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又見葛菲(為表姐更新)

第二十五章 又見葛菲(為表姐更新)

下午,龐舒便同譚子聰和兩位財務人員去了北奧保齡球館。果然,在館門口她看見一輛警車停在那裡。在球館里,朱峰和郭冬正倚在吧台邊同服務員閑扯。

「朱隊,這裡可有案查?」

譚子聰急忙攔了她一下,意思不讓她得罪警方的人。

「喲,這不是我們的警花龐舒嘛?警服脫了脾氣倒見長呀。怎麼?我沒案可查,在你的地盤上說會兒話總可以吧?」朱峰也沒給她來好的,口氣沖的跟吃了生蔥似的。

「朱隊,這是新來的閔經理,你如果想在這兒玩,我可以幫你說句話。費用雖說不能全免,打打折什麼的倒是可以。」

朱峰在龐舒的眼裡不僅看到了挑釁,而且還看到了另外一層意思。是什麼?他一時說不好。這時他突然想到了羅陽,想到了她離開警局時羅陽那痛苦的表情。不知為什麼,他感覺應該給昔日這位戰友一點面子,讓她有個台階下。

「你也太小看我朱峰了。」他哼了一聲,然後極不情願地沖郭冬一擺頭,「走吧,你沒看龐小姐下逐客令了?別影響人家工作,再怎麼說咱也是同事一場。」

朱峰不痛不癢扔下幾句話后,帶著郭冬離去了。

龐舒幾分得意地掃視大家一眼,見王懷恩到現在還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走到他身邊,「王經理,現在該辦辦你的事了。」

王懷恩不解,「龐小姐這興師動眾的,莫非真對保齡球感興趣?」

「怎麼?王經理真的以為我是來打保齡球的?我可沒那閑功夫,我是來辦理你工作交接的。」她扭頭看一眼閔越江,「這是北奧保齡球館的新經理,王經理,你已經被解職了。」

「解職了?上午我才去的公司,高總連提都沒提這方面的事。」

「上午是上午,下午是下午。」

「等等……」王懷恩有點怒不可遏了,他一把抓起電話,「高總,為什麼撤我……?」

半天,他放下電話,眼光疑惑地看著龐舒,「我看是有人在高總那兒下過舌吧?」

龐舒微微一笑,「是嗎?這麼說你讓小人算計了?」

「你說呢?」

「我說你還是顧全顧全大局吧。」

「我要是不呢?」

王懷恩手下的幾個保安湊了過來,其中一個斜愣著龐舒,「靚姐兒,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是嗎?願意領教領教。」龐舒輕蔑地一笑。

譚子聰有點緊張,「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未等他把話說完,那混混早就一拳打來。龐舒的身子只輕輕一挪,緊跟著一腳飛出,那小子當即摔了狗吃屎。她望望幾個還想躍躍欲試的保安,一字一板道:「我勸你們還是省省吧,不信去公司打聽打聽,我龐舒可是當過特種兵的人。」

幾個保安小聲嘀咕著,「原來她就是高總的保鏢呀。」

龐舒這才從皮夾里抽出那份任免文件,一字一扳道:「如果你連公司副總都不想當的話,那我只好……」

王懷恩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他一把奪過龐舒手裡的文件,只在那上面掃了一眼,臉上便馬上堆下笑容,「馬上交接,我馬上交接。」

譚子聰瞅了龐舒一眼,輕輕吁了口氣。

這個周日,「6.19」專案組的同志又沒能休息。羅陽在抽空去醫院看過方博后,在離月秀山莊不遠處的一家咖啡館和鍾家鈺碰了面。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近些日子他有沒有再看見那輛可疑的子彈頭車,因為羅陽始終堅持包養林小芳的男人是個有背景的人。

但是鍾家鈺並沒有給他帶來好消息。他告訴羅陽,自打林小芳的案子發生后,就再沒有見過那輛車在小區出現過。這反倒證實了羅陽的推測,如果子彈頭車還如以往繼續在月秀山莊頻繁出入,那它的主人也就沒什麼神秘可言了。

在兩個人要離開咖啡館的時候,一個羅陽最不想見的人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葛菲一副無所事是的樣子,挎著她那隻精緻的鱷魚皮小包正一步步朝這邊走來,而且此刻她也看見了正想離開的羅陽。

