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反轉4

凡事都要有講究，如果非娛樂圈人，非有地位的人士，那家裡的照片拍了就拍了，就是發到網路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安寧是娛樂圈人士，而且還是擁有很高人氣的藝人；傅翊爵更甚，他在三省的影響力很大，言行舉止向來受關注，但在未經過他的允許下，從未有人敢擅自拍他照片出去刊登。

一個娛樂圈明星成為傅翊爵的妻子，這件事情本就頗受關注，若不是傅翊爵保護得緊，二人私下裡的照片早就滿天飛了。

如今倒好，一個不知名的網紅，仗著別人的關係來到傅宅做客，在沒有經過主人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拍照片還發布到網路上，這已經構成了侵權。

傅翊爵在商界上出了名的果決狠厲，論手段，就是商界大佬的李晉商都險些著了他的道；他對待家人溫和有度，對待妻子寵溺有加；就是對待朋友，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如今家裡來了客人，不管什麼身份，均座上賓待遇。

如今倒好，客人不懂事打了主人的臉，傅翊爵豈能容忍？

「今天來做客的，還有誰擅自拍了照片，現在給我拿出手機一一刪除，若等我過後盤查還有痕迹，就不要怪傅某不講情面了。」

話就撂下了，聽的人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其他幾個藝人聽到之後心裡埋怨同伴不懂事的同時，也紛紛拿出手機當著黑衣保鏢的面刪除了照片，別說是房子的照片了，就是一花一草都不敢留下。

如今的手機還有一個功能，就是最近刪除的照片還能復原。但誰都不敢耍心機，傅翊爵說會盤查，那是一個都不會落下的，如果被他查到誰搞了小動作，那下場就不用說了。

這晚，原本歡聲笑語的聚會，變成了如今戰戰兢兢的刪照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事情的動態終究是讓傅家其他人察覺了，連帶著傅爺爺都一起來到後花園。看到安寧挺著肚子站在一旁，傅翊爵不緊不慢的指揮保鏢去一一檢查客人的手機。

「這是怎麼回事，至於鬧成這種樣子？」傅爺爺皺眉的開口，老人家講究的是和氣，來者是客，就是不小心冒犯了主人也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一家之主都開口了，其他人也就只有看著，看看傅翊爵怎麼解釋。

傅翊爵沒有解釋，就一句話「我處理事情的時候誰都不要插手，回去該幹嘛幹嘛。」

混賬的樣子像是連長輩都不放在眼裡了，傅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在自家裡為難客人這種事情真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事情經過其實也聽說了，但老人家又不上網，哪裡知道網路的厲害？就幾張照片而已，還能翻了天了？再加上平時傅翊爵把手嚴格，家裡除了財經方面的報道，娛樂報紙是一份都不能有的。但有時候財經報紙上面刊登了不好的信息，傅爺爺都能氣得喝不下茶。要是他知道了剛剛被發出去的那些照片能引起外界轟動，估計就不會阻撓了。

傅翊爵脾氣蠻橫起來，什麼道理都不想講，就是當著家人的面也要把事情解決完。

子然面色有點發白，咬著唇一句話都不說，雖然都不是她的朋友，但也算是跟她同一個劇組的，以後拍戲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哥哥這樣嚴厲，當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她了。

