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東海妖獸起

翌日一早，城門剛剛打開，便有一對長相明顯高出普通百姓太多的男女結伴走進了青陽城，饒是守城士兵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好久沒回來了，接下來我將會在青陽城內久居一段時間，你就跟我一起暫住我府上吧。」秦月生邊打量著四周，邊說道。

可以看到他的雙腳距離地面足夠一兩公分的間隔，完全就是踏空而行，若是讓尋常人見了，定要驚為天人。

已經踏入聖輪境的秦月生想要做到腳不沾地的行走，哪怕不借用逍遙遊天法也是輕鬆自如，易如反掌。

經常使用這種天地之力，有助於突破聖輪境，所以秦月生這一路過來都是如此行走的。

「那是自然，我不住你府上還能住哪。」白凝萱立即應道。

白蓮聖教的聖姑穿著都非常超前，短裙小褂子和短靴，愣是露出一雙大長腿暴露在旁人視線當中。

秦月生雖說對此早已見慣不慣了，但也想著等回到秦府以後，讓人去給白凝萱訂製一條長裙讓她穿上遮一遮才好。

「作孽，真是作孽啊，你是不知道昨晚陳員外府上究竟死了多少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也略有聽說，不過官府那邊管的嚴緊，沒什麼消息泄露出來，你都知道一些什麼，快跟我說說。」

秦月生的聽力何等豐富，雖未見到說話之人，但對方的竊竊私語已是瞬間落入了秦月生耳中。

這二人刻意將說話聲音壓的很低，以免被旁人隔牆有耳的聽到，秦月生卻聽得清清楚楚，同時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起來，打算找出這兩個說話之人的位置。

「具體情況我知道的不太多，昨晚陳員外在府上設宴，邀請了孫員外、莊員外和李員外，這四人平日里可是有名的好友啊，沒少一起去各種地方玩，按理來說不存在誰害誰之說，但就在昨晚，那幾個員外死了足足三個，死法都非常離奇，駭人聽聞。」

「都是怎麼些個死法？」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那當差的兄弟說慘不忍睹，有一具更是被撕成了稀碎。」

「這麼慘！」

秦月生眉頭微皺，能將一個人給撕成粉碎，這隻有兩種存在能夠辦到，一是那些勁道巨大的武者，二就是鬼祟妖異。

不管是哪種，在青陽城內做出這等事情來，行為非常惡劣。

「怎麼了？」看到秦月生的表情變化，善於觀察的白凝萱立馬問道。

「沒事，走吧。」秦月生笑了笑，便帶著白凝萱回到了府上。

秦月生離開多月，許久未曾見到自家少爺的秦府下人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跟炸開了鍋一般，紛紛喜悅的將這個好消息傳播出去。

很快，秦月生的二娘便迎了過來，一臉擔心瞧看著秦月生上下，待確認秦月生健健康康后，才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在外面這麼久都沒傳個音訊傳回來，現在總算是讓娘心裡這塊大石頭給放下了。」

秦月生道：「卻是孩兒疏忽了，咦二娘，我爹他人呢？」

「前幾日老爺準備把生意做到另外幾座城池去，便帶著一些人過去查看新店鋪，現在還沒回來呢。」

「這樣啊，還真是夠湊巧的。」秦月生隨即跟二娘段紅錦介紹白凝萱：「二娘，這位是白凝萱白姑娘，孩兒在外面認識的一位俠女，武功高強，很是厲害。」

上次白凝萱曾在秦府里暫住過，但沒有跟別人有過什麼接觸，眼下才是秦月生第一次鄭重的跟別人介紹白凝萱的身份。

「噢，白姑娘好。」段紅錦連忙跟白凝萱打起招呼。

平日里嬌俏不正經的白凝萱在此時反倒是表現得極為端莊，一副笑不露齒，大方有禮的模樣。

這使得秦月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同時心裡感慨：「女人果然是善於偽裝的生物啊。」

「二娘，最近青陽城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啊。」扶著段紅錦走入正堂，秦月生問道。

「大事？不知道啊，最近都挺平靜的，我都沒怎麼聽說有大事發生。」

秦月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來自己剛剛從那兩個人口中聽到的事情，並沒有大規模的在青陽城內傳播開來。

與二娘、白凝萱一同用過早膳，秦月生隨即就出門，準備去衙門問一問情況，白凝萱在白蓮聖教里無聊了那麼多日，自然不肯老老實實的待在秦府里，直接就抱住秦月生的胳膊，打算與他一起去衙門裡看看。

……

荀生坐在椅子上，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有些頭疼的看著桌上擺放著的一冊卷宗。

就在昨晚，本城陳府里發生了一連串的凄慘命案。

陳員外被妖化的莊員外生撕屠殺，莊員外被後續趕到的青陽城士兵擊斃。

孫員外疑似被感染了某種怪病，在飯桌上咬斷自己的舌頭以後，竟將自己全身皮肉盡數咬下，直到力竭而亡，血流而死。

而李員外則是當晚唯一的倖存者，被士兵發現時，此人正渾身發紅髮熱的漂浮在陳府的池塘里，連池水都被他的體溫活生生煮到溫熱，實在是怪異恐怖。

此人目前已被荀生命人放在衙門裡觀察，同時派了幾位大夫隨時待命，以保證此人務必要存活下來。

而在昨晚，已有人跟陳府管家調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最終眾人都將原因盯在了一個目標上面，那便是陳斌從那些海魚販子手裡高價收購來的怪異海魚。

