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喝我的血

小鬼們齊刷刷從牆上跳下來，或者從地上起來，跳著往我們這邊圍過來。

古老闆伸手一把將我攔在身後，可惜壓根沒有用，小鬼們將整個圈子都圍起來。

他們忽而陰冷地笑了起來，露出尖利的牙齒，在我還未回魂的時候，一隻只朝我撲了過來，他們只有腳，除了跳躍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他們一起過來，古老闆跟我說切莫被小鬼的牙齒咬到，不然很麻煩。

可是屋子裡那麼多隻，就算我閃躲地了一隻，這麼一群難以應對。

古老闆率先引了一群白衣小鬼，一蹦一蹦地，莫名有些萌，我沒法子，只能將麒麟玉放在掌心裡，他們似乎有所忌憚，只敢在外面一層看著，不敢往前面來。

我暗自鬆了口氣，似乎讓它們醒來的也是麒麟玉，這會兒卻似乎很忌憚。

我將麒麟玉往前面甩了一下，小鬼齊刷刷地往後跳，撕咬的牙齒越發的尖銳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鬼氣越發的濃郁，一點點將我包裹起來，騰起的黑氣纏繞在我身子周圍，忽而身體一輕。

我懸浮在半空中，看著底下的白衣小鬼萌萌地蹦來蹦去，那道黑氣在半空中反轉，一陣頭暈目眩，胃裡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那群小鬼咬不到我卻又不甘心的樣子，著實好玩。

然而得意不過一秒，一道金光掃了過來，鬼氣全然被驅散，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圍莫名多了好幾張符咒，才知是古老闆出手驅散了鬼氣。

我咬牙，從地上站起來，他一隻只地收服小鬼，動作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手裡的串珠騰在半空中，小鬼一個個靜止在原地，古老闆要我先去找找棺材里還未出來的虎子，在一切結束之前，將虎子帶走。

我慌忙往裡面去，越過一個個動作迥異的白衣小鬼，在小棺材裡面找了半天，最後看到血肉模糊的身體，虎子的眼睛被剜去了，四肢都還在，我伸手探了一下虎子的氣息，還沒有死去，身上尚且存了生氣。

我不管不顧，抱起虎子就往外面去。

剛好古老闆也將那些小鬼全部定在原地，他說我們無端闖入別人的地盤，肯定已經驚擾了主人，得速速離開才是。

我扛著虎子，卯足勁往前面去，用我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在林間，只想著快點帶虎子下山，古老闆在我的身後，他說沒有想到西山竟然這樣一副場景，早些年察覺有異，就該過來看看。

能滋養出這麼多的小鬼來，一定費了不少心思，我一想起那些白衣小鬼每一個都是由虎子這樣的小孩變成的，我的心咯噔一下，這些年來村子里失蹤的孩子遠遠不夠數目，或許還有其他地方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此喪心病狂。

古老闆護送我到了山口，他說要不要等等蕭寒，蕭寒往養鬼池那邊去，一直沒有動靜。

「會不會耽擱虎子的命？」我沉聲問道，古老闆臉上也很焦灼，他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我先護送虎子下山，我沒法子只能往山下衝出。

我跑得太快，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一跤，將背上的虎子放好，才剛剛到田裡的時候，好巧不巧遇上之前追我的那群人。

他們連忙收拾起手裡的鋤頭往這邊來，這會兒完蛋了，人贓俱獲，虎子血淋淋地在我背上掛著呢。

「快，是虎子！果然是你，你這個變態！」

「你們都讓讓，不想虎子死的就別攔著！」我沉聲道，可他們壓根不聽我說話，一個勁地朝我這邊過來，縱使我嚷嚷著送虎子回家，他們也一口咬定我是兇手。

我拼了命的扛著虎子往他家去，那些人的速度實在太快，手裡的鋤頭無眼，被敲到一下，怕是會腦袋開花。

我懶得跟他們再解釋，撒開腿往虎子家去。

幸地虎子媽沒關門，不然的話，我怕是要死了，等我進了虎子家，他娘跪在一旁，哭得像個淚人，也不知怎麼回事，渾身是血，像是自虐似的。

「虎子媽，你家虎子回來了。」我低聲道，虎子媽緩緩醒來，眼底全然都是悲痛，她沒有從那個圈裡面出來，她喃喃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幻境，她說她已經見著虎子死了好幾次，再不願意亂相信，除非古老闆出現。

我暗自鬆了口氣，那些人跟著到了院子里，叫虎子媽出去。

我頭皮發麻，這些人蠻不講理的樣子，還真是過分。

他們叫囂著要除掉我，等古老闆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虎子媽完全撐不下去，倒在地上，昏厥不醒，古老闆過來，他看了一下圈子外面的那些硃砂和糯米，說虎子回來過。