唐英自然是看到了子然的表情，卻又了解兒子的脾氣，只能把目光轉移到安寧身上，過去握著安寧的手好聲好氣的商量「叫小翊停手吧，這傳出去不像話的。」

安寧喟嘆，難道誰天生就想做壞人嗎？如果不是別人不知好歹，誰會無緣無故搶奪客人手機？

「婆婆，阿爵不會傷害她們的，就是把她們手機里的照片刪除了就好了。」

顯然，安寧的解釋並不能讓唐英滿意，她甚至有點埋怨起來了「不就是幾張照片嗎，至於這樣大動干戈？」

安寧就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她突然看了子然一眼，後者一臉受傷的表情。

所以，都覺得是他們過分了嗎？不，至少楚墨顧鳶他們沒有這樣認為，因為在安寧看向楚墨的時候，他已經在收集證據了，筆記本噼里啪啦弄了一下，然後拿過來給傅家人看。

「剛剛被這位小姐發出去的照片，短時間內已經引起外界關注，雖然我已經極力處理，但被下載已經轉發的很難短時間內製止。就在剛剛短短的時間內，公司股票都有所變動，按照這個趨勢，如果這個事情沒有被遏制，明天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影響的不僅僅是公司股票。連帶著傅宅的情況，如今網路上討論度已經高到離譜，基本上都是帶有攻擊性，並且已經開始蔓延到傅家各個成員，事態發展到最後，傅家成員必將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一舉一動都成為大家討論的話題。」

「傅爺爺您看，已經有人開始質疑您當年的行事風格，惡意揣測您的為人了。」

「還有傅叔叔和阿姨，你們的事情也有被人揪出來。」什麼事情？無非就是傅勛和邱曼之間的種種，什麼三角戀被說得十分不堪。

「傅奶奶目前沒有什麼情況，但看得出來有心人士已經在極力造出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傅家集體成員「……」幾張照片而已，居然就嚴重成這樣？

楚墨又解釋「沒辦法，傅家影響力很大，一舉一動都受外界關注，別人恨不得挖出不好的過往，然後狠狠曝光，好給傅家重擊。」

反正電腦數據都給傅家人看了，網友的謾罵是看得懂了，其他什麼數據分析看得是一頭霧水，卻不影響傅家人對這個事情的重視。

「如果是這樣，那情況就嚴重了。」

怎麼說呢，傅家走到今天，誰敢保證背後都是乾乾淨淨的？就是沒有到犯罪的地步而已，但如果傳出去名聲也是不好的。不說傅家了，其他大家族的，誰家沒點不能對外言說的秘密？

「所以，大哥是為了傅家的名聲，才這樣嚴格，你們大家就不要怪他了。」

所以不要問楚墨為什麼能從一個窮小子混到今天，還成為了傅翊爵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在短時間內就弄出這麼多東西來給傅翊爵澄清，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唐夜和老四老五都一片驚嘆膜拜了，楚老二不虧是老二，這速度杠杠的！

就連安寧看著楚墨，也終於明白了他吸引顧鳶的魅力何在了。而顧鳶呢？眼神直接粘在老公身上了，就是在這種時候，她就覺得楚墨是最吸引人的。

原本一邊倒的傅家人，在經過楚墨的一通厲害分析之後，直接倒戈了。

「該怎麼處理你就看著辦吧，盡量把事情壓到最小，我們傅家的情況不需要外界關注。以後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必定嚴懲不貸！」

唐英心中就有點愧疚了，剛剛她還有點埋怨安寧了，覺得她不夠賢惠……

「安寧，我……」

唐英著急向安寧解釋，開了口卻又不知怎麼說下去。剛都是心裡埋怨而已，難道要告訴安寧不成？不是沒事找事么？

安寧卻僅僅握住唐英的手，安慰道「沒事，阿爵會解決好這個事情的，不用擔心。」

其實安寧知道唐英想說什麼，但沒有必要的，所以她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把她未說出口的話當成了擔憂傅家狀況。

果然，這樣的說法很給唐英面子，所有的尷尬瞬間就沒有了，心裡反而更欣慰有安寧這樣一個媳婦。

子然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裡，心裡除了欽佩安寧的智慧，還有絲絲嫉妒，她不想讓自己嫉妒的，不想讓自己成為不好的人，可是嫉妒就是壓不住，好難受。

最後事情的處理結果就是這樣的，那個網紅直接在網路上澄清，說照片不是在傅宅拍攝的，是為了出名所以用其他地方國外建築的照片來冒充傅宅，至於安寧的照片，她是在安寧去劇組探班的時候，借用手機拍照，所以竊取了這張照片，不是她本人拍的，而是爵爺拍的。