「大人，外面有人找你，他自稱是秦家公子。」一名衙役在這時走進屋內說道。

荀生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說道：「快快請他進來！不準怠慢。」

荀生並不知道如今的大唐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秦月生如今的官銜已遠在他之上了，並且秦月生對付這些怪異事情的經驗極其豐富，若是讓他來看看，說不定就能夠判斷出這次的案子背後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過多久，秦月生便在衙役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荀生立即起身恭迎道：「秦大人。」

……

「荀大人，我聽說昨晚青陽城裡出事了，還死了幾個員外。」

「哈哈，秦大人真是消息靈通，沒錯，的確是這麼回事。」

秦月生感興趣的問道：「仔細跟我說說，情況究竟如何，事情是否已經解決了。」

荀生下意識看了眼跟在秦月生身後走進來的白凝萱，表情有些猶豫。

秦月生：「沒事，這是我的人，你只管說便是。」

「好嘞，事情實際上是這樣的秦大人。」

接下來，荀生便將昨晚在陳府里發生的事情給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秦月生聽得略微有些詫異：「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真是罕見，荀大人，那莊員外妖化的屍首可還在？還有那些陳員外收購的怪魚，我想親自看看。」

「這簡單，那些東西我全都已經讓人運送到衙門裡來了，我就覺得這次的事情，問題一定都出在那些海魚身上，秦大人你說這些富人也是，太有錢閑著沒事就喜歡去吃那些個罕見的東西，這下子吃出人命來了吧。」

秦月生點點頭，算是附和。

在荀生的帶領下，三人直接來到了衙門後院，只見大院里擺放著一個明顯大上一號的擔架，上面還蓋著一層白布，下面隱約是罩著什麼東西。

「秦大人，這就是那莊員外的屍身，而那些海魚，我全都讓人收攏在水桶里，放在那邊的房間里呢，你看看咱們是先從哪裡看起。」荀生停下腳步問道。

秦月生伸手指著擔架：「先看這個吧。」

荀生揮了揮手，便有衙役走過來，替他們掀開了那層蓋在屍首上的白布，頓時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屍首便暴露在了眾人眼中。

正是那產生妖化的莊員外。

「等我的人趕到陳府後，立即就當場斃命了這怪物，使得不再有人受其牽連，據說當時莊員外已經完全沒有神智了，狂野的就像是一頭野獸，甚是兇殘。」

秦月生走到屍首旁邊，蹲下身後便開始觀察起來，妖化后的莊員外體型增漲到了八尺之高，渾身上下肌肉驚人，更有毛鱗混合生長，又像魚類又像野獸，更為重要的是，秦月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妖氣。

吃了那些菜肴后的莊員外，真的從人變成妖怪了。

「竟有如此之事，難不成是因為沈幽之血……」秦月生皺起眉頭，心裡暗道。

石林雅蘭二仙離開前就曾對他說過，仙人之血對於凡間的影響巨大，而東海乃是最容易擴散仙血之血的溫床，整片東海里的生物都會受到仙人之血的影響，從而發生誰都想不到的變異。

但萬萬想不到，這場變異竟來的如此之快，還沒過去多久，江南百姓就已經被波及到了。

「走，再帶我去看看那些魚。」秦月生起身拍了拍手。

「好的秦大人，請跟我這邊來。」荀生親自帶路，直接打開了一處房間的大門。

只見房間內擺滿了水桶，水桶內全都是捕快們從陳府池塘里捕撈出來的各種怪魚。

秦月生一眼就看到了浮在水面最高處的那隻鬼面螃蟹。

「異種，全都是異種，本官活了大半輩子，就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海鮮。」

不聽荀生在旁嘮叨，秦月生直接邁步走了進去，近距離觀察起這些海魚。

在荀生一眾人的注視當中，秦月生一手抓起那隻鬼面螃蟹，緊盯半天，突然就一個用力的將鬼面螃蟹的殼給活生生掰了開來。

咔！

一聲脆響，眾人心裡一咯噔。

而鬼面螃蟹竟發出了一聲駭人的慘叫，隨即雙鉗不住的舞動了起來，試圖掙扎。

「有妖氣，也有仙人之血的氣息，不過很稀薄，淡到幾乎難以辨認。」秦月生一聞從螃蟹體內散發出來的味道，心裏面瞬間瞭然，已有了定論。

沈幽體內的仙人之血落入東海，從而引起了東海里的一場從小到大，全方面的變異。

這變異的第一步，便已經初步表現在海里的魚類身上了，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食用了這些接觸過仙人之血的魚類后，竟然連人都會發生怪異變化，簡直是危險至極。

