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5：凈留篇，下墓之千年屍魔（9）

只見，那和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闖了進來且還將她抱入懷中，一邊還在不停的躲避著那條騰蛇的攻擊。

那聲音也是極其的平穩，似乎也是有安撫人心的功效在。

他說，「別怕——」

不知為何，明明眼前之人她並未有過多的接觸卻是莫名又有股熟悉感在，留兒微抿了一下唇，繼而又是抬眸望向了那條黑色的騰蛇。

眼前的騰蛇與之記憶中的騰蛇有所不同，雖然都是黑色赤焰般的血瞳但眼前的這個明顯還未生智且是個幼崽。

說不出來的感受，但，她就是知道，手指緊攥，「放我下來吧。」

凈寺並沒有將人放下來，反而是淡淡道：「先離開這裡再說——」話落，兩人眼前的出口陡然崩坍。

嗯，是那條騰蛇一甩蛇尾將石室的出口給封死了。

凈寺那張峻秀的眉眼之間閃過一抹冷意，他猛地回眸，單手結印，手中的佛珠霎時閃過了一道金光，然就在他即將打向那條黑色騰蛇之際。

留兒卻是將其給攔了下來。

神情肅穆。

儼然是不會讓凈寺對它下手的架勢。

凈寺蹙眉，「你在做什麼？」

留兒沒說話。

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的腦中再次閃過了一幅幅的畫面，似乎，所有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她只是回眸看向了騰空而立正睥睨著他們的那條黑色騰蛇，滿心複雜，妖王自毀元神魂飛魄散后，上官留懷了他的孩子。

可是，明明，這腹中的孩兒才不過三月之久並未成形的且也絕不可能會存活於這個世上，因為，最後，是上官留親手自爆了妖王丹。

整個銀川，不復存在。

望著眼前的血色豎瞳，留兒心中的那種鈍痛感再次席捲而來。

她蜷縮著身子遲遲都得不到緩解，凈寺剛想上前，然而，她已然抬眸，下意識的留兒就對著那條黑色騰蛇伸出了手道，「過來——」

聲音很輕，仔細聽，不難聽出還有一絲顫音在。

騰蛇愣了一秒且那原本憤怒不已的血瞳之中更是閃過了一道別樣的異色，但，那張血盆大口還是一如既往的就對著留兒直逼而來。

留兒沒有躲。

反而是仍由那條紅紅的蛇信子在她的臉上來回舔舐著，不僅如此，她還伸手抱住了那顆碩大的蛇腦袋，聲音有些乾澀。

「對不起……」

一旁的凈寺眉頭緊蹙，手中的佛珠也是緊緊握在掌心。

因為，此留兒非彼留兒，但卻又好像是她，這讓他這個『局外人』一時都有些看不大真切。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略待嘲諷的女聲兀自響起，「呵，姐，你對不起的又何止是眼前的這個小畜生，還有整個上官一族，你覺得是我們欺騙了你，那你大可沖著我一個人來啊！因為是我告訴的你，爹爹是被那畜生給生吞了的事情，冤有頭債有主，可你為什麼要殺了凨哥哥，為什麼要滅了整個上官一族，為什麼要自爆了妖丹毀了整個銀川地界——」

原本不知何時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拾湘姝』忽然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眸色陰戾，隨手一揮就將眼前的棺槨給掀飛了開來，繼而就是再次伸手劃破手腕處的口子將鮮紅的血液滴在了棺槨里那個久未腐爛的屍體上，而彼時被掀開的棺槨里所躺著的男子儼然就是當初那個俊美如斯的妖王，俞禾沨！

可，奇怪的是，「拾湘姝」卻是極為痴迷的望著眼前棺槨里臉色蒼白如紙的男子，眸中隱隱還有一絲柔情劃過。

凈寺雖然聽不大懂眼前的兩個女人都在說什麼，但，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拾湘姝」竟是一個簡單的術法就讓他動彈不得。

還未出手就被對方一掌給掀飛了出去。

留兒下意識就想過去卻是被眼前的騰蛇用尾巴給牢牢纏住，但，它並沒有傷害她，雖然，它還不曾化形，但，就在留兒被他一尾巴扇飛出去之時，她的鮮血刺激到了它，本能的，這條騰蛇對她親近了起來。