反正就是這樣澄清的，事情真相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關注點就變了，變成網紅為了出名，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

所以，也不用傅翊爵動手，這名網紅已經變得臭名昭著了，回去之後等待她的，也是劇組的除名，對於這種不懂規矩的人，導演是腦子有坑才會繼續用。

最後還是派車把大家送回去，楚墨唐夜他們自己有車子就不用操心了，但是傅翊爵和安寧是親自送子然的，也算是給了她很大面子。

一路上傅翊爵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兩三句而已，但都是囑咐子然好好做事之類。

子然點點頭，「大哥哥，安寧姐姐，是我不好，如果我今晚不帶她們過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傅翊爵笑道「錯的又不是你，不用道歉。做錯事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你不用自責。」

安寧也道「回去好好工作，不用想太多。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後在劇組裡看到她們也不用怕，如果被人欺負了，也要適當反擊一下，不要什麼事情都默默承受。」

子然一個勁的點頭，等到了目的地之後，傅翊爵也沒有下車，就按下車窗看著子然走進宿舍區。

車子才剛剛啟動，安寧手機就來信息了，是婉兒發的。

——性格挺膽小的樣子，在客廳的時候也沒有四處亂看，與人聊天都很認真的態度。

安寧看了之後就刪除了，看著窗外暗自嘆氣。

是的，今晚她有特地聊了兩個人，一個是婉兒，一個是顧鳶，一個在內，一個在外，不管子然選擇在客廳還是和大家出去玩，都有人盯著。除了這個事情，她還和顧鳶說了一番其他的話。

安寧這麼做，就是想看看子然的為人如何，如今的結果怎麼說呢？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不是安寧故意要把一個人想壞了，而是心裡那種怪異的感覺一直都沒有消失，她一直都相信她的直覺。

「怎麼了，都不說話？」傅翊爵察覺到安寧的沉默，就主動開口詢問了。

「沒什麼，就覺得有點累了，不想說話。」安寧怎麼可能會和傅翊爵說這些呢？到底是他的恩人，她沒有任何證據，胡亂抹黑等於給自己找麻煩。

……

安寧這邊做事穩妥不留痕迹了，奈何婉兒那邊就沒有這麼穩妥了。她就是去洗個水果的功夫，就被唐夜拿了手機去看了。

唐夜也不是監督婉兒什麼的，只是在防備她前夫而已，明明都離婚了還各種發信息，實在是過分。婉兒不理會的，但也怕唐夜看到會誤會，每次都偷偷刪除了。

唐夜無意中發現的，然後就有了偷看手機的習慣，若是再發現前夫/騷/擾/他老婆，他就不客氣了。但上次過後也沒有什麼可疑信息了，不過習慣以及養成，一時間也改不了。不想，就這樣看到了大嫂和老婆之間的秘密。

怎麼說呢，如果說婉兒是安寧的心腹，那唐夜就是傅翊爵的心腹了，事關大哥的一舉一動他都會關心的。

不動聲色把手機放回原處，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然後自己還給大哥發了信息，把這個事情說了一遍。

唐夜沒有別的意思的，就是覺得大嫂瞞著大哥來不好，夫妻有什麼事情應該攤開了說，否則事情埋在心底早晚會出事，他是希望大哥大嫂恩恩愛愛一輩子的。

婉兒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察覺，拿起手機刪除了簡訊還以為天衣無縫了，哪裡有想到她老公是只狐狸呢？狡猾得很。

傅翊爵是洗了澡之後收到唐夜簡訊的，看了之後，微微擰起了眉頭。

安寧在懷疑子然？

……

楚墨和顧鳶剛回到家裡，就接到了大娘的電話，也沒說什麼，就說蠻久不見了，改天回家吃頓飯什麼的，楚墨自然是答應了的。

可是顧鳶如今是聽到大娘這兩個字就渾身僵硬了，她還沒有找到指正大娘的證據，更不敢在懷孕的時候出現在大娘身邊。所以楚墨一掛電話，她立刻就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怎麼說呢，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被老婆嫌棄，楚墨心裡也不是滋味，但他也不能強求顧鳶什麼，只道「你不要每次都這麼激動，我也沒有打算帶你過去。」