我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奇怪的地方，他說不知為何，虎子的魂魄來了又走了。

古老闆似乎對這些事兒特別熟，手到擒來，他將招魂幡立了起來，手執銅鈴，一手幡，一手銅鈴，開始耍了起來，動作行雲流水，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性子怪異的古老闆。

反而隱隱之間透著一絲帥氣，他做法事的時候，總是會摘下他的眼睛，這會兒看著清秀了不少。

起碼沒之前那般呆板。

他喃喃念叨著咒語，繞著虎子的屍體轉了一圈。

我看到屋子後面那扇小門忽而打開，陰暗處置一個小孩兒的身影緩緩朝這兒過來。

一時之間，天地變了色，原本艷陽還在，這會兒全然被陰雲所替代，古老闆念道：遊離之靈，速速歸來……

他伸手，點在硃砂水中，繼而又點了虎子眉心一下。

硃砂落下，我看到那個小孩的身影慢慢飄忽到虎子身旁，他附身下去，只聽得噹噹當一陣奇妙的響聲，古老闆低聲道：「起！」

虎子的身體隨著他的言語，從地上騰起，可是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像是一隻傀儡，任由古老闆折騰著。

「回魂了，還沒有醒來？」我低聲道，古老闆皺著眉頭，重新又試了一次，依舊跟之前差不多，虎子壓根沒有醒過來。

「不該這樣啊。」古老闆喃喃，身體也在了，魂也在了，該是醒過來的時候，雖說雙眼瞎了再難救治，不過一條命算是白撿的。

古老闆想不通透，我越發不明白，他咬破手指，又點在虎子的眉心，他說硃砂水的效力不夠，但是他古家傳承下來的血威力巨大，可惜依舊沒用！

虎子一動不動躺在那兒，臉色蒼白，身上狼藉，看著就像是死去的孩子一樣。

虎子媽似乎聽到什麼動靜，悠悠醒過來，見地上渾身是血的虎子，尖叫出聲：「啊——虎子——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這一聲驚得我連連後退，虎子媽忽而變了神色，她抓著古老闆的手問為什麼虎子身上那麼冰冷，為什麼渾身是血。

「你冷靜一下，虎子還活著。」

虎子媽卻不聽古老闆的話，在那邊發著瘋，她冷聲看著我，那兇狠的眼神，好似是我害了她兒子一樣，她喃喃著虎子再也回不來了。

「倒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小歡，我說過會委屈你。」古老闆低聲道。

我怔了一下，虎子媽忽而來了精神，纏著古老闆問是什麼方法，那眼神簡直要吃人！

古老闆怔了一下，他說小歡你的血可以凝魂，虎子醒不過來需要喝我的血才能醒過來。

古老闆的話音才剛剛落下，虎子媽忽而就轉向我，她那吃人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二話不說就去找刀子，她已經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磨刀霍霍向豬羊。

而可惜這豬羊卻是我。

虎子媽立馬沖我跪了下來，跪拜的姿態：「求求你，救救虎子吧。」

我心間一顫，人性的險惡暴露的那麼徹底，可我縱使討厭虎子媽，也不能枉顧一條人命，我伸手，移開她的手。

虎子媽以為我不願意，咬牙道：「你要是不救虎子，我就跟你同歸於盡，不就是喝你的血嗎？」

古老闆上前去拉虎子媽，可這個女人就像是瘋掉了一樣，她居然還威脅我，我壓根沒說不幫忙啊。

我咬牙，古老闆將我領到一旁，剛想說話，恰好蕭寒沖了進來，一把拽著我。

「就這態度，憑什麼幫你啊，當歡歡好欺負是吧？」蕭寒冷聲道，「果然人就是這樣。」

「求求你，你們想怎麼樣，做牛做馬，救救虎子吧，是我的錯……」

我看向蕭寒，他讓虎子媽跟我好好地道歉，並好好地求我幫忙。

虎子媽都照做了，其實我也不想逞能，可是剛才虎子媽的態度實在是怪異，蕭寒拿出匕首來，他遞了過來。

我一咬牙，狠狠地來了一道，血順著手臂流下去，一點點流入虎子的嘴裡，血流的多了，我的腦袋也略微有些暈沉沉的，虎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古先生，這是怎麼回事？」虎子媽悲痛地很，下一秒虎子忽而直直地坐了起來。

我嚇得往後面退了一步，他卻一把抓著我的手，放在他嘴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我急忙將手移開，離他遠遠的，既然醒了，沒必要繼續喂血，我隱隱有些不適，虎子媽一把撞開我，去找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