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強父子的談話
在觀海大橋上,高鑒兩隻胳膊撐著橋欄杆,遠眺著風平浪靜的大海,盡情呼吸著那帶有海腥味的清涼空氣。
見曹玲立在一旁,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便略帶欣賞地看著這位雨後蓮花般清純靚麗的女孩,心中不覺盪起一陣想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但是他不敢,不敢用這種笨拙的手法來褻瀆他對她的感情。
終於,曹玲避開他那熾熱的目光,開口問了一句:「談談你的家庭好么?」
「我的家庭?」這是高鑒最不願意觸及的話題,「我和你說過,我的母親已去世多年,我從出國前就住在姥姥家。」
「我想知道你的父親。」
高鑒不傻,他顯然注意到了曹玲在提起他父親時聲音的冰冷。一時間他竟不知該怎樣描述他本不想提,卻又不得不提的父親。
「他在平島還算小有名氣,是龍騰集團公司的總裁……」
「果真是這樣。」曹玲的目光已經不是冰冷那麼簡單了,先是嘲諷,繼而憤怒。此時此刻她已完全忘掉了母親對她的忠告,忘記了這件事一但揭穿,導致的結果將會是多麼的可怕。「他叫高強,平島首富,十大民營企業家對不對?還有,你那位比你大不了幾歲的小繼母最近被人謀殺了對不對?你真該為有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父親感到驕傲!」
高鑒莫名其妙地看著像一頭獅子一樣突然發怒的曹玲,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甚至有些膽怯地問了一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曹玲冷笑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回去問你的父親吧。告訴他我是曹民的女兒,看他是否贊成你與我交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向橋頭跑去。
高鑒完全被驚呆了,他沒有去追曹玲,而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回味著剛才她說的話,百思不得其解。繼母為什麼被殺?曹民和父親又是怎樣一種關係?為什麼曹玲說提他父親就會不贊成他們交往?難道這裡真的隱藏著什麼可怕的勾當?他什麼也不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他要回去親口問問自己的父親,看看他怎麼說。
他鑽進車裡,朝著曹玲走去的方向追去。路過曹玲身邊的時候他本想停車,但他略有猶豫立刻又改變了主意,一踩油門沖了過去。
自從回國后,高鑒這還是第一次走進龍騰集團公司的辦公大樓。在金河大酒店的十七層,在那間裝修得異常豪華的辦公室里,他見到了別離四年的父親。
「小子,你終於肯來見你的父親了。」
高強滿臉是笑地望著長高了的兒子。應該說這孩子長得像他的母親,一雙眼睛很漂亮,眉宇間透著英氣透著智慧。經過這幾年海外生活的鍛煉,他已經完全成熟了。
但是這個時候李影進來了,高鑒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曾去過醫院看他母親的女人,儘管很多年過去,他依然記得她去見母親時的得意樣子。好在這個時候他想解開心中的迷團,所以他十分理智地也十分禮貌地沖她點點頭,「你好,李姐。」
李影先是一愣,眼前這個英俊的年青人一時竟讓她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但她很快就從高強看他的眼神,想起這是那個在上海醫院護理章雅琳的高中生。她有些心虛地笑笑,「你是高鑒吧?這個頭都比你父親高出半個頭了。」她看看高強,「高總,你們父子先聊著,我一會兒再過來。」不等高強答話,她識趣地退了出去。
「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面?」高強的眼中滿是疑惑。
「我媽去世的前幾天。怎麼?你不知道她去上海看過我媽?」高鑒的話明顯地有了生冷的感覺。
李影去上海看章雅琳的事高強並不知情,但他此時不想扯起這些陳年舊事。「說說吧,為什麼從美國跑回
來?」
「為我的女友。」
高強抬起頭,又重新打量著兒子。同許多父母一樣,當他聽說兒子都已經有了女朋友時,眼中的光澤要柔和多了。
「你有女朋友了?為什麼不領她來見我?」他話語中透著驚喜。
「她一聽我們的家境,就把她嚇著了,不敢來見你。」
「噢?現在還有這樣的女孩子。」高強覺得好笑,「那你可以不和她說我們的家庭情況嘛。」
「在國外的時候我是沒和她說。可現在回國了,又同住一座城市,我怎麼能瞞得住?」
「這麼說她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她也是平島人?那她的父母都是幹什麼的?」
「她的父親不在了,她的母親原來是醫生,現在在家養病,精神有點不太好。」
高強皺起了眉頭,他對兒子選中這樣人家的女兒不是那麼滿意,「那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叫曹民,聽她說是死於腦溢血。」
高強差點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的父親是曹民?」
「怎麼?你以前認識他?」
高強有點含糊其詞,「一個城市裡叫一個名字的人很多,誰知道你女朋友的父親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她父親活著的時候也是一家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不過,那家公司現在破產了,好像是宇辰集團公司吧。」
「你說她是原宇辰集團公司董事長曹民的女兒?」高強真有點不敢相信事情會是這樣地湊巧,兒子相中的姑娘竟然是曹民的女兒。「這個姑娘還對你說過什麼?是不是她主動接近你的?」