話是這樣說，但如果是以家庭團圓的名義聚餐，能拒絕一次還能次次拒絕了？

顧鳶知道楚墨心裡不好受的，就道「我只是為了寶寶好，上次大娘洗衣服洗了一身的麝香味你忘記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不是以防萬一么？」

不知道為什麼，楚墨就聽不得這些，說得好像很體貼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在懷疑大娘了，大娘是他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她怎麼可能會做傷害他的事情？

「你整天防這個防那個，就怕人家傷害孩子，可是你自己呢？你什麼時候在意過肚子里的孩子了？吃東西都不忌口，走路也不看路，你這樣不在意的樣子，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了，楚墨小心得跟什麼似的，時刻擔心著顧鳶會出事，她總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人家說孕婦不能吃太過寒涼的東西，可是她呢？每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從來不考慮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還經常看到她走路看手機的，就不怕一個不小心摔了嗎？

顧鳶被罵得有點怔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能引起楚墨這樣大的反響，他在怪她？

委屈就這樣冒出來了，鼻子一酸一酸的，十分難受。不想和他說話，這種時候說什麼都容易引發吵架，她告訴自己要忍，可是忍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眼淚一邊嘩啦啦的流，一邊委屈的控訴。

「你說我不在意？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一切了嗎？你知道我一個人承受了什麼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裡指責我！你除了會關心我吃了什麼，是不是又看手機了之外，有關心我心裡在想什麼嗎？我各種擔心的時候你又知道嗎？我承受了多大壓力你又懂嗎？你什麼都不懂！」

「你說我吃東西不忌口，那你知不知道我沒吃吃東西之前都百度過了？確定能吃我才入口啊！我拿著手機就不能看路了嗎？我腳下有多小心你又知道嗎？你只知道關心肚子里的孩子狀況如何，什麼時候又在意過我的感受了？」

楚墨沒想到顧鳶反應這樣大，不管怎麼說惹她哭就是自己不對，立刻就道歉了，去給她擦淚，說對不起。

顧鳶揮開他的手「我不原諒你！我今晚也不想看到你，你給我出去！」

楚墨耐著性子道「顧鳶，別使性子。」

顧鳶哪裡聽得進去？一個勁的推他出去「你滾，給我滾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說她不在意孩子？她要是不在意，至於這樣防著大娘嗎？誰知道大娘什麼時候又搞什麼小動作，到時候失去了孩子，哭都來不及。

可是楚墨都不懂，就來指責她，顧鳶特別不能接受。平時所有的諒解，在發火的時候統統都不見了。她是什麼都不能說，但楚墨卻不能這樣不理解她！

鬧吧，鬧得事情越大，越好。

楚墨還是被趕了出去，心裡各自情緒，卻都忍了下來，是他不好，說話沒個遮攔，她是孕婦他跟她計較什麼？

真是頭痛！

世間所有的爭吵大概都是這樣吧，除了旁觀者的上帝視角外，當事人誰又能看清一切呢？顧鳶有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隱，楚墨有相信大娘的理由，兩者本身就有矛盾了，彷彿就是一個解不開的局。除非哪天這個局有一個大的突破口，否則這個局面很難被打破。

可是突破口是什麼呢？其實就只有兩個罷了，第一是顧鳶找到證據質證大娘；第二就是大娘達成心愿。

大娘的心愿是什麼？也是兩個，一是想讓楚墨和顧鳶離了，二是楚家後代不能從顧鳶肚子里出來。

……

子然的那些同劇組的朋友，雖然在傅家遭遇了那樣的事情，卻最終還是把子然當成了巴結的對象，心裡再不甘，嘴上也得說著奉承的話。

世道就是這樣啊，看看那個網紅的下場，她們都不想變成那樣！反正在傅家犯的錯以後小心一點就好了，只要和子然真正成了朋友，相信爵爺不會怪罪她們的。更或許，借著子然這個身份，她們還可以爬得更高。

