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子期少爺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廣袖對襟儒袍,青煙底繪廣寒玉蘭,男子手持一柄碧色短簫,艷紅的絲絛映襯著他眼角的硃砂淚痣,頎長身姿,依闌而立,如謫仙降世,秒殺萬千芳華。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念罷,樓子期微微蹙眉,長長的睫毛一抖,不著痕迹地掃過金屋中的少女,他寧願相信是找人代筆,也不承認這詞為傅家大小姐所作。
滅絕媚眼含笑,熱烈鼓掌:「好文采。」滿身金色流蘇波光蕩漾。
樓子期禮貌地微笑頷首,避開扎眼的金光,心底的嫉妒如酸水腐蝕心肺。
憑什麼有些人生來就命好,不用擔心吃不飽穿不暖,不用害怕屋漏夜雨,冬寒春凍,憑什麼有人生來高貴,不用阿諛奉承,看人臉色,不必放棄尊嚴,屈於人下,憑什麼一個女人可以坐著看他,他卻要站著玩弄風情,他胃疼啊。
入眼的碧荷連天,粉黛淡抹是錯亂了季節的恬美,他以為的理所應當的衰敗正以光榮的姿態嘲笑他的以為。昨日里還是繁華過境,一派天高水遠的止瀾湖,今日里便是夏時之景,花開正好,時光倒轉。寬大的荷葉舒展著翠綠的生機,葉間一支濯清漣而不妖,盎然著榮華在世的美麗,遠觀焉,褻玩焉,都不是他能夠企及的奢華。
樓子期含蓄地笑了,明知道得不到他自然不會白費心思,但是他可以在心裡貶低,吃不到葡萄還說葡萄里有蛆地噁心人,怎麼地,他就是小肚雞腸,有仇就報的男人。
同樣小肚雞腸,有仇就報的還有雲滅絕,但是樓子期勇於承認,雲滅絕卻喜歡深藏不露,人家一向認為自己宰相肚子里能撐船,船大了再掀翻才有颱風的殺傷力,一笑泯恩仇,有仇就存瑞士銀行,存夠了再連本帶利地一起討回來。
「不虧為望君閣的頭牌,好詞,好詞,好一句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繪著荷塘月色的金色小團扇半掩著那張濃妝艷抹的小臉,獨留一雙眼角勾花的媚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望君閣的頭牌少爺,還時不時地朝人家的重點部位繞上一眼。
「子期謝大小姐誇獎。」指間玉簫一轉,倜儻風流。這丫頭,往哪看呢。
滅絕挑眉,嗔怪地飛過去一記秋波:「應該的。」她最喜歡識時務的,和厚臉皮的。
「這詞,子期送給大小姐。」明眸皓齒,人間絕色。早飯沒吃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
點綴著碎鑽的長睫毛微顫,她笑逐顏開:「您客氣了。」
樓子期抱拳作揖,誠懇地快割脈了:「子期堅持。」
「恭敬不如從命。」她略帶羞澀地低眉一笑。
「子期的福分。」都不客氣。
柔荑輕抬,食指朝著樓子期一勾,曖昧地調戲:「來,美人,來爺身邊坐。」
解憂站她家大小姐身後望天,她家大小姐抽風呢。
樓子期瞬間脫離船頭的風景,飄進金屋,款款落座:「謝大小姐恩典。」這才對嘛,他好歹也是頭牌,和那群庸脂俗粉站一起是掉他檔次。
「謝什麼。」她才開始收利息。
金色的扇面欺近男子如玉的容顏,擦過鬢角,端起藝術品一般的下顎。平心而論,樓子期很美,膚若凝脂,眉如遠黛,唇不點而朱,眼不眯也媚,輕飄飄的一瞥,也能瞬間酥軟了筋骨,況且這男人混久了歡場,周身縈繞著三分誘惑,七分醉生夢死,華麗麗地尤物一隻。
「美人,給爺笑一個。」滅絕眯了眯眼,調戲的精髓所在。
樓子期揚眉,紅唇輕啟,貝齒咬著下唇,倏忽一笑,嬌態盡顯,純真可愛里透著妖嬈嫵媚,妖嬈嫵媚里暗示著勾引,閉月羞花之態,沉魚落雁之姿。
妖氣「解憂啊,控制好你的鼻血。」
望著天的解憂當什麼事都沒有地擦去鼻下的溫熱,秋天,都容易躁動。按市價,望君閣頭牌少爺樓子期,一笑一千兩,打包果然是正確的,她賺了。
樓子期確有一笑傾城的魅力,但是如果他以為憑自己價值一千兩的微微一笑就能電倒傅離人,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惜他命不好,碰著的是披著羊皮的雲滅絕。