「荀大人，再帶我去見見那位倖存下來的李員外吧。」秦月生說道。

「就這？」荀生納悶：「秦大人，不再留下來多看看？」

「不看了，此處沒有我要的信息，請荀大人帶路吧。」秦月生點點頭。

「好，這邊請。」

跳入池塘渾身發燙的李員外，是昨晚唯一的倖存者，不過情況也沒比那些死去的幾個員外好到哪裡去。

據荀生所說，此人至今渾身發熱，陷入昏迷，生死難說。

來到隔壁房間，李員外就躺在房內的床上，此人此刻身無一物，只有一件涼席遮身，令人肉眼可見從他體內飄散出來的大量霧氣。

「好熱啊這裡面。」白凝萱說道。

「此人從昨晚開始，渾身就熱的厲害，你就是打一個生蛋在他身上，一個時辰過去也變成熟蛋了。」荀生十分無奈。

昨晚第一次因為沒有經驗的關係，李員外躺著的床都著火了，後來衙役們知道了這茬，便在李員外床下放上水桶，身上鋪蓋一層冰水涼席，這才能夠壓住李員外身上的熱量。

秦月生沒有管這麼多，徑直來到昏迷的李員外身邊，此人全身皮膚都是通紅的，像極了煮熟的豬肉。

雙指點出，置於李員外額前，秦月生隨即渡了一股自己的內力過去。

他體內既有九陰極道經的陰力，也有九陽至極功的陽力，而此刻用九陰極道經的陰屬性內力去克制李員外身上的熱量，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嗡！

九陰內力剛剛入得李員外體內，此人額頭被秦月生用雙指點住的位置，瞬間就出現了一塊藍斑，這塊藍斑以著極快的速度開始往四周蔓延，侵佔著李員外的身體。

慢慢的，李員外身上的情況得以控制，體內散發出來的熱量也是開始了顯著的衰弱，房間內的溫度重新降到了正常界線。

「秦大人真乃神人啊！」荀生當即忍不住出聲贊道。

在秦月生注視下，本來還是昏迷的李員外緩緩睜開了眼睛，一臉迷茫的出聲問道：「這是哪？」

「你吃了過補的東西，這會我已經把你體內的那股力量給壓制住了，但是最近幾日還是得多喝些涼茶。」秦月生隨口胡說道。

「謝，謝謝大夫。」李員外滿腦子都很迷糊，便以為秦月生是大夫。

荀生這時候走了過來，一臉嚴肅的問道：「李源，昨晚你們在陳府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一給本官詳細說來。」

「陳府……」李員外一愣，但隨即豁然開朗：「對了！陳府！我想起來了，菜，那些菜有問題！陳斌那個賊人謀害我等!」

秦月生道：「昨晚陳府，除了你以外，其他幾個員外都已經死了。」

「什麼？！」李員外震驚：「怎麼可能都死了。」

「那些魚的確是有問題，你們四個人里，你是最幸運的，說說吧，你吃了那些魚以後，身體是什麼感受。」

李員外坐起身來，摸著自己的肚子：「我也說不太清楚，就感覺體內特別的熱，跟吃了幾斤煤炭似的，熱的不行實在是難受，最後沒有辦法，我只好跳下池塘去火，後面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醒來就看到大夫你。」

「什麼大夫。」荀生立馬喝道：「這位是秦大人。」

秦月生阻止他呵斥李員外，轉而說道：「荀大人，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你現在需要立即去頒布一條規令，從今日起，青陽城內所有人不得再購買從東海運來的海魚，另外再將這件事情彙報給長安那邊，就用我的名字作為署名，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直達長安城，交到皇帝的手裡。」

「什麼？！」荀生整個人渾身一震，有如聽到了晴天霹靂。

想他一個青陽城的官員，平日里就連州牧都難以見得，更別提是那位居長安的皇帝了，秦月生這一通話完全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別怕，就用我的署名，你不會有事的，此事非常重要，一旦延誤，後果不堪設想，你抓緊。」秦月生拍了拍荀生的肩膀：「若是彙報及時有功，搞不好荀大人到時候還能夠加官進爵。」

「是，下官這就去做。」荀生看秦月生表情嚴肅，趕忙轉身就跑出了房間，準備寫奏摺去了。

「仙人之血落入東海，後患竟如此之大，看來這天下九州真的是要變天了。」秦月生看著門外天空，忍不住低聲說道。

荀生的一條禁令，就徹底斷絕了青陽城內的販海魚生意，但秦月生深知，這乃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暫時之策而已。

等時間過去的越來越長，東海那邊的海水與內陸河水不斷交匯，仙人之血產生的影響力遲早會波及到陸地，到時候的變化，卻是眼下誰都想象不出來的。

在世道大變面前，就算是仙人都會無能為力，秦月生也只得選擇既來之則安之，抓緊時間，儘可能的能夠儘早突破聖輪境，踏入那天下武者道者夢寐以求的終極境界。

飛升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