奈何子然這女人，看著對誰都友好的樣子，卻又不是跟誰都親近，想跟她成為好朋友，難。

但再難也得努力一把啊，出路就在這裡呢。

「子然啊，你真是好命呢，居然能跟傅家人有關係，那天晚上傅夫人說要認你做乾女兒呢，好羨慕啊！」

「是啊，以後你成了傅家的乾女兒，可要記得帶我們去玩哦。」

「我們都是懂事的人，不會像之前那個一樣胡亂拍照片發到網路上，你放心！」

子然笑著道「我哪有那個福氣當傅家的乾女兒啊，唐阿姨說笑而已，你們不要當真。」

「怎麼就是說笑啊，我看傅夫人，就很認真的樣子呢，就是爵爺有點反對……」

「爵爺反對還不都是為了他老婆，聽說安寧醋意很大的，如今又懷了身孕，肯定得照顧她的情緒了。就是可憐了子然，明明是大恩人，卻被人排斥。」

子然還是替安寧說話的「你們不要這樣說，安寧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她人很好的。」

「好？我可是聽說了護膚品的事情，好端端的送你護膚品做什麼？聽說那人都毀容了，罪魁禍首看是抓住了，誰知道是不是替罪羊呢？」

「我也覺得呢，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肯定有貓膩。」

子然難得的收斂了笑容，語句有點嚴肅道「你們不要亂說話了，傳出去了不好。」

大家這才禁聲了，想到爵爺的手段，頓時又抖了一下。

子然放下劇本去了躺衛生間，兩手撐著洗手台，垂著眸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漸漸開始轉變，由幽深到輕蔑到冷笑，最後惡狠的毒光一閃而過。

如果此刻有人經過，一定被嚇到，怎麼好好的一個人，看著單單純純的，說變就變了？就跟披著羊皮的狼一樣。

……

半夜的時候楚墨是被驚醒的，書房外有動靜，自從顧鳶懷孕后，家裡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下床疾步走出去了。

幾個傭人在走廊焦急的徘徊，「這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快去叫姑爺！」

「怎麼就跟被什麼俯身了一樣，誰都不認得了呢？」

「好可怕啊，會不會傷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楚墨心驚不已，狂奔過去推開那些擋在房門口的人，然後就看清楚了裡面的狀況。

是家裡一位經驗豐富的阿姨，正掐著顧鳶的人中，顧鳶似昏昏沉沉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像是又看到什麼驚恐的畫面一樣，推開眼前的阿姨，縮到了床腳，又重複之前的話「不要傷害我，不要過來，不要……」

楚墨急奔過去想抱住顧鳶，剛要碰到她又尖叫了起來，此刻的顧鳶額頭汗濕透了，頭髮都是濕漉漉的，眼睛里像是誰都看不到，卻又彷彿看到什麼驚恐的人。

「鳶兒——」楚墨完全的手足無措起來，想碰顧鳶又不敢碰，怕她反應激烈傷到自己，看著身邊的阿姨道「到底怎麼回事？」

阿姨這才說開了。

原來凌晨兩點鐘的時候，阿姨習慣性的起來喝水，就聽到隔壁房間小姐的驚叫聲，她急忙跑過去看，在微弱床頭燈光下，顧鳶整個人像是被什麼纏繞了一樣，一個勁的在胡亂說話。又像是在推開什麼讓她恐懼的東西，阿姨急忙奔進去，以為顧鳶做噩夢了就想搖醒她，哪知道顧鳶醒了之後誰都不認識的樣子，看到人就胡言亂語的求饒。

楚墨心痛不已，看著顧鳶瑟瑟發抖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叫醫生了沒有？！」

「叫了，家庭醫生已經趕過來了，不過姑爺，請贖我多嘴，小姐這情況，醫生看不了，這是傳說中的魔怔了。我家裡那邊有過這種情況，孕婦懷孕后突然魔怔了，整天說胡話，清醒的時候又不記得做過什麼，後來整個人都瘋了。」