雲滅絕其實也不是什麼變態大嬸,但是穿越后的無聊生活需要適應,她無非是捉弄下長得漂亮的小男生來調劑一下自己即將更年的心理。十四歲,她實際年齡的二分之一,嫩得能掐出水來。
「錯,我要的是大笑。」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男子爽朗的笑聲瞬間充斥金閣
解憂瞪眼,靠,這樣也好看。
輕搖羅扇,柔荑托腮:「哭笑呢?」
樓子期眼一閉,一睜,立時梨花帶雨,笑得凄楚,他是專業人士。
「傾家蕩產地笑。」再拋個媚眼。
邊笑邊哭邊捶桌子,樓子期很配合,但是這不妨礙他詛咒傅離人全家不得好死。
「突然天上下銀子,砸你頭上一千萬兩。」她的惡趣味。
「哈哈,哈哈,一千萬兩,哈哈哈哈哈。」他忍。
雲滅絕努努嘴,有點悲天憫人:「可惜你被砸成偏癱了。」真可憐
樓子期不笑了,擺明了玩他:「大小姐——」他是出來賣的,不是出來笑的。
「怎麼不笑了。」
「……」
「不笑啊,爺給你笑個。」萬年不變最經典。說著,雲滅絕勾起唇角,彎下眼角,送上一個相對唯美的微笑,露齒八顆,適合牙膏廣告。
樓子期做了個深深的呼吸,彬彬有禮地咬牙:「子期哪裡敢在大小姐面前賣弄。」見過不要臉的客人,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客人。
「啊吼吼吼吼。」滅絕以扇遮眼,笑得相當貴婦:「子期過謙了,離人哪裡比得上您啊:」比不上你即玩過女人,也服侍過男人。
「草民惶恐。」樓子期欲跪,他就是做做樣子,誰捨得他跪。
「這怎麼使得。」滅絕笨手笨角地趕忙去扶,也不過是一陣虛晃:「來人,上搓衣板。」
解憂趕緊踏出一步,想了想又倒了回來,俯首:「敢問大大小姐,何為搓衣板?」
滅絕倒抽一口涼氣,拉著樓子期的袖子,惶惶不安地問:「你們這兒沒搓衣板嗎,沒嗎,真得沒嗎?」難道要她邪惡地用小釘板嗎?五十四層!
樓子期笑笑,拎著衣袖一角,挪開壓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他不是隨便能碰的人,能隨便碰他的都不是人。
哎呀呀,有人好心當成驢肝廢。披著羊皮的雲滅絕媚著眼兒笑了,不避諱地一臉奸詐。
解憂識時務地別過頭去看風景,小姐,請低調。
「子期啊。」她眨眼,溫柔地呢喃。
樓子期猛地站起,一身正氣凌然:「……」
滅絕輕嘆了一聲,安撫地點點頭:「沒事,我也經常會忘詞,你慢慢想。」
嘭——
他跪了,跪得無怨無悔,他怕他晚跪一秒都會死得更慘:「大小姐。」
修長手指,輕解羅衫,香肩半露,引人犯罪,樓子期三分羞怯,七分嫵媚地抬眸,諾諾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眾人掩鼻,仰頭看天,天乾物燥。
雲滅絕只可惜自己生在了男妖孽橫行的二十一世紀,一個點都沒露,還不夠刺激腎上腺素的。「聽聞你在不夜天街混得很不錯,各類客人只有你看中的,沒有能逃出你**窟的,還聽聞你兩面三刀,一時伺候幾個客人,也應付得遊刃有餘。
樓子期微愣,不明所以地看向美人榻上的少女,她只是笑,笑得鋪粉過多的臉上呈現道道褶痕,明明是清晰的醜陋,卻總覺恍惚。
「我想勞煩樓公子做一件事。」滅絕媚眼輕拋,懶懶地豎起一根手指:「有償哦。」
「多少?」務時的都先問報酬。
得利的可都是開發商「你一個月所能賺得的最多。」
「聽起來似乎不是好事?」殺人,不做,放火,不做,上床,不做。
「啊吼吼吼吼,別這麼急著下定論嘛。」滅絕嬌笑,金色小團扇啪地拍開樓子期,他們不熟。「其實啊——,也沒什麼大事啦。」
對她來說絕對不是大事。
樓子期無端地發現自己右眼跳得正歡。
「哎呀呀,其實,就是——,人家不好意思說啦。」她在醞釀,臉皮不厚還真說不出來。
「大小姐但說無妨。」不說他也可以接受。
再客氣是否會顯得她矯情。
雲滅絕表情無奈道:「那就麻煩您自盡一下下吧。」
元旦假日的最後一天,拉拉拉拉,期待新年大假,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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