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談論生路
「人家觀音堂的主持找咱們王長官能有什麼事？當然是商量國家大事了。我說趙大山，你能不能別那麼粗俗？還真是把沒文化當成個性了。真是的，認識你我都覺得丟人！」出口如此犀利一點兒不留情面的當然是樊大彪。
「樊大彪！你小子故意找茬不是？」王大山騰的跳起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過來動手。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王星氣壞了。這倆人平常在一塊鬥嘴就算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人家小尼姑才被鬼子給糟蹋了，心裡正有陰影呢，你們就說出這種話，人家心裡會怎麼想？
果然，小尼姑聽了趙大山的話之後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煞白、兩隻眼睛含淚，眼瞅著就要哭出來了。王星趕緊安慰：「小師太別往心裡去。當兵的言語粗魯，說話欠考慮，我替他們倆給你賠不是了。對不起，你千萬別在意。」
人家能不在意嗎？但小尼姑還真就沒辦法怪罪這些人。她的命就是眼前這幫大兵救的，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說話難聽點兒，可比起日本鬼子來那不是強太多了嗎？
小尼姑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抬眼看向王星。王星沖趙大山和樊大彪無奈的搖搖頭，跟著小尼姑去見主持。
主持凈音師太在大殿接見了王星。觀音像前放著兩個蒲團，倆人一人坐一個。
凈音師太問了王星中日兩軍的戰況。師太是聽說過中日交戰的，她也知道日軍很難對付。但是她不明白鬼子怎麼就會進了南京城？又怎麼會來她這觀音堂為非作歹？難道說國軍已經戰敗，把首都都給丟了？
看樣子凈音主持是一直閉門清修，連南京城破、日軍已經進城的消息都不知道。災難既然已經降臨到觀音堂和女尼們身上了，王星當然也就不能瞞著了。
他告訴凈音師太：南京城已經失守了，日軍進城之後展開了瘋狂的報復！殺人、姦淫、搶劫，無惡不作。南京城即將遭到血腥屠城！日本鬼子在南京所殺害的軍民人數將達數十萬之多！用不了多長時間，整個首都就將變成一片屍山血海！變成一座死城！
凈音師太都聽傻了。她是實實在在被王星所描述的恐怖場面給嚇住了。好半天，師太才哆嗦著嘴唇顫音問：「那，那可如何是好？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觀音堂的尼姑們怎麼辦？王星和他的戰友們接下來準備離開南京去找大部隊，就算走不成，大不了就在南京城和鬼子拚命了，最多不過死到戰鬥當中！可尼姑們怎麼辦？
有一就有二，鬼子既然已經來過一回，誰也保證不了他們不會再來第二回！萬一明天或者後天又一波鬼子來了，觀音堂里的尼姑們豈不還是在劫難逃？王星已經救過這幫尼姑一回了，他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可憐的女人們二次受辱乃至喪命？
得想個什麼辦法一勞永逸的把她們救出苦海呢？帶走肯定不行。王星的隊伍是要打仗的，帶著一群尼姑那成什麼樣子？她們能去哪兒呢？有了！歐美國家駐華使館！
南京是首都，各國使館都在南京城內。日本鬼子就算再兇惡，現在，日本國畢竟沒有對歐美宣戰，鬼子還是不太敢進入使館區行兇的。還有那個寫下著名《拉貝日記》的德國人拉貝。這些人其實都可以投靠呀！
思路一旦打開，王星立刻就覺得眼前一片光明，所有問題似乎都迎刃而解了！歐美的使館要是不敢收留這幾個尼姑，就把她們送到拉貝那裡去，拉貝肯定有膽子收留。沒膽子他能寫下《拉貝日記》嗎？
「師太，我知道一個絕對安全的去處，也是在南京。你們要是到了那裡，不管是日本鬼子還是漢奸特務隊都絕對不敢去！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們願不願意離開觀音堂？」
凈音師太猶豫了。雙手合十她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彷彿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咳咳！」王星突然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我的老師太，你知道這三個字幾十年後都是怎麼用的嗎？好一會兒他才緩過這口氣，抹著眼淚告訴凈音主持：「好吧，既然師太你同意，那我們就這麼辦了。」
「師太，你現在就去和弟子們講清楚，明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您和您的徒弟們最好還是換上俗家衣服，帶上帽子或者頭巾。明天咱們一起去找安全的落腳點。除了隨身物品其他一律不要帶，只要人平安就行，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夜談至此結束，王星告辭返回客房。凈音師太怎麼去做徒弟們的工作不提，王星一回他住的客房，立刻就被趙大山、樊大彪、張金亭給包圍了。
心直口快的趙大山咋呼的嗓門最響：「王星，老尼姑找你幹什麼去了？」
然而，總有不合適的聲音緊隨而來，「什麼老尼姑？人家是觀音堂的主持！趙大山，你要是再這麼沒素質，滿嘴胡說八道，就滾出我們這支隊伍！」訓斥完趙大山，一轉臉，樊大彪立刻滿臉堆笑的問王星：「長官，您說我訓他訓得對吧？」
王星苦笑著搖搖頭，對這倆活寶他也是真沒轍了。
「咳咳，大山、大彪、金亭，剛才我已經和凈音主持商量好了，明天我們就護送她們離開觀音堂，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她們送過去。」
王星說正經事的時候，趙大山、樊大彪、包括張金亭誰也沒出聲，全都在旁邊專註的聽著。
「我和凈音主持商量了一下，目前南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應該就是使館區。最起碼，英美法德等列強的駐華使館，鬼子應該是不敢強闖進去鬧事的。」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明天我和金亭、大彪再帶兩個弟兄換上日軍軍服，護送師太們去使館區。趙大山帶著弟兄們留守觀音堂。大山，留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鬼子萬一來了，你要懂得隨機應變，不要和鬼子硬拼。大不了撤出觀音堂。只要人沒事，將來總有辦法逃出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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