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鬼池

我們一直往西邊去，迫於無奈，原本蕭如喚說那個方位大凶，不適宜走，但那些人拿著鋤頭逼迫我往那個方向去，蕭如喚攥緊我的手，生怕稍不留神，就會死在那些人鋤頭下。

他們叫囂著要殺了我，那仇恨值相當地高，就跟我殺了他們家人似的。

「快點，虎子，好不容易逮著她，可別讓她跑了！」

他們喊叫著，讓我去死，我往田裡跑，縱橫阡陌，我咬牙往西邊山頭跑去，也不管那邊陰森可怕，沿著小山路往上，身後的人很快便止住腳步，他們連這座山山腳都不敢上來。

就像是換了一張臉孔，他們敬畏地朝著這座山拜了好一會兒，生怕驚擾神靈。

「愚昧。」蕭如喚來了一句，他說這個地方，才是陰氣最重，最有可能出現厲鬼的，他牽著我的手往前面去，密林深處滿是雜草，一看就荒廢了許久，每走幾步間或出現好幾個墳頭，早前村子里死了人都會葬在這一代，那時候說要統一規劃，直到後來有人在這兒見鬼了，這一片才慢慢荒廢掉。

我忽而怔了一下，林間藏匿著的墳頭露出，嚇得我稍稍抖了一下，蕭如喚說我如今的膽子還真小。

「啊——」我尖叫出聲，那邊樹上掛著一個白衣女鬼，披頭散髮，舌頭快到腳邊，蕭如喚不屑地朝她底下走過去，可我不敢啊，我好似看到那頭髮之下，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盯著我。

頭皮瞬間發麻，我沒法子，只能往前面跑。

「別跑！」蕭如喚厲聲道，可我已經跑起來了，陰森的密林深處，忽而多了好寫幽幽鬼火，一片片地遊盪，看著別提多驚心了，要不是蕭如喚在我身邊，我怕已經嚇壞了。

我放緩腳步，生怕面前再出現什麼。

就在我稍稍緩過神來，忽然一張孩童的臉就那麼撞入視野。

我嚇得雙腿一軟，掛在蕭如喚身上，特么的太詭異了，坐在地上的泥塑娃娃，專門雕刻出來的人像，盤腿坐在地上，腦袋特別地大，兩隻眼睛都被挖掉了，看著尤其凄慘。

「不過是個人像，有什麼好怕的。」蕭如喚將我的身子扳過來，剛才只是條件反射，其實我已經看清楚了，只是那張兒童的臉未免太扎眼了。

這座泥塑是誰放在這兒的？

蕭如喚告訴我，這是小鬼像，一般沒有人會為小孩子做泥塑，只有小鬼才有此殊榮，他說他知道為什麼這兒陰氣那麼重了，山裡只怕藏著一個養鬼池，將四周的陰氣全部都匯聚在這裡。

「小鬼池？」我疑惑，蕭如喚點頭，從山勢地形來看，這兒很容易匯聚陰氣，的確是個養鬼的好地方，將所有的小鬼養在一個池子里，匯聚他們的怨氣，從而為其所用。

這是陰損的招數，一般只是邪道士才會用的，他說初步判斷，這兒的小鬼池已經有些年頭了，居然沒有人發現。

蕭如喚往上面去，他好似對那個小鬼池子特別感興趣，我略微怔了一下，視線落在雕塑上，只愣了一下，四周陰風起，身後像是有什麼東西飄過一樣。

我再不敢繼續逗留，寸步不離蕭如喚，跟著往山上去。

蕭如喚根據地形來推測，當然更多的從陰氣聚集地開始尋找，這兒散落了很多墳，原先都是村裡人的祖先，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桔子林，可惜後來鬧鬼都荒廢掉了。

「過來看看。」蕭如喚低聲喊我，我走過去，看到前面有個小山丘，布置地像墳一樣，可是沒有墓碑，他四下掃了一圈，說這裡的陰氣太重。

我總以為小鬼池，就該是一個池子的模樣，看樣子這是一個墳，而且還是一個特別詭異的墳。

蕭如喚繞著他走了一圈，面色緊繃，我只能看到小山丘一樣的土堆上面，裊裊升起的黑煙，一層層縈繞在這些樹上，連帶著周圍的樹木都變得詭異。

「你想下去看？」我低聲問，蕭如喚擺手，他說不得其法，入不了裡面，稍有不慎還可能將惡靈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暗自鬆了口氣，幸好不用下去這黑漆漆的地方，我陪著蕭如喚轉了一圈，他說對方邪術太過霸道，怕都是用的生的孩子折磨致死而成，並非一般的小鬼。

