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驚變
「先生——」
「滄溟叔叔——」
秋落、沈煙與長生三人一前一後的開口,皆都大鬆了一口氣。
趕來的滄溟鳳目一掃四周,再次揮袖似乎丟出了什麼東西。
空氣里瀰漫出了一股不好聞但也不算刺鼻難聞的味道。
樹上的蛇群就在這樣的氣味中彷彿沸水一般炸開了鍋,而後匆匆忙忙的遊走了。
顧傾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些行屍,只見他們的眉心處皆有一枚細細的銀針。而就是這樣大夫用來針灸的銀針卻能輕而易舉的制服行屍。
「方才路過這裡聽見裡面有些熱鬧,卻原來是遇見了這些玩意?」滄溟慢悠悠的開口,走到長生的身邊將她抱起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滄溟叔叔你來的可太及時了!」長生被剛剛那一處驚到了,這會兒哪怕脫離了危險后臉色還有些慘白。但是語氣中卻還是大鬆了一口氣。
滄溟替她把了把脈,而後將一顆藥丸塞到他的口中,才繼續說道:「看來莫非羽的擔心不算是杞人憂天。這種時候居然還能出現了行屍在幻海之森,太玄宗內只怕也不幹凈了。」
「莫前輩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長生有些意外。
滄溟搖了搖頭:「她又不是神算,怎會知曉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先前去禁地的途中,聽她說起太玄宗內近來似乎藏進了內鬼。」
「啊,剛剛我們還看見了兩個人。聽懷瑾哥哥說其中一個就是穿的太玄宗長老輩的灰衣服。」
懷瑾在這個時候道:「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晚輩要先行向師父稟告才行。敢問滄溟前輩,師父他們可曾出了禁地了?」
「現在應當已經從禁地中出來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小友只管去就是了,長生她們若是還想繼續逛下去,由我帶著便好。」
畢竟是出在別人地盤上的事情,滄溟倒也不好多說什麼。況且,以他的性格,遇見這樣的事情,若不是長生他們在這裡,心情好了或許會知會太玄宗其他人一聲,更多的是會無視掉。
懷瑾得到允許后匆忙離開。
顧傾城和滄溟不熟,摸清了對方不是什麼好接近的性格,於是也與長生道別離開了。
不過,這兩人一走,長生幾人也沒有了繼續遊玩的興趣,紛紛打道回府。
他們一行人皆是住在莫非羽所在的飛羽峰上的,回去的時候莫非羽不在,估計是因為已經得到了懷瑾帶回去的消息,這會兒去和太玄宗其他人商議去了。
白止一人坐在那棵巨大的藍花楹樹下面,雙眼微合著,被清風吹拂著衣袂頭髮,在空中畫出了一道道弧度不斷飄舞著。
長生自去了白止的身邊,哪怕對方只是偶爾回應一兩個字,也依然在嘰嘰喳喳的和他說著此行的見聞。
秋落看了看天色,轉而去了廚房準備做飯。沈煙想了想,也跟著一起去了。
滄溟也是一起的,他倒不是為了做飯,而是為了給沈煙配置解毒的葯。
飛羽峰上的廚房原是最初的時候為了還不會辟穀的懷瑾所準備的,而懷瑾也剛剛辟穀不久,裡面還留著一些食材。秋落在滄溟的示意下又去附近的葯田裡弄了些可以食用的藥材來。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也能身處於仙門之中,見識到仙門之景。」
秋落以前一直以為自家先生不過是武功絕世的高手,哪怕也認識了白止和長生師徒二人,但是他們並不是時時都會到滄溟的小樓來的,甚至去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白止確實清冷出塵仿若謫仙,但是長生表現的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會生病,會吃飯…….所以秋落也並沒有生出多少修仙者與凡人的區別感。
但是見識過太玄宗的景物與人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修仙者與凡人的不同。
秋落如此感慨,沈煙亦是思緒萬千。
用過晚飯,二人在夜裡也因著不知道是忐忑還是激動的心思,輾轉難眠。
其後數日,滄溟為沈煙配置了葯解了毒,長生則會沒事的時候拉著她與秋落一起,和那日遇見的顧傾城去太玄山四處遊覽。
由於知道長生他們是莫非羽的客人,倒也無人不長眼的來找麻煩。
隨著試劍大會的期限越來越近,太玄宗里的生人越來越多。
擔心她們再遇見幻海之森中的事情,出行時滄溟或者白止二人都會暗中跟隨。
所幸,雖然太玄宗還未查清那日出現在幻海之森的灰衣人究竟是誰,後面卻也沒有再發現什麼別的問題。
試劍大會開始的那一日,是個惠風和暢的好天氣。
就像是凡塵之中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一樣,仙門之中每隔二十年便會舉行一次試劍大會,為的是測試新一代弟子的實力,也是為了彼此之間相互交流。具體時間倒是沒有限制,舉辦的地點則是輪流從三山四壁以及其他一些規模不小的門派中抽取。
上一次大會乃是二十年前在長蘭山舉行,而這一次正好抽中了太玄宗。
白止對於這樣層次的比試並無多大的興趣,這幾日都在與莫非羽商議如何補全魔神封印的問題。於是大會舉行的這一天,是滄溟帶了三個姑娘到了神劍峰觀賞大會。
