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走散
「我們得趕緊走,快來不及了。」余念突然催促道。
「什麼來不及了?」
「風,就快吹進來了。」
剛才外面肆虐的聲音好像越來越大,感覺正一點點的逼近我們。我看向我們來時的那扇門,石頭縫中間的灰塵被吹起老高,剩下三盞長明燈的火焰也越來越不穩定,晃晃悠悠,好像馬上就要熄滅一樣。
「這聲兒可真是邪了門了,到底是什麼動靜呢。」老孟不死心,還是想知道個大概。
「你別管了,趕緊想辦法先躲起來吧。」
瘦竹竿這時候撅著朝裡面看了一眼「這裡面好像是條路!」
這時,門口的石頭突然被吹塌了點,滾到了大殿中央。那扇門看樣子馬上就要被吹開了。
眾人都跳下來之後,余念跟在最後跳下。
從下面伸手去抬起被掀開的那塊金板,可是在下面不好發力,拉了兩下金板沒有反應。余念只好重新跳上去,從上面搬。
打開的時候是我們三個人力氣,這次余念一個人去抬多少有些吃力。這時門口的石頭塊已經滾下來大半了,情況很危急。
我轉頭對老孟說「趕緊帶著我爸往回走,別在這站著。」說完回頭招呼圖索,圖索點了點頭跟我一起跳了上去。
如果在大風吹進來之前不能把板子放下,看這風力,難以想象這下面一會兒會是什麼情況。
「余念你先下去!」我站在呼呼的大風之中對余念道。
「別廢話了,趕緊搬吧。」余念還是倔強的不肯離開,我們三個一起把板子從地上抬了起來,挪到了露出來的那條墓道上面。
但是這時候怎麼下去就成了問題。不管板子怎麼挪,我們要是想下去都得留個縫隙,但是如果我們都下去以後,這條縫隙怎麼蓋上就又是個問題。除非留一個人在上面,在我們都下去以後把金板推上。
「快下去。」余念說。
「不行,下去以後還是會留一條縫。」
「你們先下去,我試試看。」余念眼看著門口的碎石就要坍塌,沒空再多想。
圖索這個時候接過,對我們倆道「就這點事還用這麼墨跡,趕緊下去。」
我本來還有有些不放心,但卻被圖索一把推了下去。他和余念交換了個眼神,這時候後面轟隆一聲,我連看都沒看,肯定是風吹進來了,連忙拉著余念護在我身下。
「往裡跑,快!」圖索手上還撐著那塊石板,跳下來對我們倆說。
說完咬著牙,用力把金板的縫隙合上。這時灰土從縫隙外面猛地吹進來,風力摻雜著土,讓我一時都有點站不住,這簡直就是龍捲風的程度啊。
我和余念誰都沒走,伸手幫圖索撐著。
。
圖索見我們沒走」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向左邊用力。」
我把手收回來往褲子上擦了擦汗,重新舉了起來。外面好像更猛的一陣風吹來,我被吹得睜不開眼睛,他的聲音也被風吹得有點聽不清。我只大概聽見了個三,就猛地向左發力。
金板咣當一聲,嚴絲合縫的貼在地上。
那陣熟悉的聲音再次襲來,風聲從金板和地的接縫鑽進來,發出難聽又詭異的聲音。偶爾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應該是地上的那幾盞長明燈被吹翻,此刻上面肯定是一片狼藉。
我兩隻胳膊一下子垂了下來,肌肉好像被撕裂一樣的疼。剛才被風吹了滿嘴的沙子,我吐了兩下也沒吐出去,看來一會得用水沖一衝。
我們三個順著這條好像排水系統一樣的地下通道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就看見老孟和我爸他們正在前面不遠處等著我們。
我連忙跑過去之後,發現我爸還沒醒。
我正醞釀好了情緒心疼我爸身上傷口的時候,突然聽見我爸肚子里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只好暫時先收住眼淚,把壓縮餅乾用水泡開了之後餵給他。
幾口餅乾下肚,他的肚子也才算安靜了下來。
瘦竹竿見多識廣,我拜託他幫忙檢查一下我爸的傷勢。
他忙不迭的上前查看,還說著要我別太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檢查之後,發現結果和我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大多數都是一些皮外傷,沒有致命傷口,更沒中毒。
只不過瘦竹竿感嘆道,說我爸這段日子好像受了不少苦,腿上好幾處傷口都是在沒包紮的情況下慢慢癒合的。看樣子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也過了許久。
我聽過之後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就走到了一邊蹲下。
這地下空間有些類似地道戰的藏身地點,裡面九曲迴腸別有洞天。
我蹲著在身上摸了摸,發現只剩個煙盒,便掏出來扔到地上踩扁。
余念看出了我心情不佳,讓老孟把我爸放平之後再喂點水,便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支煙。
「女士煙啊?」
「不抽算了。」她作勢把煙拿回去,我卻在半路奪回,點燃放到唇邊。
