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鎖靈
據老孟所說,書中的內容大多是平鋪直敘,唯一有點奇怪之處就是中間年份曾經斷過十年。
我驚訝於老孟心思之細,竟然連十年的遺漏都能看出來。
老孟解釋說,是記載的人心思細膩,把所有的年份都依次排好。正好書架上有一排空缺,查看了一下正好是十年的遺漏。
我朝著老孟說的空缺看過去,發現上面很明顯的留下了一個印記。
這分明就是有人把這一排的書給帶走了,而且時間並不長。
在我們之前,有人來過這裡。
就在此時,樓上傳來了玻璃珠子落地的聲音。我和余念第一時間對視了一眼,齊齊朝樓上跑去。
老孟他們緊隨其後,我跑上樓才發現樓上是一個空蕩蕩的屋子,地板正中間,坐著一個盤著腿的女性乾屍。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乾屍外面穿著的衣服竟然和樓下的雕像一模一樣。
這難道是巧合?
我抬腳剛要走,余念卻在這個時候拉住我「先別動。」
我正納悶,她抬頭示意了一下「看見這女屍頭上的紅繩了嗎,這是縛術的手法。將浸過雞血的紅繩纏在屍體的脖頸處,便可將這個人縛在原地,讓她的靈魂永遠無法逃離這裡。」
「卧槽,那干這事的人夠變態的啊,什麼仇什麼怨,要讓人家永世不得超生?」
余念讓我們等在原地,上前用刀尖掀開了乾屍的衣服一角,從乾屍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個銅鈴。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將銅鈴包住,確保不會響之後遞到我的手中。
我端詳了一下,發現這鈴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是?」
余念說著東西叫鎖靈,本是一對。
鑄成這個鈴鐺的人,可以將另一個鈴鐺放在想下咒的人身上,自己佩戴母鈴,這樣在每月十五之時,喚響鈴鐺便可以控制另一個人的行為。
這本是一種情侶之間的信物,到後來變成一種巫術,是真是假沒人知道。
古時候的人總相信藉助神秘的力量可以完成自己的願望,就像現在的人相信依靠法律的規定就能守住婚姻一樣。
那這麼說來,這個乾屍是被人控制在這,一直到死的?
從衣著上來看,這乾屍和樓下的雕像有十分相似之處。但乾屍的面容已經塌陷,除了骨骼之外已經無法辨認全貌,所以長相不得而知。
難道是蒙洛愛上了樓上的這個女人,但是女人有愛人誓死不從,所以蒙洛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來把這女人鎖住?
不然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要費這麼大的力氣。
我說出了我的猜測之後,余念不留情面的瞪了我一眼。也是,蒙洛在她心裡就是信仰一般的存在,怎麼能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也是直到後來我才醒悟,在這個龐大的故事裡,我現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老孟這時候好像看到乾屍的身下,正壓著一樣東西。
我說「要不要搬起來看看是什麼?」
老孟點頭「我贊成。」
說完他和余念都紛紛後退了一步,明顯不想碰那乾屍。
我求助的眼神看向圖索,圖索漠然的看著我,用實際反應來告訴我他不會管我。
我戰勝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只好擼起袖子硬著頭皮上前。
女屍渾身上下都已經變成青黑色,骨節明顯的快從乾枯的皮膚中穿出。眼球早就已經乾枯脫落,取而代之的兩個死氣沉沉的假眼。
我暗自腹誹這人確實夠變態的,人死了不讓下葬不說,還給她把腐爛的眼球給填充上了。
我不忍正面對著她,就側著身子小心的把她搬起來,沒想到這女屍已經乾枯脫水成現在這種樣子,重量卻一點一點沒減。
我咬咬牙,托住女屍的腋下,使勁往上抬了抬。這下女屍跟我的距離更近了。眼睛貼著我的鼻尖,我盡量的避開,卻還是能看見她乾枯的皮膚,和奇長的手指甲。
我聞到了一股很酸臭的味道,皺著鼻子,往後別著頭,喊老孟快點把那乾屍下面的東西抽出來。
老孟捏著鼻子上前,從乾屍身下拿出了一張墊子。同時又在她身下發現了一個布包裝著的東西。
東西拿走之後我連忙把人放下,墊子硬硬的,用手一摸很明顯能感覺到裡面好像縫著東西。布包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個嶄新的銀鈴鐺,雖然和剛才余念取下來的那個一樣,但是這個卻光亮如新。
老孟搖了一下,鈴鐺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在空空的房間里迴響。誰知道圖索聽到這聲音后打了一個寒顫。不像是簡單的因為冷而打的寒顫,而是像被電擊了一樣,猛的一下。
