灰復燃跡象的，居然是被加魯巴祭煉的毀滅之靈，還有應該被昆娜祭煉的劇毒之靈！
將這兩大源靈早就祭煉的加魯巴和昆娜死了，它們居然依舊存在！
原來在這兩大異域神祗的精血和力量中，一直都有那兩大源靈的痕迹，它們從沒有真正死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陳青凰皺著眉頭，也是感到困惑不解，道：「總之，在我進入這片虛無之地時，被我煉化的加魯巴、昆娜的精血和餘力中，便有流露著毀滅、劇毒氣息的意識，零散地想要重聚起來。」
這，就是她帶著虞淵「亡靈至尊」的軀身，進入此方絕對虛無之地的原因。
她遲遲沒有離開荒界，而是一直待在此地，也是因為這件詭異的事情。
她想在此弄清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