我倆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一言不發。
我現在的心情,又豈是能用兩個簡單的辭彙便可以概括的。高興嗎?當然,畢竟終於找到了我爸,況且人還安然無恙。
但又真的是全然開心嗎?未必。
這一路走來我彷彿都是盲人摸象,又好像被人套在謎團之中。我們父子倆到底要面對怎樣的一個明天,我不得而知。
這時候我頭頂的余念幽幽的開口「這根煙抽完就站起來吧,從這起,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總這麼蹲著可不行。」
我歪頭看了看她,感覺這話並不像是一個小姑娘說出來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她挑眉看著我「就你現在這張臉,很多年前我無數次在鏡子裡面見過。」她說完抬頭看向前方「習慣了就好,誰叫我們倒霉。」
我把煙頭捻滅,站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我衝動、容易崩潰,也極容易被人三言兩語說服,輕易的相信別人,大事上沒有主意,小事上又優柔寡斷。
不久之前我還是一個自認為很熱血的兵,但自從陷入這件事之後,我才忽然發覺到自己原來就是一個小小螻蟻。我此前受過的教育和勇氣,已經不足以支撐我應付眼前的狀況。
余念倒是難得很慎重的思考了一會「我覺得,你勇敢、善良、有擔當。雖然無能了點,但總歸是個好人。」
我慚愧的點頭說謝謝,但卻突然捕捉到了一個刺耳的辭彙。立馬抬頭質問道「無能?你說我無能?作為一個男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說他無能!」
余念見我又精神了起來,也無所謂我生不生氣,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候,老孟忙喊了我兩聲「肖鼎,你爸醒了!」
我爸還是十分虛弱,但是嘴唇的乾涸已經緩了過來。見他醒了,我連忙把人扶著做起來,靠在牆上。
我在他面前擺了擺手,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爸並不像回答我這個問題,只問我你怎麼來了。
我還真不知道一時之間怎麼開口,只說「你要是不丟我能來嗎?我前後腳都找了你快仨月了,你怎麼跑這下面趴著了?」
我爸看了看眼前,一個一個的問我「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啊。」
「是你未來的兒媳婦。」我介紹完,余念朝著我后屁股就踢了一腳。
我爸欣慰的點點頭「好啊,好,比之前那個好看多了。之前那個一臉苦相,看著就像來我們家討債的一樣。」
我心想我爸還是對余念不夠了解,余念這不是討債的,這有可能是討命的。
介紹完圖索之後,我爸又問到了瘦竹竿,剛問出口就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一樣說「我是不是見過你?」
瘦竹竿倒是謙卑,兩隻手遞過去跟我爸握了個手「不敢不敢,都是古董圈裡的,您多半是沒見過我,但我對銜草堂的大名可早有耳聞,期待著什麼時候有機會能去拜訪呢。」
瘦竹竿不愧是老油條,剛剛這一波舔的這叫一個含蓄內斂,不咸不淡啊。
我爸愉悅的拍了拍他的手「這小兄弟以前是學唱歌的吧,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厲害厲害。」說完拉進了瘦竹竿的手問道「那是誰夾你來的?」
瘦竹竿忙回答「是孟老闆,他讓我過來的。」
「哦?」我爸看向老孟。
老孟搖搖頭「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也是到了這才遇見這個人的。」
我爸依舊陪著笑臉,沒再多說話。
問了一大圈,我們的情況如何他都了如指掌,但是他是怎麼到這來的卻一句沒提。
我耐不住剛要問,余念卻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子,把我往後扯了扯,示意我先閉嘴。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爸多半是忌憚著其中的某個人,所以才一時不便說出真相。
不過好在現在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知道真相也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
於是我只問「你是自己來的?」
我爸搖頭「七個人,我和七個人一起組了個隊。但是後來無意中走散了,只有我走到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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