這種滋養惡靈的法子，本身就違背天道，沒想到今兒被我們碰上了。

他稍稍查探了一番便帶著我從另外一條道下山，他細聲叮嚀，只送我入到古家老宅，他說那兒暫且安全，蕭如喚忽而將我抱在懷中，手撫過我的頭，輕輕撫摸我的頭髮。

「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千萬小心。」他說現在還沒辦法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他身上有蕭家專屬的封印，不能離開蕭家老宅太久。

他輕柔的摸摸我的頭：「歡歡，等我。」

我顫了一下，他從我指尖溜走，化為烏有。

古家宅院那扇門打開，古老闆焦灼地很，他看我渾身上下全然落魄的樣子：「你終於回來了，沒事吧？」

我搖頭，直直地盯著他，我想看看古老闆的神色有沒有怪異，我低聲告訴他：「在我的房間熏香里，有合歡。」

「什麼？」古老闆驚詫，他眼底瞭然，方覺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說外面太危險，先回去宅院裡面，問我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知曉合歡的威力，自然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我本想看看古老闆的反應，可他似乎真的很詫異，難道不是他？

跟我一同前來的，只有蕭寒，除此之外這座宅子里似乎沒有其他人。

「呵，還知道回來，跟他在一起多快樂呢。」蕭寒冷聲道，他略微有些不爽，我跟著他們進了屋子，蕭寒說沒想到蕭如喚竟然這麼在乎我，稍稍遇上危險他便會出現。

「他還真在乎你呢。」蕭寒冷聲。

「合歡，是你下的？」我疑惑地看著他，這樣之於蕭寒有什麼好處。

蕭寒怔了一下，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我厲聲道：「到底為什麼要給我下這個葯？」

「你不是沒事嗎？何必問這麼多，你還欠我一個約定呢，可別想著逃跑，要逃你可逃不過蕭家人。」蕭寒道，他坐在一旁，把玩著手裡的符咒，嘴角噙著鬼魅的笑意，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樣。

我知道蕭寒有目的，可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狠，如果蕭如喚沒有出現的話，我可能會成為衡爺的身下鬼，遭受無盡的羞辱，難不成這就是他的目的，還是說蕭寒其實在拿我在賭，賭蕭如喚會不會出現？

我皺眉，唯一可以解釋的只有後者，若是前者，蕭寒有一萬種殺死我的方式，他坐在那兒，古老闆說如今雖然厲鬼已除，但是林中陣法被破壞，山中風水有異，他說西邊墳山那邊陰氣異常，隱隱有翻湧而出的架勢，他要去看一遭。

剛巧門外有人進來，村子里又發生喪事，進來一個中年婦女，一見到古老闆便跪在地上：「求求你，古先生，幫幫小元吧。」

「怎麼回事你快起來。」古老闆上前，那中年婦女剛從地上站起來，視線剛巧撞到一旁站著的我，驚呼道。

「鬼啊，有鬼，你你你……」

我方才想起，回來的匆忙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我眯著眸子，古老闆解釋說我不是鬼，讓她放心。

中年婦女臉上依舊是驚恐的神色，難不成在村西邊的時候，她也是那群追我的人之一。

中年婦女嚎啕大哭，她說小元也失蹤了，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她指著我厲聲道：「肯定是她乾的，她剛離開，小元便失蹤了，交出小元。」

「你講點道理，我明明是被你們逼到山上，我根本不是鬼，可你們拿著鋤頭就想殺死我。」我辯駁道，可惜她內心深處已經認定我殺死了小元，認為我就是那個恐怖的厲鬼，她搖頭。

古老闆轉而看著我：「你去過西山墳地？」

「被他們逼著逃到山上，不然你以為我還會活著回來？」我沉聲道，古老闆沒有多問，他說會幫著找小元，但我絕對不是厲鬼。

我往屋子裡去，換上乾淨的衣服，等我清洗乾淨之中，那婦女才稍稍回過神來，我暗自咬牙，不願意理會她。

「和之前那些孩子一樣，全部都是在墳山附近消失的，都怪她忽然出現，我們以為女鬼來了，慌忙過去追趕她的時候，沒有注意小元跟著跑了。」中年婦女叫麻嬸，還真是有碰瓷天分，就這樣還能賴在我的身上。

我站在一旁，懶得理會她，古老闆讓她暫且不要著急，可麻嬸說不行，她只有那麼一個孩子，如果跟之前那些孩子一樣，她也不活了。

「之前的孩子？」我疑惑。

「村西那邊死了好多孩子，全是第一晚失蹤，第二晚回來便慘死。」

「死狀呢？」我心底略微有些驚慌，驀地想起蕭如喚帶我去過的養鬼池，難道那些死去的孩子，都被囚禁在那個小鬼池子裡面嗎？

古老闆跟我說，回來的那些屍體，死狀全然一個模樣，被剜去雙眼，泥土堵上七竅，脖頸處有個奇怪的烙印，手腳被捆綁成奇怪的樣子，每一個都是一模一樣，這些年陸續變多了，可他們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