因為圖索的塊頭比較大,所以動作顯得更為明顯。
我們齊齊向他看去,誰想到他的眼睛里此刻竟然發出一道幽綠色的光。
圖索看著老孟手中的鈴鐺,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像鬥牛場上的牛,彷彿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老孟撕碎一樣。
「怎麼回事?他是聽不得這個聲嗎?」
老孟不明所以,又把手裡的鈴鐺晃了一下。
圖索這時候已經開始發狂,和之前完全不像同一個人。這會彷彿已經是變了身的野獸,嘶吼著就朝老孟撲了過來。
余念縱身跳起,直接將老孟手中的鈴鐺擊落。在圖索撲上來之前,把老孟推到一邊的桌子下面。
余念一隻手頂住了圖索的肩膀,另一隻手抵在自己的胸前。
兩個人分力抗衡,雖然余念矮了圖索近兩頭,但兩人此刻卻勢均力敵。
但圖索卻在這時反手勾住了余念受傷的肩膀,余念疼的冷汗直流。
我捏緊了拳頭上前,朝著圖索的腦袋便掄了過去。
但這一圈好像砸在了水泥墩子上一樣,震得我的手好像快要骨裂,圖索卻絲毫不以為然。
我思來想去,連忙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鈴鐺,拿在身前搖了兩下。
圖索聽到鈴鐺的聲音,側著頭尋覓方向,這動作簡直和狼一模一樣。
他下一秒便鬆開了余念,喘著粗氣朝我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整個八角樓陷入了黑暗。
我這才開始回憶,這八角樓處在地下,根本不透光,為什麼從我們進來開始就猶如白晝,燈火通明?
直到陷入黑暗之後,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黑暗中,除了圖索的眼睛依舊發亮之外,所有人都好像無頭蒼蠅,陷入慌亂。
老孟這個時候從桌子下面拉住我的腳,小聲告訴我快躲進來。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下一秒,便從樓上飛下來一群紅色眼睛的東西,瞬間將屋子包圍。
一時間,八角樓中都回蕩著那東西高頻率的叫聲。
我抬頭望去,才終於看清了從樓上飛下來的那群東西是什麼。
原來就是剛才在外面,伏在佛像上的那些蝙蝠。
只不過這一次的體積比之前要大很多。血紅色的眼睛,牙齒尖銳,長在下顎外,好像是之前的變異體。
這些變異蝙蝠好像被鈴鐺聲吸引了,一時之間都超我和老孟的桌子下面涌過來。
我趕緊推著老孟從桌子下面鑽出來,朝著印象里余念所在的位置挪動。
剛走出去不遠,我便感覺到了一道鑽心的疼痛。
扭頭一看,一直蝙蝠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肩胛骨處。老孟看著我束手無策,我心一橫,直接讓它把那東西抓下去。
老孟拿住蝙蝠的翅膀,用力往下拽。可這蝙蝠像要把我的骨頭咬碎一樣,無論老孟拽的多用力它都不肯鬆口,最後生生的從我肩膀上扯下了一塊肉。
一旁的圖索聞到了血腥味,瞬間興奮,猛地撲向我。
余念在擊落了面前的幾隻蝙蝠之後,將骨傘朝我扔了過來。我在黑暗之中接過骨傘擋在身前,余念此時喊道「把那個鈴鐺踩碎!」
我連忙照她說的,把鈴鐺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鈴鐺碎裂的同時,圖索就好像斷了電一樣,癱倒在地。那些蝙蝠也都好像失去了辨認方向的能力,開始自己撞向牆壁,有的撞死落在地上,有的沿著原路又飛了回去。
二樓一片狼藉,我再三確認了一下所有人的傷勢,發現除了穗禾手腕被咬傷之外,別人都沒受傷。
「穗禾,你趕緊找東西先把傷口包紮起來吧,小心感染。」
我說完之後只覺得穗禾看向我的表情有點震驚「你,你怎麼知道我手腕受傷了?」
話說出口我才意識到,我和穗禾之前雖然只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但是周遭一片漆黑,我又是怎麼看到她的傷口的?
我很難形容我現在的可視範圍,我明明知道現在周遭都是黑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但我卻依然可以看到我想看見的東西。
比如說我知道余念現在已經濕了的碎發,還有穗禾受傷的手腕,以及圖索倒地的姿勢……
我拚命的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的世界依舊如此。
余念這個時候拿起那乾屍坐在身下的墊子,拎起來試探的問我「這墊子裡面縫進去的東西是什麼?」
隔著厚厚的一層羊毛氈還有填充棉,我依然看見那裡面縫著的是六根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