兩個人都愣住了。

羅陽欲轉身走開,但是葛菲喊住了他,「你就是再恨我,說幾句話總可以吧?」

羅陽的腳像被強力膠粘在了地上。不知為什麼,自從那天在淼淼健身俱樂部見過葛菲后,他會經常不自覺地想起她,想起他們初識之時的一些美好往事。

羅陽和葛菲相識在去北京的火車上,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在校的學生。羅陽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讀研究生,而葛菲則在北京一家舞蹈學院讀大三。本來那次她是和一個女同學結伴而行的,但後來那個女同學家裡臨時出了點事情,於是她決定一個人走。沒想到在車上她遇到幾個流氓的滋擾,關鍵時刻羅陽站了出來。當時車廂里的人都為這位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捏了把汗,隻身單薄的他怎麼能和幾個持刀流氓相鬥呢?但誰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一出手就沒了那幾個流氓還手的機會,他拳腳相加,幾下就把他們揍得哭爹喊娘的。等乘警趕到時,羅陽早已把他們給治服了。出於感激,下車的時候葛菲主動給羅陽留下了通訊地址。隨著後來兩個人的不斷了解,他們相愛了,而且彼此愛得很深。可想而知,當幾年後羅陽把結婚的酒席都訂下了,葛菲毀婚對他該是怎樣的打擊?那在心裡流血的傷口,既便是再堅強的男人,豈是用五年時間就能癒合得好的?這也就難怪羅陽為什麼一見到這位昔日的戀人,就像逃避什麼似地急於想離開她。

「陪我進去喝一杯咖啡可以嗎?」葛菲的聲音很平淡,尤如秋天的靜山湖,只有一兩隻小昆蟲在划動。

羅陽抬頭看了她一眼。葛菲的臉色有些暗淡,全然沒有那天見到她時的風采。僅僅才幾天的時間,卻前後判若兩人。說不上為什麼,他忽然有了種想和她談談的想法,於是便隨她回到了咖啡館。

兩人坐定,半天羅陽才問:「過得還好么?」

明知故問,怎麼說人家也是平島首富的太太。羅陽覺得這句話問得多餘,便自我解嘲地笑笑。但誰都能看出,那笑帶著苦澀。這世界就是這樣,當你的意志無法去扭轉或是改變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就真的很無奈。特別是情感問題,一但木已成舟,你再遺憾也無濟於事。

「好與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葛菲一笑,而後嘆了口氣。那笑,同樣帶著苦澀。

羅陽聽得出那話酸酸的,他避開她的目光,低下頭攪動手中的咖啡勺,心卻隱隱作痛。這個時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龐舒,想起了她離開警局大樓時自己內心的那種痛楚,而且她現在也走到了高強的身邊。看來錢真是個吸引人的東西,男人會為它死,女人會為它失去人格。

想到這兒,他的心開始變得憤怒,剛才還在眼中閃現的那種柔和的目光不見了。

「當上那麼大一傢俱樂部的經理,是不是不輕鬆呀?」

「我已經有十多天沒去那裡了。」葛菲所答非所問。

「噢?這是為什麼?是因為那天我們去的原故?」

葛菲避開了羅陽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冰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她和高強鬧得不愉快自然有羅陽的因素在裡面,但主要的還是她發現了他的罪惡勾當。還有她自己,正一步步朝著這個泥潭走去。但這些她是不能說得呀,一但說出這件事,不光是她完了,高強完了,高強後面那一大幫人也都完了。就算她舉報有功,就演算法院寬大處理她,可因她牽扯出來的那些人會怎樣恨她?他們的家人又會怎樣恨她?真要到了那時候,她有能力承受那些來自負面的壓力嗎?想想,她都覺得事情的可怕。她,不具備這方面的勇氣。

見葛菲不語,羅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難心的事?方便的話,可否和我說說?」

「我?我能有什麼難心的事?」葛菲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強,「高強對我很好,是我自己的心情不好。」

「對了,你那天夜裡給我打電話,吞吞吐吐的,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事?不會是想讓我做你的情人吧?」說到這裡,羅陽忽然壞笑起來。

葛菲有些吃驚地看著羅陽,像對一個對她有非份之想的陌生男人的那種眼光審視著他。他們相戀了那麼多年,都到了談婚論嫁的份兒,他都克制著自己沒有碰她一下,今天他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種話來。就像那天她被高強的那句話激怒一樣,此刻她的眼光也冷峻下來。

「羅陽,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也知道你至今都不肯原諒我,可你也不至於用這種話來污辱我的人格吧?」說著她站了起來,兩行清淚在那憤怒冰冷的臉上滾落下來。

羅陽自知失言,一時也慌了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沒什麼對不起,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葛菲拎起包衝出門去。

……

等羅陽付完錢再追出門外,已不見了葛菲的身影。他有些懊惱,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真混,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他無精打采地向自己的吉普車走去。就在他啟動車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他忽然瞅見周森和賈樹仁邊說著話邊走進了一家餐館。他的眉頭不覺聳在了一起,周森的交際夠廣的,竟然能和一個賣海產品的在一起吃飯。想了想,他又跨出了車門,也朝那家餐館走去。方博曾和他說過,在北奧保齡球館的地下室里見過周森,今天他又和賈樹仁走到了一起。現在的賈樹仁遇到的麻煩好像已經超出了一個經商人所能承受的能力範圍。而且,他也有所耳聞,從柳林鎮那次槍擊案發生后,這個賈樹仁一直沒在自己的店裡正兒把經待過,只靠他老婆一個人在裡外忙活。什麼事讓一個生意人忙的連自己的店鋪都顧不上了呢?

