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識好歹
雲滅絕有些憋屈地撇了撇嘴角,煩躁地發現自己和才子都沒有共同語言,他就不能等她說完了再說?懶懶地掀起眼帘,一雙赤紅的眼淬不及防地撞入,有恨且怒,如苦苦掙扎的困獸,死守自己最後的心疼。
雲滅絕愣了下,想要體貼地閉眼,卻發現男子已經痛苦地垂首,青澀的眼角隱約有淚,不禁啞然,她是幹嘛他了。
步善才垂首,比厭惡傅離人更厭惡自己那一瞬的震撼,她眼中的簡單是這座宮殿里不該存在的平凡,她的安之若素瞬間慌亂他的防線,步善才突然害怕,比害怕自己家人的性命更害怕自己不夠堅定的內心。
雲滅絕歪著頭,看向梁角的陰影,她不是故意,可是從十二歲開始看慣的眼神早已激不起半點鬥志,但是她不能嚇跑了她的人才。
滅絕放軟語調,配合鞠萍阿姨的微笑:「其實本宮不是那個意思。」擦,越描越黑。
步善才瞪著自己的影,他信她就是傻子。
滅絕笑笑,她也不信自己好心:「你以為白字黑字就能保住你的兩個妹妹?」忠言多逆耳。
步善才顫了下,各種可能的預見苦澀他的味覺。
「本宮知道你在城西程閣老巷置了間房,只不過,本宮既然能知道,相信錢老爺也不難找到。」她發誓她是好心提醒。
「……。」
「你說如果本宮明天宣布你失寵,你的兩個妹妹會如何。」她發誓她只是假設。
「……。」
雲滅絕瞥眼步善才,默念一句『阿門』,有些挫敗地往水裡縮了縮:「火藥在相同的體積中,會因為配比的差異而出現不同的效果,我要的東西類似於爆竹,不具備觀賞性,但衝擊力是爆竹的一百倍。」
步善才瞬間抬首反駁:「不可能。」即使改變配方,火藥的特性也不可能產生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還沒做,你又知道?」她還沒說要造原子彈呢。
步善才一愣,強迫自己別開臉,看向池台上純金的鳳凰:「我說的是事實。」
她看到的也是事實:「我有配方。」
步善才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張臉,寧願相信這是傅離人隨口的一個玩笑。
雲滅絕若有所思地看著池台上的男子,他清淺的呼吸聲比九曲入水更亂。
「是真的,這不是秘密。」百度給力,不過她悲催的發現她的魅力似乎還不及一個配方,靠,白混了。
步善才看著傅離人就像看瘋子,誰也不會蠢到公開自己的配方。
這樣的表情也能取悅她,雲滅絕拂亂身前的水面,帶點閑散的撩撥,勾著男子壓抑的心思。她或許是卑鄙了點,可是那雙手與其優雅地挑弦,不如浸泡在硫磺中腐爛。她無意於他的人格,她只看重他的可利用價值。
步善才凝視,少女眼角的弧度,真實的取笑著他的戒備,可是他小心又有什麼錯,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寧願小心翼翼的活著。他有需要照顧的母親,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妹妹,他早已回不到意氣風發的年紀,也再沒有賭上全部爭一場繁華的決心。
凝視變成審視,自小開始的教導讓他習慣地計較著少女的能力,換算自己依附的利益,思考如何在最壞的情況下減少自己的損失。
雲滅絕背靠左岸,步善才立於右岸,中間是金鳳長舞,九曲水暖。說到底,也不算是各懷心思,加減乘除的一直都是步善才,雲滅絕多數時候都不在狀態地發獃,心思轉了千回,卻沒一個記得住。
不染丹蔻的指尖,彈亂安然的池水,滅絕垂眸一笑,挑眉開唱,純屬打發時間。
「蘇三,離了洪洞縣,
將身來到大街前,(捏個蘭花指)
未曾開言我心好慘,
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哪一位去到南京轉,
與我那三郎把信傳,(習慣性走調)
言說蘇三把命斷,
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哎,唉唉,哎呀——呀哎——。」
步善才專業地瞪她一眼,攀不上那個音就別唱。
雲滅絕立刻受教地改個低音的。
「開封有個包青天,
鐵面無私辨忠奸,
江湖豪傑來相助,
王朝和馬漢,鏘鏘,武則天——」
步善才這會寧願盯著池水,他怕自己忍不住了衝上去揍她。
雲滅絕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呵呵,善才公子算好了嗎?」
步善才看眼身側血肉模糊的左手,嘴角的弧度明明滅滅。他不覺得傅離人有足夠的資本讓他依附,但至少有能力保他全家一時周全,他寧願相信是自己怕死,也不願意承認是對她手裡的配方感興趣。
「你說的,是不是都能做到?」
雲滅絕揚眉,入耳的語調微抖,連忙端正了態度,堅定的正視:「我傅離人保證都做到。」說鬼話從來正兒八經。
「口說無憑。」他不信她,比起錢來來更信不過她。
「我可以跟你簽份勞動合同。」滅絕更正經地說道:「我親自簽字畫押,當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提議,我也配合。」
步善才眼神複雜地看眼池中的少女,她臉上的誠懇卻不能讓他心安:「請大小姐在善才面前起誓,保我家人一世安全,免她們窮苦,免她們卑賤——」
「……。」勉勉強強,這一點也可以附贈,只要她不死。
「你若做得到,我步善才便是你的。」
「……。」滅絕失笑,她要不了那麼多,容易撐死。
步善才斂眉:「你若做不到,天打,五雷轟。」最後五個字,他說得極輕,卻也極狠。
滅絕笑意更甚,要不要那麼毒啊。
「不敢?」步善才聲音更抖了,傅離人的沉默讓他越來越沒有底氣。
煩,沒腦子的男人真煩。
素白的指間在水面上畫了一圈,雲滅絕攏了攏濕透的髮絲,不甚在意地露出如玉的肩頭:「你可以走了。」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他當自己是誰,不就是物理和著化學嗎,她較真了也能創造個諾貝爾。
步善才聽不懂地怔住,什麼意思。
滅絕卻不想再看他那張臉:「來人。」丟出去得嘞,她這不是收容所,沒有閑工夫安撫他脆弱的心靈。
解憂鬼魅般地飄入,冷然地看著步善才,有股子搓死他的衝動,他如果聽話,她也不用加班。長得不濟好歹該學會討好,連討好都不會也至少該懂得女人心。
步善才眼睛更紅地啞聲:「你讓我走?」憑什麼如此輕易的要他來,又這般隨意的讓他走,他的價值難道不值得她一個誓言。
「你很煩。」她不要求男人有腦子,但也不看好愚蠢。
解憂瞥一眼她家大小姐的臉,二話不說地拎起步善才的后衣領就往外拖。
步善才驚慌地掙扎,瞬間想到如果自己現在失寵,會發生的所有不好:「你做不到便罷,何必說得那般好,我能夠許下一生,為何你連一個誓言都不肯給。」
滅絕閉上眼,身子發軟地又往水裡沉了沉。激將法對她沒用,她懶得和這男人談,她以傅離人的名義發八百個毒誓都無法滿足這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何況她為嘛要養他一輩子。
步善才跪著前行幾步,雙手死死扣住池沿,不甘心自己剛剛救出的妹妹又回到錢家,更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傅,離,人。」
謝謝sharon227的鑽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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