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畢業酒會
「嘖嘖嘖，瞧瞧我們楚凝打扮一番後有多麼好看。」林巧湊到她的身邊，毫不吝嗇的誇讚著：「說真的，阿凝，我真的好羨慕你啊，長得又好看，學習又那麼好。」
「羨慕我做什麼。」楚凝扯了扯嘴角，眼底略過一抹自嘲的神色來。
圖書館門口停著的大巴打掃的很乾凈，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但真正到達的人並不多。林巧拉著楚凝坐在前排的位置，所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每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
女生，總是要姍姍來遲的。
這對於一向遵守時間觀念的楚凝來說，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她聽過一句話「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浪費別人的生命」，這一句話是陸忱說的，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
「看吧，她們打扮的多隆重，如果你真的素顏來了，那得多奇葩。」林巧用胳膊肘撞了撞楚凝，又在她的耳邊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了那些女生的穿著打扮，楚凝只是靜靜地聽著。
等車子發動，她從包中拿出手機來，將飛行模式關閉。
立即就有好幾條消息彈了出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楚凝點開QQ，是開始那個男生的追問，他似乎對於那一筆五萬塊的助養金十分感興趣，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這額外的資助金，彷彿是他應得卻沒得到一般。
這種理直氣壯的貪婪，讓楚凝嗤笑一聲，刪掉了對話，不再理會。
另外的消息，是吳助理髮來的。
對此，楚凝是有些錯愕的。她劃開信息，那幾行字映入眼帘。
「楚凝，並不是每個孩子都有那筆資助金，我對於撒謊表示抱歉。那筆錢是陸先生額外資助給你的，這些年你的表現讓他很欣慰，所以這是給你的獎勵，還希望你能夠收下。」
楚凝看著這信息，不知怎麼的，一顆心浮浮沉沉，如同在汪洋大海中漂泊的一葉扁舟，沒有方向。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來，又猶猶豫豫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這樣刪刪寫寫，反覆了很久，一條信息寫了半個小時卻還是沒有發送。
林巧掃了她一眼，忍不住說：「阿凝，你這雷厲風行的人也會優柔寡斷啊？」
楚凝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解釋著：「畢竟是我的撫養人嘛，總是要慎重點好。」
她在心底又斟酌了一番，這才回了信息。
看著已發送的提醒，楚凝抿了抿薄唇，似乎遇到與陸忱有關的事情，她就變得不知所措，變得不像自己。
正思索間，大巴停了下來。
學生們熱熱鬧鬧的下了車，三個一團，五個一夥的朝著預定好的大廳走去。
大廳里金碧輝煌，精美的水晶吊燈折射出華美璀璨的光芒，兩旁還裝飾著不少氣球，十幾個酒桌擺的整整齊齊。這架勢，倒像是婚宴一般，不像畢業酒會。
找了個較為偏僻的位置坐好，楚凝按下手機，卻並沒有看到回信，心底略過一抹失落。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說著各種冠冕堂皇的畢業致辭，下面的學生們則是自己聊著，氣氛倒也和諧熱鬧。
楚凝腦袋裡面卻在想，等會的菜肴里，會不會有桂花年糕。
她是不愛吃甜食的，卻偏偏獨愛這一樣。
菜肴端了上來，楚凝只顧著埋頭吃。同學之間彼此的敬酒，彷彿也跟她沒有關係，她並不愛熱鬧，更何況跟這些大學同學並沒有多少的交際。大學比不得初中高中，不是成天都黏在一起，而是各自忙活，除了幾次專業課必須到場，才會打個照面。這樣的同學情誼說白了只是紙老虎，一捅就破。
但在畢業酒會這個特定的場合上，大家像是要迎合主題一樣，互相寒暄著，熱烈的攀談著，彷彿彼此的感情是有多麼深厚一般。楚凝覺得，之所以要喝酒，是為了讓演技更加逼真一些吧？
不過她也不是沒喝酒的。
她和林巧喝了滿滿當當的三大杯葡萄酒，酒直接灌進胃中，冰涼又酸澀。
在大學裡面，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認識了林巧這個好朋友。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能夠成為好友，這種沒有道理的安排便是緣分。
楚凝的酒量不太好，一點酒就上臉。
「林巧，我先去下洗手間。」她將包包放在一旁，就朝著衛生間走去。
長長的走廊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楚凝扶著牆慢慢悠悠的走著，耳邊沒了催淚音樂倒是清凈許多。
眼見著快要走到衛生間的時候，她卻聽到另外一條走廊上傳來了些許古怪的聲音。
楚凝不禁皺眉，好奇指引著她朝著聲源處走去。
那條走廊上的燈光並不是很亮，柔弱暗黃色光芒灑下來，不遠處是一男一女，兩人緊緊地擁抱著。
看到這個場景，楚凝尷尬了一下，忍不住吐槽：真的是好奇心害死貓，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她扶著牆，正準備不動聲色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瞥見了那男人的容貌。
更具體來說，只是瞥到了一個側臉。
楚凝的身子像是瞬間被擊中一般，如同雕塑般僵住。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耳朵里能夠無比清晰的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她艱難的挪動著腦袋，這次看的真真切切。
那個輪廓分明的側臉，她是怎麼都不可能認錯的。
陸先生，他怎麼也在這裡？而且還……
楚凝緊緊地咬著唇，然而當她看到陸忱懷中女人的模樣時，更是怔住。
那個女人，並不是陳雪然。
所以，這是個什麼情況？陸忱跟一個陌生女人在酒樓的走廊里親熱……
楚凝彷彿聽到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搖搖欲墜，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詢問著——「這是陸先生嗎？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陸先生嗎？」
她給不出回答，只能逃避，儘快的逃離這個令她尷尬的場面。
或許是太過慌張，或許是醉了，楚凝的高跟鞋在地毯上沒踩穩，朝著一旁扭去，她的身子也因為重力作用朝著地上摔去。雖然有柔軟的地毯，但腳腕處傳來的疼痛還是讓楚凝忍不住悶哼一聲。
這聲動靜，驚動了角落裡的陸忱。
他迅速抬頭，銳利清冷的目光朝著那處望去。
四目相接，她眸中那抹疼痛讓他擰緊了眉頭。
怎麼會是她？陸忱的眸中閃過一抹慌亂，隨即恢復一副冰冷的模樣。
他朝著她一步步走過去，聲音沉穩平靜：「楚凝。」
可楚凝卻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動作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大大的眼睛中帶著極其複雜的情緒看了他一眼，就一步一拐的逃走了。
陸忱的腳步停滯住，站在原地，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不驚。
「陸先生，怎麼了？」女人嬌柔的聲音傳來。
「沒事，走吧。」陸忱淡淡的應了一聲，可眼前卻不斷的浮現出楚凝逃離時的那個眼色，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