「斯斯——」

它那蛇信子舔了舔留兒的臉頰。

蛇尾雖然將人牢牢纏住卻是並未再傷她一分，那副棺槨，準確來說，是那副棺槨裡面的人。

是它要守護的。

很不明確的指令，但，它似乎違抗不了。

「姐姐，你知道嗎？

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這個世道很是不公，像你這樣身負業障之人竟是都還有輪迴轉世的機會，可，凨哥哥他又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他的魂魄要遭受到萬劫不復的懲罰！永身永生都被困在那畜生的皮囊里不得超生！為什麼明明是你們兩個所犯下的業障卻都一一要他來償還——」

留兒抿了抿唇。

「呵——」

『拾湘姝』冷笑了一聲，然後又是十分淡漠的掃視了一眼角落裡早已是動彈不得的凈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佞。

「去，吞了他——」

這個指令自然是對那條騰蛇下達的，留兒心下一緊，「不行，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看到向來都是處變不驚的留兒臉上終於是浮現出了一抹名為驚慌失措的神情時，『拾湘姝』笑的癲狂。

「上官留啊上官留，你可真是自甘墮落，堂堂上官一族的嫡長女，上官家族未來的希望最後竟是真的愛上了一個畜生，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自甘下賤呢！」

「我要你吞了他！」

話落，『拾湘姝』的眸中霎時就閃過了一道紅光，與此同時，那騰蛇的血色豎瞳也同時閃過了一抹妖冶的紅光。

它竟是不管不顧的就直衝凈寺而去，尖銳的毒牙已然從牙床露了出來，那毒液更是頃刻之間就要滴在凈寺的身上。

凈寺面無表情，但，他心裡十分清楚，不管是被眼前的騰蛇生吞還是被其毒液侵蝕，他都必死無疑。

可，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仍舊是沒有出現任何的懼意。

彷彿生死與他而言，真的沒什麼。

眼看著凈寺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那一刻，留兒閉了閉眼，「不要！」

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歸留兒還是出手了。

當身體受到重創的那一刻。

那條騰蛇似是還有些不解的就扭頭望向了站在他雙翼之間的女子，血色的豎瞳哪怕赤焰駭人但仍舊是沒有對她發動任何實質上的攻擊。

只是很茫然。

為什麼她會殺了他？

明明，明明，他可以感覺的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它不會傷害她，哪怕是那個女人發動的命令，它都沒有真的攻擊她的。

為什麼？

留兒閉眼，哪怕是沒有睜眼去看，可她仍舊是可以想象得到那還沒生智的孩子該是怎樣的一副懵懂無知的神情。

她果然，冷心冷情。

睜眼。

留兒兩指翻飛，頃刻間，那龐然大物就如同是幻影一般「砰」的一聲，消散了個一乾二淨，而留兒的那雙向來都平靜無波的眸子已然浸濕。

「對不起……」

凈寺不知為何，驀然有種窒息感。

很陌生，卻委實叫他難受。

一旁的『拾湘姝』卻是早已笑著越發的前俯後仰了起來，「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雖然那小畜生並不是他的本體，可，他終究是你和那個孽畜的孩子啊，上官留啊上官留你竟是真的下得去手——」

「上官懿，幾千年了，為何，你還是這般的放不下。」留兒對於眼前之人的奚落似乎絲毫都沒有聽見耳里一般反倒是十分平靜的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停手吧，微生凨的魂魄早已不在那副棺槨里了。」

她的聲音很是平淡，像極了她這個人，總是那般的風輕雲淡，似乎，真的什麼都毫不在意。

可，事實呢。

並非如此的。

『拾湘姝』大驚失色。

她下意識扭頭就看向了面前棺槨里的人，繼而就是再次看向了留兒，聲音幾乎到了咆哮的地步，「怎麼可能！」

「你騙我——」

可，下一秒當『拾湘姝』看著自己這具軀體都快要流幹了全身血液，但棺槨裡頭的人卻是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時。

這才略有些慌了神。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一邊伸手去觸碰那具早已是沒了溫度的身體一邊牟孔緊縮，因為，當她的手剛剛觸及到裡頭俞禾沨的屍身時，那原本還如同是個睡著了一般的人時竟是在頃刻之間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化了開來！

「啊——」

『拾湘姝』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我明明是跟著凨哥哥的魂魄至此的，明明都已經是等候了他上千年的，怎麼會！是你！一定又是你動了什麼手腳的對不對！」

『拾湘姝』睚眥欲裂。

她伸手指控著眼前的這個淡漠至極的女子，真是恨不能生吞了她的血肉才好，可，終歸還是因為拾湘姝失血過多的緣故導致她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穩。

