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善才初夜
黑衣的侍衛從錢家僕役手中接過精緻的軟轎,穩穩地抬入巍峨的宮門。
錢來來領著一眾僕役俯身叩拜,高聲朗誦
「大小姐萬福永壽。」
「大小姐永享安康。」
解憂站在宮門下,越過跪拜的人群,看向乾淨的夜空,笑出一眼嘲諷,都有病。
唯一站解憂身後,望著同一個方向,純潔地笑了:「解憂姐姐,從隱蔽的地點來看,總共有三撥人馬,是砍了餵魚,還是殺了養花?」
解憂負手斂眉,看了一會月亮,殺吧,感覺不出殺氣,似乎人家也就是來看看,連靠近的打算都沒有,不殺吧,拜託能不能派些專業點的來,連唯一都察覺得到,她們很難做哎。
「解憂姐姐?」
「關門。」解憂甩袖轉身:「雲淼宮百米這內的,殺無赦。」誰越界,誰倒霉。
墨綠絨緞披風裹挾頎長的身形,一柄古樸的琵琶在懷,一人一琴,再無過多的點綴。步善才有些拘束地站在傅離人的寢宮內,商賈世家的出身,讓他至少能夠判斷視線所及之物的價值。
地毯吊燈,傢具擺設,每一件都是珍品,他腳下鋪設的是完整的北海雪獸皮,身邊的宮柱囂張地完全用黃金澆鑄,鑲嵌顆顆西澤明霞珠,巨大的海魚缸底鋪著月白色的海沙,點綴拇指大小的東瀾鮫人淚。曾今他以為的珍奇,在這處寢殿中顯得廉價,隨意的擺置著,甚至不值一看。
步善才不舒服地站著,整個人被殿內奢靡的氣場壓得心悶,這又何止是暴殄天物,錢來來尚且知道財不外露,低調奢華,這裡卻完全不加以掩飾地堆砌財富,張揚華麗,高調富貴,以金銀為耀,以奢侈為榮。笑容不改,他突然明白了錢來來的『苦衷』。人比人,原來果真是不能比,他甘願給錢來來跪著,錢來來也甘願給這雲淼宮的主人趴著。
解憂打發了唯一不二,親自伺候茶水,她對步善才沒什麼意思,她就是想早點收工。
步善才看眼手邊的茶盞,連客氣都忘了,官窯瓷,皇室專用,傅家大小姐的尊貴不輸一國公主。
「步公子請用茶。」解憂平板的聲音不帶情緒,眼角掃過步善才清秀的側臉,疑惑她家大小姐到底對這男人哪一點感興趣,雖然看著順眼,但依照她家大小姐的品位,說貪圖美色未免牽強,宇文秀都比這貨動人。
步善才直到解憂帶著眾多女婢退下,都沒換過姿勢地呆立著,挺直的脊背浮出冷汗,白皙的雙手僵硬地扣住琴弦,連呼吸都在不穩地輕顫。
傅家大小姐如何會看上他?他有哪一點值得這座宮殿的主人動心,他不避諱地承認,他覺得這裡俗,很俗,用無數的金銀財寶堆砌的俗不可耐,俗得讓人嫉恨,俗得叫人牙酸,俗得好笑自己怎麼就投錯了胎。
俊秀的眉心慢慢糾結,修長的手指緩緩繞上絲線,倔強地死纏,步善才突然覺得過分,傅離人過分,有錢有權的人他見得多了,第一次見著這麼不含蓄的,顯擺無疑於找死。
手指狠狠一扯,『錚——』的一聲,四弦齊斷,絕音繞樑。繪著陽春白雪的琴身染上點點紅梅,被割裂了皮肉的手,因著疼痛不住地顫抖,鮮紅的血液滴落,輕易地臟污了銀白的獸皮。
頓了三秒,步善才霍地起身,棄了懷裡的琵琶,大步沖向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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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金色的紗幔層層翻飛,成簇的牡丹時開時閉。
拂弦的手帶著撕扯的衝動大力揮開眼前的阻隔,有些怒不可泄,有些義憤填膺,更多的卻是他自己也不願多想的委屈。
雲生白石,九鳳展翅,溫熱的泉水碰撞冷冽的空氣,升騰層層稀薄的水汽,以飄渺的形姿遊盪,繞過腳踝,纏住胡亂英勇的腳步。
步善才忘了迴避的愣在當場,眼中的容顏比初晨的陽光純粹,比含苞的花朵乾淨,頃刻間停滯了呼吸,柔軟了情懷。
雲滅絕背靠著暖玉池壁,眼皮都不帶抬一下地沉默,男人突然闖入所帶入的絲絲涼意讓她忍不住地微皺了眉心,更想皺眉的是男人的莽撞,如果他會一點武功,恐怕此時在她面前的便是一具屍體,喵了個咪的,不用腦子。
步善才安靜地站在原地,指間的疼痛喚回理智,卻依舊無法對那張臉所造成的衝擊釋懷。他帶著不願承認的彆扭卻轉不開視線,他什麼也不想說,甚至不想傅離人睜開眼,幼稚地希望這一刻停滯,被琥珀包裹。
可是雲滅絕並不是請他來看自己洗澡的,況且她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美色令步善才掏心挖肺。
「多大了?」她勾了唇角,盡量溫柔,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語調,避免造成調戲的誤會。
希望破滅的步善才依舊直勾勾地看著那張臉,也因視線中慢慢浮出的奢靡背景泛出厭惡。擁有這一切的人不該擁有這樣的容姿,她開口便是毀了他對她僅有的好感,
滅絕不失耐心地等著,她等他自覺,對有才的人她也可以破例寬容。
「一十七。」步善才微愣,語氣中有他陌生的咬牙切齒。
客套結束:「聽錢老爺說了些你以前的事。」
步善才警惕地退後一步,看傅離人的眼神變得戒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的冤枉依舊可以拿來做文章,當年能讓他家破人亡,如今也能另他萬劫不復。
雲滅絕撇嘴,她想弄死他還用翻舊案,你姐夫的,這男人沒腦子。
「本宮令你研製火藥——」
「大小姐。」步善才猛地跪地,堅硬的膝蓋撞擊更堅硬的雲台石地面:「請大小姐贖罪,草民恕難從命。」
滅絕閑散地撥了下水面,置若罔聞地繼續:「從今夜起,你便在宮中的雲端閣住下,衣食住行都會有專人伺候,你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他們便是,薪水方面,你報個數吧,關於福利——」
步善才著急的喊:「大小姐,天家威嚴,官書為證,草民此生不得重操舊業,違令則項上人頭不保——。」
「本宮認為上五休一比較合理,當然如果你認為不妥,我們可以商量,過年過節本宮也保證會有休假和紅包,當然你家裡人的開銷也都會納入福利之內。本宮已經安排你的母親和兩個妹妹在宮外的一處別院住下,話說,你母親的身體似乎不好,本宮為她配了個御醫,至於你的兩個妹妹——」
「大小姐,草民的家人是無辜的,還請您高抬貴手,饒她們不死——。」
為什麼『一夜』也是禁詞,我『嘎嘣』一下懵了!
我就想『初夜』應該也禁吧,結果就這麼OK了,我『嘎嘣』一下又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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