「爸,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你真的認識她的父親?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瓜葛和過解?」直到現在,這個涉世不深的小夥子,還沒有把事情想的過於複雜。
高強從對往事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他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從現在開始,中斷與那姑娘的一切來往。」
「你說什麼?中斷與曹玲的來往?為什麼?你連面都沒見過她,為什麼上前就反對我們交往?」
「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問了,總之我堅決反對這件事。這樣做只會對你有好處,對我們整個家庭有好處。」
高鑒也火了,「除非你能告訴我實情,不然我不會聽從別人對我感情問題的安排。」
「你說我是別人?我是你的父親!」
「那又怎麼樣?我不會忘記是誰害死了我的母親。」
「你說什麼?」這回高強是真的動怒了,「你說是我害死了你媽?」
「不是么?要不是你經常在外邊尋花問柳夜不歸宿,我媽她怎麼會得那病?要不是剛才那個女人跑到上海給我媽送什麼錄相,我媽為什麼會放棄治療?」失去理智的高鑒,終於把憋在心裡許久的話,像竹筒子倒豆子似地全都噴了出來。
「錄相?什麼錄相?」
高鑒從包里取出一張光碟扔到了父親的辦公桌上,「這是我臨出門時姥姥讓我捎給你的。不過你放心,沒人欣賞你的傑作,這是我媽臨咽氣時要求的。」然後,他摔門而去。
高強正在看錄相的時候,李影進來了,他擺擺手讓她過來。
李影過來還沒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高強就甩手給了她一記耳光。嘴裡罵道:「賤女人,你是真夠犯賤的。自己慢慢欣賞吧,你我床上的功夫都不賴,夠得上三級片。」
完后,他也摔門而去。留下李影一個人,捂著腮幫子哭泣。
王懷恩真的瞄上了龐舒。自從他被提拔為集團公司的副總,他接觸她的時間多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在龍騰集團的上層管理人員中,還
有一個人對龐舒感興趣,這個人就是集團的財務總監覃子聰。
在七仙島公司搞的那兩天培訓中,王懷恩發現覃子聰曾單獨和龐舒在海邊轉悠。而他原以為會對龐舒有意思的高強卻沒有這樣的舉動,這大大刺傷了他的自尊心。
覃子聰也不過仗著自己學歷高,又有那台商甘文做後台,這才在公司謀了個好位置。在公司高層中,他是王懷恩最瞧不起的一個。但是沒辦法,想和他爭鬥,他不是他的對手。這次能升為公司副總,還仰仗龐舒的一句話,雖然他打心眼裡感激她,但她和覃子聰走得近,還是讓他渾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王懷恩就是這副德性,中意的女人弄不到手,他活著比死還難受。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小秘密,龐舒這幾天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而且她的肩上有傷,這是他從她那身合體的職業裝上觀察出來的。她肩頭的部位比別處高,顯然裡面裹著紗布之類的東西。在高強的辦公室里,當龐舒拿著剛簽完字的文件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上前撞了一下她的左胳膊。龐舒的手一抖,文件散落了一地。
「王總,你什麼意思?」龐舒一邊彎下腰撿拾文件,一邊不滿地問了一聲。
「龐小姐,你的肩膀?」
「噢,受了點小傷。」
「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龐舒,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他倆的話引起了高強的注意,這正是王懷恩要達到的目地。
「不得事,可以上班的。那天在醫院裡,不知是什麼人扎了我一刀,結果讓羅陽跑了。」龐舒暗暗觀察著高強臉上的表情。她雖然面上惱怒王懷恩,但心裡卻在暗暗感謝他。她要讓高強知道,她和他們絕對是一夥的,她是實心實意在為他們做事的。
「因為失手了,所以我回來也沒和你說這事。那天晚上除了警方的人在圍捕他,還有一夥黑衣人在那裡追殺他,結果誰都敗興而歸。」
王懷恩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龐舒是在捉拿羅陽時受的傷。本想揭揭她的丑,沒成想弄巧成拙反讓她更露了臉。於是只好解嘲道:「哪天別叫我遇上,我不會饒了他。」
高強鄙視地看他一眼,「他要真那麼好對付,那些整天追捕他的警察早把他拿下了,還用等你去收拾。」他關切地詢問了龐舒去醫院看過傷沒有,刀口癒合的怎麼樣?然後催促她,「這幾天公司也沒啥事,你回去休息幾天。」
龐舒還想堅持,高強下了強令。
王懷恩也想隨龐舒一起出去,卻被高強叫住了,「我看你就消停一會兒吧。聽你哥我一句勸,龐舒她不會看上你的,你沒看見她和覃子聰走得挺近嗎?」
一句話把王懷恩杵在那兒,但礙於面子他又不能說些什麼。憋悶了半天,這才隨口嘟囔了一句:「他覃子聰有啥了不起,還不是倚仗著甘文的那點勢力。」
不想這句話卻被剛剛走進高強辦公室的覃子聰聽了個正著,他馬上回敬道:「我是倚仗著甘文的勢力在公司立足,那又怎麼樣?」
他走上前把財務報表放到高強的辦公桌上,不軟不硬扔了句,「你還是想想北奧保齡球館在你的管理下,那效益是怎麼下滑的吧。」
不等王懷恩發作,他大步流星地出了辦公室。在走廊里,看見正準備回去休息的龐舒,他便迎了上去。
「怎麼?身體不舒服?」這幾天覃子聰也注意到了龐舒的臉色不好。
龐舒微微笑了一下,「有點不舒服。」
「我正好要出去辦事,讓我送你回去吧。」
龐舒沒作任何錶示,等覃子聰回辦公室取完包,便同他一起上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