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章
徽媛原本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一想,又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於是她便斂了眸,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低聲說道,「表哥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若是表哥需要,我明日便也去御書房前跪著,想必皇上看到我們的誠意,就能收回聖旨了。」
跪是不可能跪的,徽媛自知自己和原祚不一樣,她要是一跪就是抗旨不遵,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但她現在就想這麼說,想告訴原祚,這門親事也不是自己願意的,憑什麼要弄得大家都以為是她強迫一樣。
原祚卻是沒想那麼多,在他眼裡,徽媛一直都是心軟,又傻乎乎的,有時候又有點橫衝直撞,因此他第一反應竟是相信了徽媛的話。
和自己退婚然後嫁給別人嗎?
那個人會是誰?
他那個道貌岸然的六弟?
原祚只要一想到原仲那天刻意討好徽媛的樣子,以及在御書房那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就覺得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
但是一想到方才徽媛蒼白的臉色,他又不得不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表情,語氣有幾分僵硬的繼續解釋道,「我本就沒有娶親的打算,這事情並不是因為我對你不滿。」
徽媛仍是低著頭,看也不看原祚一眼,繼續道,「是,徽媛自知自己配不上五皇子,這門親事是徽媛高攀了,徽媛也十分惶恐。」
自己不打算娶是一回事,但對方口口聲聲的不想嫁又是一回事,原祚覺得自己心中的那股怒火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他猛地一下站起來,卻又不小心連帶著把手邊的茶盞都打翻了。
茶杯落地碎裂的聲音聽得人心裡一顫,陪在徽媛身邊的錦繡和慧娘都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兩人上前一步,隱隱的護住了徽媛。
原祚看著連徽媛身邊的下人都防備著自己的樣子更覺得心中煩躁,但剛才他也看到了茶蓋似乎是滾到了徽媛腳邊,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隱忍著怒氣問道,「可有濺到你身上?」
確實裙角被濺到了幾滴茶水,但並不礙事,徽媛起身,福了福身感謝道,「多謝五皇子關心,並沒有。」
徽媛的態度比之第一次見原祚還要客氣疏離,甚至連「表哥」也不叫了,偏偏她又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原祚捏了捏拳,覺得再呆下去怕是只會讓事情更糟,於是再次看了徽媛一眼,壓著聲音道,「如此,你便好好休養吧。」
「是。徽媛知道了。」徽媛乖順的接道。
原祚原本要離開的腳步,不知為什麼聽了這話后就停了下來,他深深的看著徽媛,最後語氣十分克制,道,「既然聖旨已下,你便安心待嫁,不要有別的心思。」話到最後已然帶上了幾分嚴厲。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留下徽媛看著原祚的背影,兩個身影彷彿此刻在漸漸的重合。
「你既嫁了我為妻,就不要再肖想別的男人。」
曾經她也聽這位表哥用相似的語氣說過相似的話。
這位五皇子,她的表哥,她的未婚夫究竟在深夜到她房間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原本她以為是意外,就在昨天她還打算和老夫人說這件事,若是有可能的話也幫她解決一下這件事,可現在,無論怎樣,她都被綁在了和對方相同的一條船上,無論這背後有什麼原因,她現在都只能先瞞著,可是作為一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人,她卻迫切的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晚,徽媛躺在床上,第一次期待起晚上那個人可以過來了。
她白日睡得多,晚上也不困,便一直坐在桌邊邊看著書邊等著。
直到錦繡擔心的進來了好幾趟,她才吹熄了蠟燭,和衣在床上躺著。
她並不是萬分肯定原祚今晚會過來,畢竟他也不是每晚都來,但今天白日的時候兩人鬧得這樣不愉快,她卻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覺得對方應該會過來。
眼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徽媛開始覺得自己那直覺有點不靠譜了。
但是卯時剛過了一刻時,她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動靜。
一轉眼便看見自己的床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今晚的月光並不亮,又隔了一層床幔,徽媛幾乎只能看清床前的一個影子,並不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可她卻十分肯定對方就是原祚。
她從床上直接坐起來,然後喊道,「表哥」。
她說完便直接掀開了床帳,徑直起身穿好了鞋子,站在原祚面前。
原祚被他這淡然的態度弄得後退了兩步,聲音有些窘迫的問道,「你……你醒了?」
「一直在等表哥。」徽媛的聲音十分鎮定,已經沒了前兩次的害怕。
她在白天原祚離開后想了種種,最後得出現在這個表哥對她根本就沒有一絲惡意的結論后,此時對他也不是那麼擔憂了,她只是疑惑,疑惑他這個樣子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又有什麼目的。
原祚不懂徽媛想了什麼,聽了這話倒是十分高興,他一下子拉住了徽媛的手道,「你終於想通了,是不是願意和我回府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攔著你回來了。」
被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握著手,徽媛始終覺得有些不習慣,她下意識的掙了兩下,但並沒有掙開,一想到他們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成婚,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任了沒管。
「表哥,你是不是不願意與我成婚?」徽媛問道。
她其實不是特別確定原祚白日的時候與現在的區別,問這話也是想試探他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原祚卻是一聽這話就皺了眉,語氣不太好的說道,「什麼叫不願意與你成婚,若是我不願意與你成婚,當初怎麼會親自跑到西北上門提親,又怎麼會忍著被岳父故意扔到軍中和那一堆人整日切磋。」
他說著似乎想起那段時光還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我知道岳父不捨得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出嫁,只是讓人整天一刻不停歇的輪著來打我,也是十分故意了。」
原祚說完見徽媛臉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樣子便又換了語氣,頗有幾分討好的說道,「不過多虧了你每日偷偷過來給我送葯,那是我每天覺得最值得的時候了,我有時候還故意多受點傷,就為了讓你親自給我上藥,陪我多呆一會兒。」
說到最後,原祚的神情竟然有了幾分害羞的意思。
徽媛不敢置信的看著原祚,一是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那個平時被大家說永遠是一副「棺材臉」的五皇子竟然害羞了,二是震驚於他所說的那些話:什麼提親,什麼上藥,徽媛根本就一點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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