沈煙和秋落對於打打殺殺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仙門弟子打鬥之時靈力外放會形成許許多多華光,看著就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倒是比凡塵之中武者的比試就表面之上好看的多。
長生一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後來就跟在顧傾城的身邊,聽他點評上場的弟子實力如何。
顧傾城的眼光極准,出自三山之一的他亦是見多識廣,幾乎每一個上場的人他都認識他們是誰,有人上場之後就會聽到他分析比試的二人來歷和實力,以及最後的勝負如何。
其實這並不奇怪,經驗足夠的修行者都能預測的出比試的最後結果。
會安排到試劍大會之上的,都是各門各派拿得出手的弟子,實力上除非有人天賦特別出眾,大多都是相去無幾的。不過,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一般來說人間的武林大會也好,仙門之中的試劍大會也好,幾乎開始的時候都是一些實力不怎麼樣的人上去,故而上午的七十二場比斗旗鼓相當並無多少出彩之處,而從下午開始,上場的弟子明顯實力上比上午的要高出許多。
就連沈煙與秋落這樣完完全全的外門都可以看得出來,比起上午三兩下就結束一場的比試,下午的單就時間上便已經拉長了許多。
場外的長輩們明顯也更看好下午登場的弟子,一個個有看中的人才便會相互之間打聽,自然也免不了互相吹捧一下。
令沈煙他們意外,又彷彿是在意料之中的是,下午開始后的第十五場,莫非羽的弟子懷瑾也站上了試劍台。
人群之中明顯認識他的人不少,在他的身影出現在試劍台上后議論的聲音不免加大了許多。
「懷瑾哥哥會上台是很奇怪的事情嗎?」長生有些不解,只是從身邊那些人的話語神態中就能看得出來,對於他們來說,懷瑾登台似乎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明明懷瑾身為太玄宗太上長老莫非羽唯一的弟子,完完全全有資格站上去的。
滄溟的目光一轉,帶上了幾分興味:「這其中只怕另有委曲。」台上寡言的少年很明顯狀態不對,眼眸之中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血色。
是被人算計了嗎?
念及自己無意間聽來的那些消息,滄溟的唇邊勾起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原以為此行出來會很無聊,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意外出現。
沈煙對於人的情緒十分敏感,這會兒也看出了懷瑾的不對勁,卻是抿緊了唇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在她忐忑糾結的時候,試劍台上的兩個人已經開始交手了。
懷瑾的對手是一個穿著玄色道服的少年,聽顧傾城所述,這是佛仙詭壁的服飾,不過少年的消息他卻是不清楚。佛仙詭壁向來神秘莫測,外界關於他們的記錄少之又少。
「懷瑾小友的狀態似乎不對勁。」顧傾城在看見試劍台上二人交手數次之後,終於發現了違和之處。
試劍大會只是為了讓各派新一代的弟子相互之間切磋交流,歷來崇尚的都是點到即止,莫說是傷人性命,就是重傷的情況也很少出現。畢竟大家也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又都是門中驕子不是什麼沒分寸的人,掌握好一個合適的度並不困難。
但是此刻懷瑾的招式凌厲,漸漸的開始帶上了殺意,使得那位佛仙詭壁的弟子有些招架不及,受了些傷。好在他自己實力不弱,雖有限制想要避開卻也不是很困難。
「這是怎麼回事?」觀戰的人群也發現了不對。
台上的長輩已經有人準備好了見事不對便出手。只是他們到底晚了一步,懷瑾身上忽然魔氣大漲,一招擊上那名與他交手的佛仙詭壁的弟子。
少年口中不禁吐出了一口血來,整個人倒飛出了試劍台撞在了山壁之上,落到地上時已經昏死過去。
附近的弟子準備上前去幫忙,滄溟開口道:「莫要離得太近,他身上沾染了魔氣,若是處理不好,可是會傳染給別人的。」
聞言,那些人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那方長輩們紛紛出手制住已經失去神志無差別攻擊身邊人的懷瑾,這方佛仙詭壁的長老也過來了,認出了滄溟的身份連忙請求道:「還請上仙施以援手,佛仙詭壁承上仙之情,日後但有差遣必無推辭。」
跟來的顧傾城小聲的和長生咬耳朵:「看來這位人在佛仙詭壁之中身份不低啊。」能讓長老做出這樣的承諾,少年的身份肯定不止是有天賦的弟子這麼簡單。
長生是不懂這些,懵懵懂懂的看了看身上開始冒出紫黑之氣的玄衣少年,又抬頭看了看滄溟。後者微微垂眸,手中倏爾激射出數道銀光,卻是數十餘枚銀針落在了少年身上的許多處穴位上。
「我似乎見到藥王峰上種著九色石蘭葉,此物可佐以凈心咒驅逐魔氣。趁著這位小友尚未受魔氣侵染靈台,諸位還是早些帶他去藥王峰吧。」
滄溟這般說著,那幾位佛仙詭壁的長老連忙道謝,帶著玄衣少年化為劍光向著藥王峰而去。
這一場變故的發生,試劍大會也只能就此終結。
長生等人也知曉太玄宗恐怕接下來不怎麼太平,跟著滄溟一起回到了飛羽峰上安靜的待著。