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俘

傍晚時分，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營地里突然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百里堅走出帳篷一看，遠方的山坡上此時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牛羊，粗略數了一下起碼有不下上千頭。

草原上，牛羊的數量決定了人的數量，只有足夠的牛羊才能養活足夠多的人。原本部落里很窮，全部的牛羊加一起也才幾百頭，現在一下子多了上千頭牛羊，怎能不讓人開心。

以前大家過日子都是緊巴巴的，每天只能依靠打獵和牛羊奶過活，日子過的好壞還得看打獵的多少。現在牛羊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以後的日子肯定就會好過很多了。草原上的人，沒有人會嫌棄牛羊太多的。

不過百里堅就不這麼想了。牛羊太多對於眼前這個朝不保夕的部落來說，實在是一種原罪。一旦被其他強大一點的部落盯上，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在沒有足夠的實力能夠自保以前，一切的財富都是浮雲。

可是現在部落里都是些婦孺，她們只看到眼前的財富，卻忘記了潛在的危險。

跟隨牛羊一起帶回來的，還有三車鐵器以及四十幾個奴隸。這些奴隸中，大多數是漢人，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其他部族的人。看著一群衣著破爛，瘦骨嶙峋的漢人奴隸朝著自己走來，百里堅的心一陣悸痛。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百里堅深知自己始終是一個漢人，看到同胞受難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怎麼能不痛。

這些奴隸的年紀都不大，大多數還只是孩子，當他們發現部落人群中還站著一位漢人模樣的孩子時，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紛紛向百里堅投來求助的目光。

百里堅不敢去看這些人的臉，自己本身就是寄人籬下，只不過地位稍高一點而已。百里堅沒有能力去救他們，也沒有能力去養活他們。

百里玄和百里堅在部落里是沒有屬於自己的牛羊的，每天的吃食除了自己打獵得來的獵物外，就只有依靠族長家的補給了。更何況百里堅家沒有女人，很多活都沒人干。真算起來，百里堅跟百里玄兩人只能算是寄居在族長家。

當夜色降臨，營地內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熱情的草原男女開始放聲歌唱，熱烈舞蹈，用以慶祝這一次的大收穫。同時，按照慣例，所有繳獲都將進行分配。

卓崗大爺是部落里最年長，同時也是威望最高的，族長不在，分配戰利品的任務就只有他能勝任了。

在這一次戰鬥中，功勞最大的自然是卓崗大爺和圖沐大叔，他們兩個一個指揮了戰鬥，一個繳獲了上千牛羊。可是當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們卻同時將百里堅給推了出來。

「各位，這一次的勝利，除了我們大家同心協力之外，功勞最大的應該是小堅！」卓崗大爺拄著拐杖站在營地中央大聲說道：「當初，在得知馬匪要來的時候，是小堅說服大家留下來，共同應敵，也是小堅布置了陷阱，安排了營地的防禦，更是他堅持出去為我們打探消息。如果沒有小堅，我們很可能早就被馬匪給殺了。你們說，這個頭功給小堅，應不應該？」

「應該！」

「對，小堅好樣的！」

「嗚哦！嗚哦！」

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聲，大家的熱情讓百里堅很是感動。

「好，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我現在就宣布給小堅的分配！」卓崗大叔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現給小堅家分戰馬一匹，牛一頭，羊五十隻，外加奴隸五人，鐵鍋一口，鐵壺一個。」

對於卓崗大爺的分配，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反對。按照草原的規矩，只有上位的人才有資格擁有奴隸，現在大家都認可了百里堅擁有奴隸的資格，就說明大家也認可了百里堅的身份和地位。

就在這一剎那，百里堅不禁有些飄飄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可以擁有更多的奴隸，就會有擁有更高的權利地位，到那個時候，說話就會更有分量。

野心就像是一顆種子，一旦有了權力的土壤，就會在慾望的澆灌下，茁壯成長。而擁有奴隸，就是此刻最好的養分，讓百里堅心中的那顆種子破土而出了。

百里堅沒有心思再去聽卓崗大爺對其他人的分配，徑直去了關押俘虜的地方，開始挑選心儀的俘虜。

家裡一下子多了一匹馬，一頭牛還有五十隻羊，需要有足夠的人去飼養他們，同時家裡還需要有人能夠去打理家務，生火做飯這些事情百里堅可從沒打算自己去親自動手。所以在挑選奴隸的時候，百里堅也是有偏重的。

漢人奴隸有漢人奴隸的好處，那就是性情比較溫和，同時也跟百里堅是同胞，相處起來也更加容易一些。但是漢人奴隸也有自己的短板，那就是不擅長養馬。放羊這活難不倒漢人奴隸，但是養馬這活真不是漢人奴隸能做的，所以百里堅在挑選奴隸的時候，特意選了四個漢人奴隸，還有一個名額給了一個會養馬的部落奴隸。

四個漢人奴隸年紀都不大，基本都在十四五歲左右。百里堅仔細詢問過後才知道，他們都是因為戰亂逃難時被其他部落給俘虜的，家裡人都已經失散或者死亡，為了活下去才艱難的熬到了現在。這一次跟隨馬匪們出來搶劫，他們的任務也只是負責看管羊群。

另一個會養馬的奴隸來歷就比較稀奇了，一問之下百里堅才知道，這個人叫劉靜，以前居然還是鐵弗匈奴部落里的貴族，小時候甚至還讀過漢家的書，對漢家的文化頗為欣賞，因此當百里堅用漢話向奴隸們詢問誰會養馬時，他才主動站出來的。

能在眾多奴隸中找到一個識字並且是仰慕漢家文化的胡人，實在是太難得了，百里堅對此很是興奮，立馬拉著劉靜進了自己的帳篷，將百里玄的藏書全都拿給劉靜看，還不停的向劉靜請教各種問題，態度十分的誠懇，完全沒有把劉靜當成奴隸看待。這讓劉靜心中很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