羅陽挑選了一個離周森他們很近的一個飯桌坐下,故意大聲招呼服務員點菜。

周森一見是羅陽,便過來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到自己桌上。賈樹仁的熱情絕不亞於周森,他一口一個「羅隊長」叫著,彷彿是久別的老相識。

羅陽要的就是與他們同桌吃飯,但嘴上卻一個勁推讓,「這怎麼好意思呢,讓你們破費。」

「羅陽,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哪兒都好,就這一點不行。別說咱們一個警局共事,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吃頓飯算啥?」周森故意擺出一副老大哥的架子,又有點討好般地數落著羅陽。

賈樹仁也趕忙打著圓場,「就是。羅隊長,人與人靠的是交往。大家平日哥們弟兄叫著,靠什麼?靠交往不是?」

羅陽舉起酒杯,「周所,賈老闆,實際上我沒你們想象的那樣鐵板一塊,除了破案就沒別的嗜好,只是我那活兒不行。一有案子,幾天幾宿不睡是常有的事。這不,那『瘦猴』是抓回來了,可結果呢?讓人給毒死了。你們說這活兒還怎麼干?想想我今年,就是不順。」

「你說劉海全死了?在看守所里讓人給毒死了?」賈樹仁驚呀地看著羅陽。

羅陽把舉到空中的酒杯又放回到桌上,「可不是嗎,為了抓他,那方博差點把命給搭上。可人關進看守所兩天不到黑,就他媽死了。周所,你說我這個刑偵大隊長當的也夠難的吧?有時候我在想,還真不如找個派出所一蹲,就算事雜點,可也比我們搞刑偵的強。」

周森嘆口氣,道:「你是沒在派出所待過,你以為派出所的活兒好乾?等你幹上了就知道了。要叫我說,它還不如你們搞刑偵的呢?險是險了點,難也難了點,可也出成績呀?不像我們,婆婆媽媽的,那一個小區就是一個小社會。它包羅萬象,你是打了砸了,偷了搶了,是鄰里不和了還是孩子走失了,就沒有你不管的事。」

羅陽又把酒杯舉了起來,「來,老弟我借花獻佛,為沒有煩惱乾杯。」

「好!為沒有煩惱乾杯!」

周森賈樹仁舉起酒杯,三個人把杯一碰,脖一仰,底兒干。賈樹仁趕忙欠起屁股把三個人的酒杯滿上。幾個輪迴下來,羅陽的話多了起來。

「我說賈老闆,『瘦猴』死了,我看這事與你有關。」

賈樹仁一愣,杯中的酒灑出些許。「他死了關我什麼事?羅隊長該不會懷疑我把我表弟毒死了吧?」

羅陽歪著頭看著周森,「周所,你聽出我的話是這意思嗎?」

周森瞪賈樹仁一眼,「瞎咧咧什麼?羅隊長是那個意思嗎?他要真懷疑你,還能哥們弟兄的和你坐在一起喝酒?」

羅陽咧開嘴笑了,「就是嘛,周所說的在理。我要懷疑你,早就叫你去問話了,還能在這兒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再說了我有什麼理由懷疑你呀?我是說你不該知情不舉,你要早點報告『瘦猴』的下落,不驚動那麼多人,他也許就不會遭此厄運。」

賈樹仁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下來,他把杯中的酒送下肚,接過話道:「不是我沒覺悟呀,我也不知道那混小子到底犯啥事了,他只說有仇家追殺他。我也難,怎麼說他也是我的表弟,保護他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你也不想想,好人有東躲西藏的嗎?再說了,『瘦猴』不是還領我去你店裡買過海鮮嗎?有事你找我呀。還有周所,就算我們幫不了你什麼大忙,那出出主意倒是可以的吧?」

「羅隊長,你今兒一番話真讓我感動,要不怎麼說人還得廣交朋友。」賈樹仁一番感激涕零的樣子,嘴角又擠出幾分無奈的笑容,「再說我就一個賣海產品的,哪經歷過這事呀?要不是那伙人把我女兒給綁了,我也不會領他們去柳林鎮,這不都是給逼出來的嗎?」

周森嘆口氣,「這要說白了,人活著真他媽不容易。你說他賈樹仁,一個做生意的,圖的就是掙倆錢讓老婆孩子過個平靜日子,可他平靜得了嗎?」

賈樹仁又把一杯啤酒灌進嘴裡。別說,這傢伙倒有些酒量,他身旁的窗台上已經放了六七個空酒瓶子,但他卻沒有一點醉意。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救過自己女兒至今還躺在醫院裡的方博,還有他那個一直在追求方博的外甥女康萍。於是,他轉了話題。

「羅隊長,你知道嗎?我的外甥女在追求你的隊員。」

這倒是個讓羅陽感興趣的事,他見賈樹仁一臉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便問:「快說給我聽聽,你外甥女是誰?她追的又是我的哪位隊員?」

「方博呀。」

「康萍是你的外甥女?」

「原來你認識她呀?」

「我怎麼能不認識她?」羅陽沖著周森嚷道,好像要讓他給評評理似的,「她那位外甥女一隻腳踏兩隻船,愛著郭冬又來追方博,還害得他倆動了手,你還好意思提你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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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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