楚墨聽了這話滿心焦慮惶恐，再也顧不上顧鳶的抗拒，直接緊緊抱住她，然後一個勁的安慰「鳶兒別怕，別怕，我是楚墨啊！」

最開始還是有掙扎的，奈何楚墨不放手，顧鳶就是發瘋力氣也跟不上楚墨的，漸漸的就被控制住了。楚墨又一個勁的在她耳邊說話，說著安慰的話，顧鳶失控的情緒似乎漸漸平靜了下來。渙散的視線也開始漸漸清明起來，逐漸的，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怎、怎麼了？」顧鳶唇色干白的開了口，聲音虛弱不已，額頭的濕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溺水被救過來的美人一樣。

楚墨原本一直抱著顧鳶在安慰，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顧鳶，被嚇得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知道緊緊抱著她，不斷重複的說著安慰的話，希望能鎮住顧鳶，沒想到居然有效果了。

「鳶兒？」楚墨鬆開了顧鳶，卻也沒有完全鬆開，雙手還緊緊抓著顧鳶的胳膊，滿眼欣喜「你認出我了嗎？」

顧鳶像是完全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眼神一片迷茫「你們怎麼都不睡覺？來我房間做什麼？」頓了頓，又看著楚墨「你為什麼要問我認不認識你，你瘋了嗎？」

這情況，簡直就跟阿姨說的一模一樣，顧鳶完全忘記剛剛做了什麼，就像是剛睡醒一樣，如果不是她渾身狼狽的樣子，大家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楚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無數情緒在心中翻滾，他壓住心中的不安惶恐，再次緊緊抱著了顧鳶「鳶兒！鳶兒！鳶兒！」

顧鳶被抱得一頭霧水，想掙扎卻發生渾身無力，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一樣。

最後家庭醫生來了，給出這樣的解答「初步判斷是孕婦壓力過大，也許是她潛意識裡對什麼東西太過懼怕，怕著怕著就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這種情況也可以稱之為產前憂慮症，如果處理不好，對孕婦和孩子都不好。」

阿姨之前的解釋得是帶有/封/建/思想，醫生的解答更為符合科學。如今社會孕婦憂慮症太常見了，輕則抑鬱，重則跳樓，更甚至還有瘋了的。而這一切的根源，無非都是來自家庭的關愛不夠，沒有給到孕婦足夠的安全感，所以讓孕婦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念頭。

這些話是醫生離開前單獨對楚墨說的，是怕顧鳶聽到了會有心理負擔。

楚墨送別了醫生，然後神色複雜的靠著牆站了一會，所以，是顧鳶在他這裡得不到足夠的安全感嗎？會抑鬱？會瘋？或者是跳樓？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就足以擊垮楚墨了。

自認做得很好的男人，在這一刻對自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質疑。

而這一切，被二樓房間里的顧鳶都看在眼裡，此刻房間內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她放下了窗帘，緩緩走到床邊坐下，然後，緩緩的對肚子里的孩子道「寶寶，別怕，媽媽剛剛只是在演戲，媽媽這是為了保護你，更是為了打垮那個想傷害你的壞人。」

說到最後一句，女人眼底愛憐的光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毅的冷色。

與其在背後擔心受怕，不如正面迎擊。

大娘，你不是會演戲嗎？那我就陪你好好演一場！

顧鳶把手輕放在自己的腹部，腦海中卻浮現出去傅宅吃飯，換衣服時候，與安寧的對話。

「你現在的情況是敵人在暗你在明，說不準什麼時候她暗箭傷人，你怎麼防？所以，為了你孩子的安全，我覺得你應該主動出擊。」

顧鳶都聽懵了「主動出擊？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呀？」

安寧道「你是沒有證據，但你可以演。很多時候，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別人去相信看他到的事實。」

－－－－－－題外話－－－－－－

8097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