而說到底，她也只是一抹殘魂。

原本的修為和能力都用來控制這整個古墓和那條還未生智的小騰蛇的一抹意識，眼下，早已是強弩之末。

「懿兒，他在下面等你，你們終有一世將修得正果——」話落，留兒的那張原本白皙如玉的臉上頃刻間就出現了一道如同是牛皮癬一般的腐爛傷口。

觸目驚心。

是一小塊一小塊的。

可，她仍舊是笑著的。

她牢牢握住了『拾湘姝』的手，目光誠懇，「再信姐姐最後一次，好嗎？」

『拾湘姝』死死的掐住了留兒的掌心，眸光猩紅一片，「你，不要騙我！」

「嗯——」

雖是不甘，雖是想拉著她一同陪葬，畢竟，她的這個姐姐可真是夠狠心的，一夜之間就讓整個家族的人不復存在。

讓整個銀川地界為那個男人陪葬！

她該恨她的。

該恨她的。

可，終歸在對上她的那雙眸子和臉上忽然就給多出來的一塊塊腐爛的傷疤時，驀然閉上了眼睛。

且當拾湘姝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原本無法動彈的凈寺也能行動自如了，可他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默默的將地上的方張洋給扶了起來。

留兒只是垂眸默默的幫拾湘姝再次包紮好傷口。

「這裡這裡，老師，要是我沒估算錯，古墓應該就在這間密室里——」就在這時，原本是被封住的出口處霎時就響起了林青那難掩激動的聲嗓。

而其餘的人也都紛紛從不同的石室里給蘇醒了過來且個個都面色古怪，尤其每個人的後背都早已是浸濕了一片。

手腳僵硬，顯然也是都遭遇到了某些叫人頭皮發麻的事情。

但，最終還是都彙集到了留兒和凈寺這邊。

言教授更是大驚失色，「裡面的屍骸呢？」

他的神色有癲狂。

尤其是在看到拾湘姝的手腕處那厚厚的繃帶和棺槨四周的血跡時，那咄咄逼人的架勢莫名就叫一眾學生都紛紛蹙起了眉來。

「教授，這種事情，您都不知道，留兒怎麼可能會知道？」醒過來的方張洋更是當即就將留兒護在了身後。

「就是啊，而且，誰知道是不是盜墓賊已經來過了——」

巫木夙儼然看不下去，所以，哪怕是靳酒拉了拉她也委實忍受不了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教授這般欺負人的架勢。

考古人士了不起啊！

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幕就這麼的經受不住打擊的嗎？可人都已經說了，進來就是這樣的了，還想怎麼樣啊！

真是的。

雖然巫木夙氣勢強勢，方張洋也盡量在解釋，但，言教授卻是絲毫都不買他們的賬，畢竟，他和林青進來之時裡頭就只呆了他們四人，除卻當時還在昏迷著的方張洋和拾湘姝就眼前的這個少女和那和尚是清醒的，所以，言教授自然是不相信留兒是會什麼都不知道的，指不定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將那東西給放走的！

「老師，如果那東西真的在棺槨里，地面上是不可能會沒有腳印的，所以，可能真的是裡面原本就什麼都沒有，您——」

「胡說八道！」言教授直接就打斷了林青的勸解且還將人一同都給帶回了研究所，尤其留兒和凈寺，三堂會審什麼的，都給來了一遍。

但，結果就只有一個，棺槨里什麼都沒有。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最終，俞禾沨的棺槨被定義，可能是早有盜墓者來過一趟，畢竟要真如言教授所言是眼前的少女或者是那小和尚所為，真心太過牽強。

而拾湘姝自從古墓出來后就被送去了醫院，其他人也都紛紛小病了一場，但最終都沒什麼大礙，拾湘姝更是在修養了一個禮拜左右便就已然是恢復了過來，期間，方張洋一直在旁照顧著。

可，他的心儼然早就是飛到了留兒那裡，而留兒，自打從古墓出來后，她就變得愈發的沉默寡言。

不過，倒是和那凈寺一同獨處了幾次。

一次是凈寺主動來找她的，兩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意外的相處融洽，最起碼看起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屋裡，一個在設計圖稿，一個在那裡默默念經，那畫面委實太過詭異可也意外的並沒有那麼的違和卻也著實是看得拾雷莫名有些頭皮發麻。

末了，才是十分彆扭的就去了一趟醫院看望拾湘姝，可，在見到她和方張洋的相處模式時。

扭頭就又回學校了。

後來，聽說小雷也有了女朋友。

那是一個極為陽光的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很甜。

不過，他的目光時不時就會眺望遠方，似乎是在透過陽台處看向了二樓的某一處，又似乎只是習慣性的看上一眼。

而留兒。

聽說，她後來還和凈寺一起去了一趟俞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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